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啟明?
這名也有點熟悉。
李偵又看向窗戶后的那人。
這時是深夜,街道兩側的光線十分黯淡,而對方又是背對著房間的燈光,即使李偵在黑夜中的視力遠超常人,也只能大致看清對面的面容。
那人也看見了李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對李偵一直看著自己有些奇怪,對李偵勉強笑了笑后,拉起了窗簾。
李偵伸出手,向樓上的謝啟明彎了彎手指。
謝啟明詫異地指向自己。
李偵點了點頭。
稍作遲疑,謝啟明拉開了左側的小窗戶,對樓下的李偵說道:“你是在叫我?”
“謝啟明?”李偵試探道,“你修復了那個錄像機?你看了李若男去那個村子的全過程?”
樓上的謝啟明怔在了原地,片刻之后才問道:“你是什么人?你……等等我,我馬上下來!”
說完這句后,他迅速消失在窗戶前。
站在下面的李偵低下頭。
在見到樓上這人,又看到了任務目標之后,他就猜測這里是《咒》的世界。
現在李偵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要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謝啟明應該就是在孤兒院內負責照顧女主李若男的女兒陳樂瞳的男人。
在《咒》中為了救下被他視若自己女兒的陳樂瞳,在明知道可能遇到詛咒的情況下,還是去調查了陳家村的事情,最后被詛咒而死。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人都是個好人,身死完全是受到了女主的牽連。
在《咒》中,要論李偵最厭惡的人物,那自然是女主李若男。
不談這人去陳家村“破鬼”,惹出詛咒的往事,這人為了女兒陳樂瞳,去求阿清師做法救人。
別人明明囑咐她在七天之內,不能讓陳樂瞳吃東西,她卻偏偏給陳樂瞳吃了東西,害得阿清師夫妻慘死。
后面又在網上傳播自己的視頻,意圖令看見的其它人分擔自己的詛咒,可謂是用心險惡。
其實這人要是和其他兩人一樣死在陳家村,后續大概率就不會有那么多人被她連累致死。
從樓道內傳出了一陣腳步聲,穿著拖鞋的謝啟明從樓上跑了下來。
在他靠近之后,李偵才看清了謝啟明的狀態——
臉色憔悴,雙眼泛紅無神,嘴皮翻白,就像是大病未愈一樣的脆弱。
在看到李偵還殘留著沒有愈合的傷口的臉后,謝啟明有些驚懼,但他很好地掩蓋了心中的這種情緒。
“你……你知道那件事?”謝啟明看了眼站在李偵身后的吸血僵尸與女妖,低聲問道。
李偵沒有隱瞞:“你說的是李若男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么,謝啟明忽然松了口氣。
使勁地揉了揉眼睛,他對李偵邀請道:“我看過了那個視頻,我們上去談談?”
李偵點了點頭:“我姓李,單名一個偵字,偵探的偵。”
“我是謝啟明,你專門來找我,應該是知道我的名字。”
謝啟明在前面帶路,把李偵帶進了前面的那棟大樓。
樓道上的光線十分昏暗。
前面的謝啟明不斷地揉著眼睛:“我很好奇,李偵先生和那件事有什么關系?”
李偵隨口答道:“關系不大,只是知道那件事情而已,聽說你在調查那件事,所以才來找你。”
“你應該也意識到了,你自己現在非常危險。”
謝啟明的腳步一頓,低沉地笑了兩聲:“我能有什么危險?”
李偵聲音平靜道:“那個視頻你看了,應該知道和李若男一起去陳家村的那兩人是怎么死的。”
“雖然已經過去了那么多年,但是事情沒有結束,李若男那邊的事情不用我多說,而你自己應該也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謝啟明苦笑著揉了揉眼睛:“是朵朵的母親告訴你,我在調查這件事?”
