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沒人在乎,巴爾的大天使為何要比預定時間更早地抵達古爾格拉德的港口。
也沒人在乎,圣吉列斯在抵達時所搭乘的艦船,和他出發時的,似乎并非同一艘。
同樣沒人在乎,被莊森帶到阿瓦隆的暗黑天使部隊中,以及破曉者軍團下轄的內務部精銳里,似乎有一批戰士在不經請示的情況下,沉默的離開了駐地,數天后,又一臉憤懣與遺憾的返回了營房:而他們的上司與所屬部隊卻對此充耳不聞。
私下調動的快速戰艦,嚴防死守的豪華別墅,看管縝密的媒體機關,還有曙光女神號上那些被緊急召集,在幾天之后又被匆匆遣散的高級軍官和外交人員。
在他們各自的面色如常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曾經差一點就要發生了:但最終卻是與歷史的走向失之交臂。
也許是某些人的謹慎與聰慧起了作用。
又或者說:也許是那些原本已經準備好要動手的野獸,在最后的關頭,或是擔心于事態的擴大,或是于心不忍,最終也沒有選擇揮出自己的利爪。
但無論原因到底是什么:隨著圣吉列斯所乘坐的運輸船,以隱秘卻又沒那么隱秘的姿態,降落在古爾格拉德,并在遠東邊疆的各個代表面前公開現身后,想針對這位巴爾大天使的最佳時機,毫無疑問已經過去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即便圣吉列斯只是順從地遵守著阿瓦隆的安排,一直停留在古爾格拉德的土地上享受招待,沒有公開提出任何要求,也從未做出任何值得外人注意的重要舉措,但即便如此,他的一舉一動依舊會牽扯著整個阿瓦隆的神經。
無數的人會注意他:這位來訪的半神哪怕只是消失在聚光燈下一小會兒,也會在暗地里引起數之不盡的漩渦。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種軟性的囚籠也成為了圣吉列斯在遠東最好的防護:即便是那頭隱藏在陰影里面,曾對他的血親兄弟懷有某些想法的野獸,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得不投鼠忌器,收起他的小心思。
而既然如此,巴爾的大天使便順水推舟地遺忘了之前的事情。
他所搭乘的座艦?
不一直是那艘么?
沒人想揣摩,究竟有什么事情差一點就要發生了:哪怕是當事人,或者受害人。
阿里曼同樣如此。
畢竟這事和他沒什么關系。
但即便已間隔許久,可當他再次看到卡利班之主那張在感慨之余,還殘存著幾分惋惜的臉,并隨之想起那段對話時,阿里曼還是會不由得肅然起敬。
不愧是莊森大人:輕而易舉的就謀劃好了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這么說來,原體在前些天里向自己打聽帶有亞空間之力的拘束器具:竟然是準備拿來做這種事情的嗎?
想想也是:若是尋常的軟禁,恐怕也奈何不了那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天使。
早知道,就應該把自己從法比烏斯那里得來的進口貨推薦給他了。
阿里曼暗自搖了搖頭,在自己的內心中也道出了一聲可惜:有能拿基因原體做實驗對象的機會,可不算多啊。
如果真的做成了,即便沒有得到什么突破性的結果,至少他也能在阿瓦隆的靈能學術刊物貼出幾篇標桿論文:雖然肯定不能在明面上宣傳成果,但起碼是下個季度的學術資金是不用發愁了。
而如果真能得到些有用的數據,哪怕日后被發現并且報復了:也算是值回票價了。
每每想到這里,阿里曼便不由得感到痛心疾首,只恨自己沒能加入進去。
但歸根結底,這樣的遺憾之事也只是生活中的插曲罷了,真正重要的問題始終醒目地橫在了阿里曼的面前:十幾分鐘后,他就要去親身面對它們了。
“1366已經給出了回應。”
“允許停靠。”
“基里曼大人歡迎我們的到來。”
凡人仆役的匯報聲,將阿里曼的思維重新拉回到了現實世界,他下意識地向這位勞苦功勞的官員點了點頭,然后,便轉身走進了莊森所在的辦公室。
他需要將這件事情匯報給原體,這算是阿里曼臨時的責任:在這次涉及到兩位基因原體和三個軍團的峰會,阿里曼的職責是莊森的臨時侍從武官,地位與摩根的拉納或莊森的考斯韋恩大致相當。
很明顯,這是個不合時宜的安排。
但是如今的阿瓦隆,的確處于一個人手不足的階段。
摩根的遠征,雖然沒有抽走破曉者軍團的全部骨血,但她走之前留下的精英數量也絕不算多,在和平年代里,也只能做到勉強撐起整個骨架而已。
但凡有一些意外情況出現,那可就要捉襟見肘地過日子了。
而很不幸的是:這世上恐怕沒有比突然到訪的大天使更大的黑天鵝了。
接待圣吉列斯需要人手,在暗中監督圣吉列斯與血天使的防線也需要人手,應對外界的反應和刺探同樣需要人手,更不用說莊森還偏偏在這個時候出訪了,接替他的位置所需要的人手就更多了。
但能主持這些大事件的軍團精華,無論放在什么時候都不算多。
因此,斤斤計較一番后,因為卡利班之主在臨出發前的突然欽點,阿里曼就這樣被臨時塞到了目前的崗位上。
他適應得……不能說差。
比起他以前服侍過的馬格努斯,莊森并不是一個讓人難以接受的上級。
就是跟在他身邊,需要大心臟:你永遠不知道雄獅大腦里在想著什么瘋狂的計劃。
軟禁一位原體?
