第459章 這一生唯有忠義二字

李爽看著底下一眾官吏，信誓旦旦的說著。

底下的一眾官吏，也信誓旦旦的回著。

“臣等愿為大王效力。”

高歡、宇文泰在旁看著，對這異樣的場景感覺有些微妙。

等到一眾宣誓效忠的南梁官吏離開之后，高歡拱手道：

“大王，石頭城中錢糧軍械已然籌算完畢，不知接下來如何？”

高歡、宇文泰兩人想要知道，李爽接下來的打算。

是走是留？

他們這些人要走，隨時都可以走。

可要是帶著這些錢糧軍械離開，就沒有這么容易了。

韋粲、陳昭守著合肥，不肯投降，那么船隊從淝水到壽陽的這條路就走不通。

舍了這條航道，如今唯一可行的便是從廣陵走中瀆水。這條水運通道，既可以到壽陽，也可以到彭城。

可要走這條水道，就必須先納降沿線州郡的守軍。

另外，他們想要運走錢糧軍械，必須要征召建康的百姓。

這些人幫了李爽，一旦李爽離開，他們難免會淪為罪民。

所以，要想讓他們效力，就必須將他們全部帶走。

如此，牽扯起來可就多了。

當然，也有省成本的方式，將征召的百姓納為奴。這樣一來，便不需要管其他了，將近零成本。

李爽揮了揮手，道：

“本王已讓建康城中投降的官員去說降南北徐州、南北兗州諸郡官吏，且讓韋孝寬率軍南下接應，無需憂慮。”

整個淮西的精兵如今都困在合肥，無有作為。

淮東的幾座重鎮，譬如淮陰、盱眙，城中也有不少梁軍的精銳。

可這些守軍堅守的意義，便是預警與遲滯，等待援軍增援。他們并不是主力軍。如今建康城根本不可能派出援兵去支援，這些重鎮中的守軍堅守也沒有了任何意義。

只要曉以利害，處置得當，完全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拿下淮東諸州，順利打通建康通往中原的通道。

“至于錢糧軍械，暫且不要動。若是動了，這人心就散了。”

高歡道了一聲諾，宇文泰接著道：

“大王，若是如此，要不要先布下兵馬，臣怕進犯巴蜀的梁軍得知狀況之后，會馳援建康。”

從建康到巴蜀，是逆流而上，十萬大軍走的還慢一些。可反過來卻是順流而下，快得話要不了一個月，十萬大軍便能趕回。

李爽點了點頭，道：

“無需急迫，這十萬大軍能不能到建康，還在兩說。”

江州城下，梁軍大營。

隨著建康陷落的消息傳來，本來氣勢如虹的梁軍沒有了攻城的心思。

經歷了戰爭創傷的江州北府城內外，此刻卻出奇的平靜。

可蕭紀的內心，卻是驚濤駭浪。

無他，都是因為他的兄長，如今坐鎮江陵的蕭繹。

蕭紀征討巴蜀時，蕭繹又被派回了江陵坐鎮。

這十萬大軍征討巴蜀所需要的錢糧軍械，都需要從江陵轉運。可建康失陷之后，那邊的糧草轉運便幾乎停了。

蕭繹更是派了麾下大將王僧辯率軍進駐夷陵。

蕭紀寫了一份書信給蕭繹，說是要回京勤王，可江陵那邊卻是一直沒有動靜。

正在蕭紀躊躇之時，賀拔勝找到了他。

壽陽失陷之后，賀拔勝在梁軍中被邊緣化了。

礙于建康那邊沒有明顯處置的旨意，加上賀拔勝在南梁的官位爵位也不低，蕭紀也不好處置，只能放著。

可所有人都知道，賀拔勝已然失去了圣眷。便是回到了建康，賀拔勝也不可能像是原來一樣了。

好在，賀拔勝也一直窩著，并沒有什么小動作。

可建康失陷的消息傳來，本來窩著的賀拔勝卻變了，變得活躍起來。當然，如今梁軍內部也沒有人在意他的這些小動作了。

“大王！”

大帳之中，賀拔勝拱手一禮。蕭紀對于這個人，并沒有好感，但也談不上厭惡，只是問道：

“賀拔公夤夜前來，卻是為何？”

“不瞞大王，臣剛剛見了從成都來的使者。”

蕭紀睜大了眼睛，一瞬間有喚來帳外甲士擒拿賀拔勝的沖動，可他還是忍住了。

“不知成都使者找賀拔公卻是為何？”

賀拔勝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大王可知湘東王為何遲遲不回信？”

“為何？”

“他在等大王糧盡！”

這一句話說完，蕭紀心中的疑惑一掃而空，有著豁然開朗的感覺。驟然，蕭紀心中驚醒，道：

“你是說他想要奪本王兵權？”

賀拔勝低著頭，聲音很輕，可話語卻似有萬鈞之力。

“如今之勢，誰手中掌控這十萬大軍，誰就是大梁下一位皇帝。”

蕭紀聽了這話，渾身上下似有螞蟻在爬，變得焦躁不已，本能的斥責道：

“住口，你怎可出如此無君無父之言。”

賀拔勝并沒有爭辯，只是在等待蕭紀自己冷靜下來，問了一聲：

“如之奈何？”

“大王手中有十萬大軍的兵權，可軍中糧草不濟。且軍中壯勇，不少都是三吳、江淮之人。于他們而言，誰是統帥不重要，盡快回援建康才是要務。大王以為，一旦軍中糧盡，能阻止他們投奔湘東王？”

蕭紀遲疑了。

他是十萬大軍的統帥，可并沒有威望。他能掌控這十萬大軍，乃是因為建康的授權。

可如今，建康朝廷都是大梁秦王在發號施令了。

“你說該如何？”

“大王可率所部近衛直驅夷陵，曉以厲害，王僧辯必不敢阻攔。只要宜都郡在手，江陵擋不住大王的大軍。到時，大王坐鎮江陵，傳檄各鎮，進京勤王。功成，便可以為萬乘之尊。”

蕭紀一聽要自己親身犯險，心中遲疑了，道：

“湘東王亦是陛下之子，兄弟之間，何須如此！”

賀拔勝搖了搖頭，道：

“如今我軍被困于江陵、江州之間，千里水道，狹窄逼仄，若不速定江陵，遲早為人所趁。”

賀拔勝回到了自己的大帳之中，帳中，早有人在等待。

“破胡，蕭紀可愿從爾之計？”

賀拔勝有些絕望，嘆道：

“秦王真的愿寬恕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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