朵朵就是陳樂瞳的小名,這里所說的朵朵的母親自然是指李若男。
謝啟明在調查那些詭異事情的情況應該只有李若男知道,他自己從來沒有把這事告訴過別人,所以在聽到李偵知道那么多事情后,就猜測李偵認識李若男。
他心中也十分奇怪,李偵為什么會來找他。
來到自家門前,謝啟明推開門,把李偵請了進去。
進到屋內,李偵立即感受到了這屋子中的一股特殊的陰冷。
在這種陰冷的刺激下,即使是李偵后背也本能地一緊。
他在屋子中轉悠了一圈,在屋子中的天花板與各處都掃視了一遍,敏銳地感知到了這屋子內充斥著一種特殊的氣息。
這種氣息不是怨氣,也不是陰氣,而是一種純粹的惡念,與他身上的邪魔的惡念有些像。
大黑佛母的惡意果然已經找上了謝啟明……
不知道邪靈大黑佛母能不能成為觀想對象?
大黑佛母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否則也不會被一群凡人封印在地洞中。
李偵的視線停在了放在謝啟明臥室中的電腦上。
那房間的門是開著的,從李偵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電腦。
電腦上正在播放的視頻被定格在了一個密宗手勢上。
對密宗有些了解的李偵自然知道那個手印叫做“八方天”,代表著聚集福德。
“你認識那種手印?”謝起明把倒好的水遞給了李偵。
接住水杯的李偵淺淺地喝了一口,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腹部,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
“這是白開水,有什么問題嗎?”謝啟明問道。
“沒事,水很好喝。”李偵把剩下的水一飲而盡。
他之所以感覺到怪異,是因為在喝下水后,他竟然感覺到了饑餓感。
李偵這才想起,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吃東西了。
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李偵對謝啟明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那是密宗的八方天手印,代表積聚福德,一旦以相反的動作來做做八方天手印,你知道代表什么嗎?”
在謝啟明拉出的椅子上坐下,他接著說道:“那代表著讓別人分擔災禍與詛咒。”
聽到這話,謝啟明更加確認眼前的李偵確實知道發生在陳家村的事情,以及陳家村的詭異。
這讓謝啟明心中的那口氣徹底地舒緩了下來。
自從接觸到朵朵的母親李若男之后,謝啟明就遭遇到了難以想象的詭異事件,徹底地改變了他的生活。
先是在送李若男母子回家的過程中,遭遇到了鬼打墻一樣的詭異事件,把他與李若男都嚇得不輕。
那不是簡單的鬼打墻,不僅汽車走不出那段公路,在公路旁邊,他清楚地看到了疑似鬼物的白影。
后面在知道了六年前李若男等人去陳家村的事情后,他就從李若男手中拿到了那個錄像機,想辦法恢復了里面的視頻,這才知道當年的事情竟然那么詭異。
看完視頻后,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怎么回事,他便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除此之外,他總感覺有什么在盯著自己,讓他總是處于一驚一乍中,連休息都休息不好。
這些詭異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壓在心中沒有人分享,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現在一個了解陳家村之事,甚至可能知道怎么解決事情的人出現在面前,謝啟明心中頓時松懈了下來。
在李偵的對面坐下,謝啟明迫不及待地對李偵問道:“你……知道陳家村那邊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偵沒有回答。
打量了一眼謝啟明憔悴至極的臉孔,搖頭說道:“你現在應該關心你自己,陳家村的事情涉及到了詭異的邪靈,只要看了那份錄像就會沾染到邪靈的詛咒。”
“不知道李若男有沒有和你說過,她獨自一人逃出陳家村后,她去報警了,有兩個警員看過了那個錄像帶,結果那兩個警員當晚就自殺了。”
“不僅那兩個警員,連知道這事的李若男的父母也死了。”
“知道那件事,看過錄像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謝起明搓了搓自己的臉頰:“這就是李先生說我很危險的原因?走到了這一步,我好像已經招惹到了邪靈,就算知道自己危險,也沒有用了。”
他又使勁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把眼睛揉得更紅,然后苦笑道:“李先生和朵朵交談過嗎?”