如果是在幾十年前:那他的確會驚訝。
一邊想著,阿里曼推開了房門。
他看到莊森正針對的一摞文件皺眉。
“大人。”
阿里曼出言提醒道。
“還有十五分鐘,我們就要出發了。”
“您應該先準備一下。”
“嗯,我知道。”
莊森鄭重地點了點頭:但從他絲毫沒有改變過的衣著打扮,以及那些因為長期工作而且而散落的發絲中,阿里曼可不覺得雄獅聽進去了這句話。
罷了:反正只是一次私下會談。
他在內心中安慰著自己。
作為破曉者的一員,他知道基里曼大人對于著裝其實沒那么看重:摩根大人有幾次是穿著常服,甚至毛絨睡衣,跟他談話的。
比起這個:他更好奇,是什么東西讓莊森都皺起了眉頭。
“想知道么?”
卡利班之主看透了這個想法,然后直接將文件遞了過來。
“其實也沒什么。”
當阿里曼有些尷尬地接過時,莊森則是默默地端起了他的熱茶。
“圣吉列斯又給我寫了一封信而已。”
原體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自從他來到了古爾格拉德,圣吉列斯給我寫的信就一天沒有落下過。”
“要求提了一遍又一遍,一個又一個。”
“就是不肯說他到底來做什么。”
“完全沒有線索么?”
阿里曼一邊看一邊問道。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
莊森抬起頭來,看向了千子。
“阿里曼:你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把你選入這次外交談判的使節團里面嗎?”
“為什么,大人?”
“因為圣吉列斯在他的歷次請求中,多次有意無意的提到你的名字。”
“毫無疑問:他想見你,阿里曼。”
“所以,我把你帶走了。”
雄獅摩挲著下巴,帶著幾分得意。
“在我和基里曼達成妥協,并且研究明白圣吉列斯的目的之前,我不打算讓他這么輕易的見到你,阿里曼:把他吊在遠東,對于我們來說是有好處的。”
阿里曼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結果。
但他依舊很是困惑。
“圣吉列斯大人想見我?”
“可……我和他沒什么淵源吧?”
“我知道。”
莊森肯定了這一點。
“這是我親自確定過的阿里曼。”
“如果你在我這里不是絕對可信的:你現在應該待在禁閉室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內政部那邊的確給我帶來了巴爾的最新情況。”
“按照他們的話來說,第九軍團對于自己領土的封鎖極為嚴密,哪怕是在此之前布置的暗哨都很少能夠傳出消息來,他們只能勉強摸索出一些零星的消息碎片:而這些消息全都指向第九軍團內部,似乎正爆發一種名為血渴的肉體異變類基因病。”
“我想,這正是天使來找你的目的。”
“畢竟,阿里曼:你在這種肉體異變類基因病的領域上擁有著……很高的權威性。”
說到這里,就連莊森看見阿里曼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底氣不足了起來。
“感謝您的夸贊,大人。”
前任千子,也是銀河中明面上最后一個經歷過血肉異變的人,麻木地點了點頭。
不知是早已冷漠,還是習以為常。
“那您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我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莊森站起身來,一邊動作麻利的收拾著待會兒需要用到的文件,一邊回答阿里曼。
“在最開始,我曾試圖用禮貌的方法讓圣吉列斯在遠東小住一段時間。”
“但很可惜,我派出去的迎接部隊和圣吉列斯的坐艦擦肩而過了。”
“而現在,全銀河都知道他在遠東。”
“情況的確有些不好辦了: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卻未必不是良機。”
收拾完了最后一件物品,卡利班之主居高臨下的看向了他即將登陸的那個世界。
他的神情幽邃。
“至少,我們在這件事上的信息優勢是比基里曼要高的。”
“雖然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沒準兒比我更早的知曉了圣吉列斯的到來。”
“但這件事,只會讓他心生疑慮。”
“而只要我們能夠抓住這種疑慮:我們的談話中就能占據主動,并謀得些好處。”
“當然。”
“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基里曼和他的五百世界能夠接受我們最重要的條件的基礎上。”
“如果他們連這一點都無法接受的話。”
莊森轉過身來,看向阿里曼。
他的目光讓靈能大師打了個寒顫。
多么……可怕的目光啊。
“你知道么,阿里曼。”
莊森緩緩的開口了。
“如果我的兄弟踏破了我的底線。”
“那么,我帶上你這位足以對抗基因原體的靈能大師:就有著另一個用途了。”
“我向你要的靈能連枷:還沒扔吧?”
