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永恒道國,痛苦司命

一團光影從深層歷史中沖起，

因為兩者距離太近，即便是寶獅也來不及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通過破碎的窟窿進入了黃昏神國內部。

嘩啦啦！

一對對光與影交織的羽翼伸展擴散，體型巨大，沒有五官，只有模糊重迭的黃昏之光不斷勾勒，身上殘留著破碎的、華麗如戲袍的龍袍，發出低沉的嘶吼。

在它肩膀上，一道身影晃著雙腿，身著同樣華麗的戲袍，面容姣好，腦袋上的黃色犬耳微微聳動。

她環視眾人，看向天使之王的目光復雜，隨后看向了扭曲的黃昏天國，神色有些些許遺憾和釋然，最后定格在姜炎身上，輕聲道：

“姜炎閣下果真神機妙算，我兄妹在感受到舊天京出現的剎那，就在此等候，本以為只能作為觀眾，沒想到等到了出力的機會，請閣下盡情吩咐吧！”

作為從黃昏天國逃出來的唯二幸存者，他們如同喪家之犬般活著，因此他們最渴望看到舊天京的成功。

而姜炎之前為了保險起見，在他們身上留下了錨點，嗯，用邊角料素材孕育的子嗣。

因此，即便隔著厚重的歷史塵埃，也能夠通過魔神胚胎感知到它們的存在。

也算是卡了歷史長河的一個bug。

祂能屏蔽淺層歷史強者，但高維強者卻可以肆意布局。

但為了防止他們也是這次黃昏病變背后神秘存在留下的棋子，姜炎并未讓他們進入黃昏天國。

甚至做好了應對他們的手段，只是沒想到，這個后手反倒成為了破局的關鍵。

“這是……侄兒！”

諸多天使之王神色驚喜，一眼就認出來這便是天王之子、幼天王洪天貴福。

雖然病變了，但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如此？

這才說明是一家人啊！

至于洪天福瑰……他們印象不深，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和親近。

但并未多想，畢竟女人的地位雖然在太平天國初期有所提升，實現了所謂的同工同酬，男女平等，但在后面隨著歲月變遷就名存實亡了。

就連唯一的女狀元也結局凄慘，如今病變之后，估計也變成了它們天使身軀的一部分。

不過她和幼天王之間的血脈聯系不會騙人，洪天福瑰應該是天王的某個女兒。

‘福瑰……’

翼王石達開看了她幾眼，腦海中突然萌生將其吃掉的念頭，嚇得他連忙壓制心中的情緒。

這病變真是愈發嚴重了。

姜炎看了眼洪天福瑰，將事情簡單闡述一遍，然后說道：“情況便是如此，接下來，就需要你哥哥擔起責任，去激發張角的偉業完善儀式了！”

“我明白了！”

洪天福瑰點了點頭，然后對著哥哥說道：“哥哥，我也會陪著你的，不用害怕！”

“吼！”

幼天王咆哮一聲，沒有猶豫，震動身后的光影羽翼振翅而飛，直接沖向了原本神之心臟所在的位置。

伸出巨大的手臂準備握住那團玄黃色的光團。

然而即將觸碰的瞬間，卻被一道光幕震開，倒飛出去數十米，險些將洪天福瑰甩飛出去。

光影天使的身軀也瞬間破碎，看起來狼狽不堪。

洪天福瑰嘴角溢血，聲音沙啞道：“不行，偉業碎片在抗拒我們……”

眾人嘆息，果然幼天王歷史上死的太過凄慘，與其說繼任，不如說是最后被推出來的傀儡，沒有任何功績，所謂的天王之稱也是名存實亡，自然無法得到太平道的認可。

但幼天王都不行，難不成還得去找黃角道人不成？

但他早就生死不知，大概率被那尊偽圣吃掉了，至于其徒弟尸天之主也下落不明，根本無法尋找。

“哥哥，再試試……”