“她才幾歲?陳家村的事情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是小小年紀的她卻要遭受成年人都難以忍受的折磨。”
“前幾天,她總是說自己能夠看見壞壞,就是那種……”
他回頭向四處看了看:“就是那種恐怖的東西,唉,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忍受過來的。”
“今天白天的時候,朵朵身體更難受,被她母親帶去找一位法力高深的法師……不知道那位法師能不能救下朵朵。”
“朵朵母親告訴我,幾年前就是那位法師封印了那個攝像機,才讓她和朵朵安全地過了那么多年。”
“我想要盡快調查清楚這件事,希望能夠幫到朵朵。”
“她才那么大一點,不應該遭受這種事情的折磨。”
謝啟明對李偵懇求道:“李先生,請你一定要幫幫朵朵!”
“我已經調查到八方天的手印是一種密宗手印,而出現在陳家村的那種文字是一種叫做婆羅文的特殊文字,在西南那邊有大師能夠解讀那種文字。“
“我準備飛去西南那邊一趟,和那位大師聊一聊,也許能夠獲得一些線索。”
李偵看著謝啟明鼻孔中流出的絲絲鮮血:“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陳樂瞳,而是你。”
李若男既然在白天才去找的阿清師,那就說明阿清師和陳樂瞳在這一兩天不會出什么問題。
現在最該擔心的反而是謝啟明。
他此時已經中了大黑佛母的詛咒,身體無時無刻不在遭受詛咒的影響。
在謝啟明的身上,李偵能夠感受到一種腐敗的氣息,好像謝啟明就是一個擺放在桌上的水果一樣,正不可阻擋地發生變質。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要是不出意外的話,你要是去見了那個大師,你馬上就會被詛咒殺死。”
謝啟明擦掉鼻下的鮮血,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想說自己不怕死,但想到視頻中的那兩人的詭異死法,心中又控制不住的感到恐懼。
李偵繼續說道:“陳家村的事情很簡單。”
“那些村民的先輩不知道怎么發現了一個可怕的邪靈,他們想方法把邪靈封印在了一個特殊的地方,那個村子的詭異都是村民為了封印邪靈而產生的。”
“六年前,李若男三人進入村子后,無意中進入了封印邪靈的地方,你也見到了,就是視頻中的那個詭異的地道,進入那里后,李若男三人才相繼出了問題。”
“后面的事情不用我多說,那個邪靈的詛咒已經被李若男帶了出來,而你就是身中詛咒的一人。”
“你不是邪靈的重點關注對象,要是不做什么激怒到那個邪靈的事情,可能要活得比李若男久一點。”
“但你要是去見了那個大師,去調查邪靈的來歷,對那個邪靈是巨大的冒犯,它肯定不會讓你
聽著李偵的話,謝啟明的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看過那個視頻,也和李若男聊過,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得不少。
結合自己知道的事情,他判斷出李偵所說的話應該是真的。
這更加讓他絕望。
原本在不清楚事情詳細的情況下,他告訴自己,調查清楚了這件事,也許就能救下朵朵。
可是既然牽涉到了那么可怕的邪靈,又能有什么方法去救朵朵,救他自己。
幾年前封印那個錄像機的法師雖然法力高強,但是肯定做不到這一點,否則在當年他就該做了。
當然,那位法師既然有辦法救朵朵,那也應該有辦法救下自己,至少延遲自己的死亡日期……
亂糟糟地想了一陣,謝啟東擦干凈不斷流下的鼻血,對李偵問道:“李先生既然知道那么多,應該知道怎么應對……”
說著,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抬起頭,謝啟明看向李偵的眼睛,聲音干澀道:“我要是去調查那個邪靈,就會激怒邪靈……李先生直接對我說起了那個邪靈,會招來它的惡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