“……當然,大人。”
冷汗與沉默過后,阿里曼點了點頭。
他鼓起心中的勇氣。
“但請您必須先告訴我。”
“你眼中的那條底線:到底是什么?”
“我們的底線當然是顧全所有的大局。”
由足足六百名極限戰士所組成的歡迎隊列在廣場上排列出了一個讓任何目擊者印象深刻的方陣:但是與迎面兒的幾臺銀白色風暴鳥相比,這些久經沙場的戰士,卻在氣勢上莫名其妙的落入下風。
明明還沒有看到對方的面孔,但極限戰士們的嚴肅神情,卻已經訴說了緊張。
基里曼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他依舊保持著體面的微笑,同時壓低了聲音,和自己的英杰做最后的囑咐。
“記住我說的了么,瓦倫圖斯?”
“當然,大人。”
英杰點了點頭。
“我們最重要的談判目標是在不違背與阿瓦隆的盟約,不引起莊森懷疑的前提下,遵守與牧狼神的合約:同時,絕對不能讓這份合約的消息外露。”
“除此之外:我們還要想辦法,讓整個遠東盡可能晚的卷入銀河戰爭。”
“絕不能讓莊森那個戰爭狂人,一口氣就將整個阿瓦隆和五百世界投入戰火。”
“沒錯,就是這樣。”
基里曼點了點頭。
“這是我們最重要的目的:只有在這個問題上是必須寸步不讓的。”
“我們必須保持我們的獨立性,不能事事都被莊森牽著鼻子走。”
“戰爭是嚴肅的大事:即便參戰,也必須是在經歷過慎重的思考之后。”
“而除此之外:財富,資源,甚至是邊疆上的土地,他想要什么,就給他什么。”
“甚至在外交上也可以予以幫助。”
“他會需要的。”
“這一點我不明白,大人。”
瓦倫圖斯皺起了眉頭。
“外交方面……有什么問題么?”
“當然。”
基里曼有些得意地笑到。
“你不夠了解莊森:他在很多時候的思維都是遵循著絕對的軍事角度。”
“舉個例子,瓦倫圖斯。”
“雖然圣吉列斯的突然來訪,肯定是出乎莊森預料的。”
“但我可以跟你打賭:當莊森從最開始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肯定有歪心思。”
“他至少曾經認真的思考過,將圣吉列斯扣在遠東,甚至軟禁起來,以此牽制圣血天使軍團乃至整個荷魯斯派:我甚至懷疑他已經動手過了,但沒有成功。”
瓦倫圖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這怎么可能,這完全是……”
“駭人聽聞,對吧?”
基里曼重新看向了天空:風暴鳥們正在尋找著合適的降落地點。
“在我們看來很不可思議。”
“但別用人的思維去揣摩野獸:莊森是做的出來這種事情的。”
“我甚至可以這么告訴你,瓦倫圖斯。”
“你知道莊森那家伙,為什么要帶著阿里曼來參加這次會議嗎?”
“因為……人手不足?”
“這的確是一個原因:但暗黑天使還沒有窘迫到沒法給他安排一個副手的地步。”
“而我猜……”
當艙門和跳板分毫不差地同時打開,基里曼的眉頭也毫無征兆地跳了跳。
“他之所以帶著阿里曼。”
“肯定是有想過:如果和我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始終達不成一致的話。”
“他是準備動手的。”
“阿里曼,就是屆時最鋒利的刀。”
“那我們不需要提前防備嗎,大人?”
瓦蘭圖斯語氣變得空前嚴肅起來:他知道阿里曼的能量有多么強大。
“沒必要。”
基里曼搖了搖頭。
“單打獨斗,我還真不怕莊森:他也許要比我強上一些,但不會強太多。”
“更何況,我也不覺得,我和他之間能夠達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我們總能達成共識的。”
“只要搞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是極限戰士的克制與服從。”
“是整個遠東,在短時間內,至少在我同意之前,不要過度的參與銀河之爭。”
“是長久的中立:是讓基里曼和他所飼養的龐然大物,不要倒向荷魯斯的那一方。”
“即便有條約:他也必須違背。”
“那您覺得他會同意么?”