就在洪天福瑰準備再次嘗試的時候，卻看到姜炎的身形出現在偉業碎片旁，隨手一抓。

“小心！”巴烈大聲提醒，擔心他被震傷，然而聲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

因為姜炎隨手將其撈起，無法接觸的偉業碎片此刻卻乖巧地呆在其手中，任其隨意把玩，傳遞出濃烈的依賴情緒。

雖然沒有智慧，但卻有著極強的靈性。

此刻，它就像是被囚禁在黑獸王國受盡侮辱的公主，忽然遇到了自己的親人。

有很多話想要跟姜炎傾訴。

比如被這群家伙弄的渾身污濁，臟兮兮的，它很生氣！

“這……”

眾人目瞪口呆，一瞬間懵逼了、

無法理解眼前看到的畫面。

既然你能夠拿起來，為什么還要等待幼天王？

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洪天福瑰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有些難以置信。

就連父親，都無法得到偉業碎片如此親近的待遇吧？

難不成姜炎是張角的轉世身？

這一刻，她心情頗為復雜。

姜炎稍稍將其安撫，直接扔給了幼天王，笑道：“現在可以用了！”

畢竟現任的太平道主是他。

他說認可，比張角還好使。

幼天王將其接在手中，低頭看著，明明沒有五官，眾人卻仿佛能夠感受到它復雜的情緒。

或是悲傷，也或許是激動，更多的是一種遺憾。

它將所有的力量注入其中，剎那間，偉業迸發玄黃色光輝，大道母河顯現，萬千規則震顫。

映照出一片太平盛世景象。

眾人仿佛能夠看到一位身形偉岸的道人舉著九節杖，身后跟隨無數信眾，仰天高呼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話音落下的瞬間，籠罩天穹的浩瀚王朝虛影轟然倒塌，氣運之龍哀鳴，被無數身影奪走吞噬。

此之偉業，開啟了平民也能撼動地上天朝的序幕。

讓高高在上的天潢貴胄們，感受到了來自于地上野草的憤怒。

草民一怒，王朝傾覆。

而此刻幼天王手中的只是碎片，并非完整。

并非是最具殺傷力、撞碎大漢四百年氣運的蒼天已死，也不是改革新天、萬物變革的黃天當立，更不是約定的王朝更迭之時刻、天發殺機的歲在甲子。

而是……

無數百姓夢寐以求，渴望活下去的最大愿望之地，屬于天夏億萬人民最為樸素，無數人用血肉為代價，前仆后繼嘗試開辟的新世界，一個虛無縹緲的愿望。

天下大吉！

可以開辟自己心中的烏托邦世界。

擁有小范圍創世、改變物質規則的能力。

然而千人千面，眾生百相。

天王以此為基礎，企圖創造一個完美的太平世道，想要和張角一般塑造屬于百姓的永恒太平道國。

也不知是因為張角也失敗了，還是洪秀全扭曲的愿望，接引黃天的陰暗面，創造了同樣扭曲的黃昏天國。

無數的天使在其中互相吞噬，獲得了病態的永生。

通過萬物歸一，實現了‘太平’。

但卻和大賢良師最初所想相悖，說是邪路也不為過，沒有了思想，何來盛世？

因此，也讓偉業碎片憤怒不已，認為是天王玷污了自己的力量！

它本不想再做回應。

正因如此，終焉幼神才會如此艱難，被一群偉大仙神的布局按著腦袋打。

但此刻，既然是太平道主的要求，它就稍稍大發慈悲，再次發出提問。

‘幼天王，想要創造什么樣的世界？’

是加劇這一次的污染？還是……創造一個全新的太平世界？

對此，幼天王陷入了思索，想要催動天下大吉，無法撒謊，必須要直面自己的內心。

它混沌的思維之中，萌生出了無數的畫面。

有被清庭搜山檢海、追殺的恐懼……

也有百姓們餓殍千里，白骨露于野的蒼涼……

有太平天國破滅之時，無數人為了那一句新世界理念而堅守到底，城破人亡的悲壯……

自己化身諸多黃符犬民，偏安一隅，安居樂業，卻被吳三桂輕易碾碎，弱者生來便是要被欺壓……

此刻，它迷茫了！

“侄兒，你還在猶豫什么？”

看著沉默的幼天王，諸多天使之王急了。

馮云山催促道：“快點開啟儀式，讓終焉幼神復蘇啊！”