當大門打開時,阿里曼還有時間向卡利班之主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
莊森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但我很擔心,基里曼已經在私下里與荷魯斯有所媾和。”
“他很有可能已經迫不及待了:要動員起整個遠東的力量,為他在接下來這場銀河戰爭中割下最大的一塊兒蛋糕。”
“我要面對的,極有可能是一個一心想要扎進戰爭漩渦里的馬庫拉格狂人。”
“如果情況再糟糕點的話:他沒準兒已經做好了和我在這里當場火拼的準備。”
“嘶……”
阿里曼的呼吸沉重了些。
他看了看左右。
“那我們不應該多帶些人嗎?”
“沒關系。”
莊森瞇起了眼睛。
“論單打獨斗,我可不怕他。”
“而要說起排兵布陣:我帶的幾十人足夠應對外面的這些極限戰士了。”
說到這,原體停頓片刻。
“但情況應該不至于這么糟。”
“我們應該能夠達成妥協,即便是看在摩根的面子上,他也不太可能會破壞默契。”
“我們可以先試探出他的底線,比如說索要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物資,財富,或者某幾個軍事價值不高的邊境世界。”
“甚至要求他們發表外交宣言:公開與遠東邊疆共進退,絕不會私自行動。”
“總之:情況應該不會那么地糟糕。”
“基里曼應該還沒有蠢到背著摩根,私下里與荷魯斯媾和的地步。”
“他最多會有這種想法。”
“那……如果他真的有呢?”
空氣顯得有些冰冷。
莊森沒有回應阿里曼的問題,而是邁步走向了艙門外的萬里陽光。
阿里曼緊隨其后。
他們都沒有佩戴頭盔,蠻荒世界的上的風順著他們的眼皮刮過,目之所及到處是沉默的極限戰士與臨時鋪設的旗幟:而在一條嶄新的階梯盡頭,全副武裝的馬庫拉格之主正在盡力微笑,歡迎他們的到來。
這不是一場多么正式的儀式,所以兩位兄弟都沒有更多的客套,竭盡全力的想要讓整個場面更加親近一些。
但即便如此,當面無表情的莊森和皮笑肉不笑的基里曼,順著這條窄窄的階梯,向對方前進時,整個廣場上的空氣,依舊壓抑到了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地步。
一步,一步,又一步。
數百個心臟的跳動在同時低語著兩位基因原體之間的距離。
他們慢慢接近,愈加沉默,各自的氣息也是愈加冰冷沉重。
直到莊森身旁的阿里曼,與基里曼身旁的瓦倫圖斯,能夠清晰地看到彼此的臉。
他們用目光互相問好,卻又毫不驚訝且心懷悲哀的,看到對方的手指已經悄悄摸向了腰間的武器上。
一切都在看向兩位基因原體。
而他們保持著沉默。
空氣是如此壓抑,駭人。
直到幾秒后,仿佛心有靈犀,蜘蛛女皇的兩位兄弟同時張開了臂膀:幾乎把在場這些身經百戰的戰士嚇了一大跳。
而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萊昂!我敬愛的兄長!好久不見!”
“羅伯特!兄弟!見到你可真高興!”
眨眼間,剛才還凝固到仿佛要結成冰塊的沉默,已煙消云散:兩位原體毫無來由的展開了擁抱,他們的面色如此陽光,半神的臉龐上滿是喜悅的笑容。
他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在周遭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宛如一對真正的手足至親。
但沒人能發現。
在看不到的陰影中,兩位原體正在用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彼此打著招呼。
“我在和誰說話?”
“莊森,阿瓦隆的攝政。”
“你呢,兄弟:我又在和誰說話?”
迎著莊森銳利的目光,即便知道這樣做有些也不理智,但基里曼猶豫片刻,還是略有挑釁的回應道。
“基里曼:馬庫拉格的麥克白。”
卡利班人的臉上閃過了遲疑。
“麥……麥什么?”
基里曼沉默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在此之前所思考的那么多想法,觀點,所擔憂的那么多危機,可能性,以及對于莊森本人的那么多揣摩,憂患:在這一刻都顯得毫無意義。
看著那雙純真的,還沒有被任何知識的詛咒所污染過的眼睛。
基里曼只能嘆了一口氣。
“嗯……沒什么,兄弟。”
“請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