其余天使之王若非不被偉業碎片承認，恨不得幫其完成儀式。

太平天國的復蘇，只在今朝了。

要是終焉幼神死去，一切就結束了。

歷史修正局的眾人也沒想到，幼天王竟然在關鍵時候掉鏈子了。

唯有姜炎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很好奇，幼天王夢寐以求的世界，是何等模樣的？

幼天王并未回答，只是看著眼前污穢的天國，萌生了一個問題。

如今，萬千生靈化作黃昏天使，成為終焉幼神的養料，萬物只剩下一個意識，確實是實現了太平。

但，百姓真的幸福嗎？

他們真的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安穩生活嗎？

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只是成為了天使之王身上的血肉組成掛件。

幼天王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坦然地接受這一切。

“這樣的……太平，不同樣是建立在……無數生靈的……痛苦之上嗎？”

幼天王斷斷續續地反問，讓諸多天使之王沉默了。

馮云山和石達開等人嘆息。

是啊，這樣的天國世界，真的值得嗎？

不過是從一個深淵跳到了另一個深淵罷了。

一旦終焉幼神誕生，反而會讓更多無辜的生靈化作養料。

他們年輕時候壯志雄心，夢想改天換地，如今卻也成為了‘惡龍’。

此刻，諸多處于痛苦之中的黃昏天使血肉也停下哀嚎，看向了幼天王，神色復雜。

它們并非不懼痛苦的耗材，只是愿意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夢想奮斗。

為后世眾生開辟一個未來。

如今，似乎有人還記得他們的付出，這份感情，超越了痛苦。

“如今的你，倒也配得上天王之稱，比你父親當時有擔當多了！”

石達開說道：“算了，如今就算是啟動偉業也不一定能夠翻盤，等會就讓我來攔住那橫壓一世的寶獅，你們逃吧。”

“老石頭，說的我們跑的掉似的，如今咱們這幅模樣，就算逃出去也注定要病變，還不如給這些孩子搏一條出路。”馮云山感慨道。

其余的天使之王紛紛點頭，畢竟他們能夠參加這場天使計劃，就是因為想要彌補當初的遺憾。

石達開大笑道：“有吾等出手，即便是寶獅，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把我們殺光，至少得殺個半天！”

巴烈聽著古怪，這是用最狠的語氣說最慫的話。

洪天福瑰沉默，只是靜靜地坐在哥哥肩上，用行動贊同它的一切想法。

“諸位叔伯……一切并非結束……”

幼天王發出低沉的嘶吼，最后用含糊不清的人類語言說道：“我只是……不會……讓……父親再失望………”

“既然終焉幼神做不到，那么……”

“就由我來帶領眾生尋找真正的太平！”

話音落下，偉業碎片天下大吉回應，認可了幼天王的愿望。

無盡的光影從其身軀之中席卷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黃昏神國，化作了一片光影世界。

唯美絢爛。

“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此刻，終焉幼神卻并未緩解痛苦，因為無數的光影化作大手，在其身軀之中不斷抽取。

轟隆隆！

開始剝離新神權柄，原本的黃昏神國劇烈震顫，開始凋零。

原本污穢的黃昏血肉之中，析出諸多靈魂，并且賦予光影的天使身軀，沒有五官。

將其獨立出來。

獲取了全新的身體和自己的意志。

“結束吧！”

幼天王的想法很簡單，既然終焉幼神并非正確的道路，那么就將權柄拿回來，重新開辟新的太平世界。

相當于在幼神即將咽氣的時候，再捅了一刀。

直接由自己拿回權柄，讓諸多黃昏天使獲取身軀，靠自己的努力重走太平之路。

破而后立！

諸多天使的析出，讓作為天使意志集合體的幼神陷入了極致的虛弱，徹底沉寂。

淺層歷史的混亂也隨之停滯。

這突如其來的背刺，讓其余偉大存在意志也是一愣。

倒不是祂們心善不想繼續瓜分，而是幼神瀕死，讓歷史長河的壓制散去。

無數的歷史塵埃翻涌，回歸了寂靜。

只是開辟世界，而非登神，祂便不會再管。

而偉大仙神們的布局，都是基于歷史長河的壓制下進行，并且大多用來分食幼神和黃昏天國。

結果現在冒出來個光影天國，借助優勢搶先一步汲取了養分，并且獨立出來，只留下空殼給祂們。

如今剩下的力量，不足以在淺層歷史再次攻破一個完整病域。

這一刻，諸多偉大仙神的意志盤旋，卻并未繼續出手。

因為一旦出手，會遭到歷史長河的鐵拳。

畢竟祂們已經奪取了不少好處，不算虧，浩瀚意志消失。

但是否真的退去，只有祂們知曉。

歷史長河之上，寶獅看著這一幕，目光幽深。

“成功了！”

巴烈等人看到這一幕，神色驚喜。

如此一來，幼神沒有繼續登神，淺層歷史的混亂也結束了。

至于太平之神本就是錯誤誕生的神，就算成功了也不會帶來幸福，只會引發更大的災厄。

姜炎不愧是秘境戰神，如此簡單就解決了這場大禍。

巴烈松了口氣，尋思等這次任務結束，正好回趟大漠，給額吉送自己給她買的首飾。

諸多天使之王看著這光影世界，也在析出自身的天使血肉。

雖然沒了終焉幼神，但這個新的國度，似乎更充滿希望。

于是，他們也主動析出自身的天使血肉。

與此同時，一道黃昏光輝和純白光輝交織的光團飄至身前。

正是容納路徑之后的上帝權柄。

只要將其容納，雖然不足以登神，但也可以成為神性生命。

進入深層歷史，至少可以成為偽圣，甚至是真正的圣者。

再加上偉業碎片的力量，足以庇護這個新生的國度，以及舊天京的諸多生靈。

“吾即天王！”

面對這份責任，幼天王伸出手，并未猶豫，將其容納。

剎那間，它的身軀不斷膨脹，身后的羽翼不斷增加，眨眼之間就增長到了十八對羽翼，無盡的光影彌漫，原本模糊的五官也逐漸浮現。

成為真正的天界生命。

咔嚓一聲，

它的光影身軀之中，忽然滲出無數的黃昏血肉，迅速覆蓋了光輝，無法反抗。

“什么！？”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反應不及。

咔咔咔！

幼天王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壓縮，化作了一道黑白相間的天使光環，純白和黃昏光輝如同兩條互相撕咬的蛇，交織成銜尾姿態，遍布光之荊棘。

呈現出一種破碎卻又完整的姿態。

它漂浮在空中，被一只纖細的手掌握住。

“哥哥，這份責任對你而言太沉重了，還是讓我來吧！”

洪天福瑰將其安置在頭上，剎那間，身后倒映出十八對光輝羽翼，覆蓋了原本清秀的面容。

身上華麗的衣袍此刻卻化作了潔白的衣袍，披在身上，多了幾分神圣意味。

仿佛圣經中記載的神圣天使。

“你在做什么！？”馮云山怒吼道，剛想出手，然而卻發現渾身無力。

哐當一聲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其余的光影天使，此刻都被抽取光輝和力量，接連倒下，沒入了那天使光環之中。

使其氣息不斷攀升。

呼呼呼！

僅僅是站著，就擴散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卷起風暴般席卷大地。

光與影在其身上交織，倒映出一片虛幻的國度。

讓所有人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安靜！”

洪天福瑰輕聲低語，鎮壓了因為使用力量陷入虛弱狀態的偉業碎片。

眾人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以來柔柔弱弱、只是作為陪襯的女孩子，竟然竊取了最后的勝利果實。

九位半步天官也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反轉，神色難看。

想要出手，卻被光影天國這病域壓制，無法前進。

巴烈和趙陰嫚也沒想到，最終BOSS竟然藏在身邊。

姜炎神色平靜，看向這個女人，好奇道：“受得住嗎？”

“閣下不必擔心，我不過是取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罷了！”

洪天福瑰輕笑一聲，氣息變化，讓眾人瞳孔一縮。

因為這是……終焉幼神！

她淡淡道：“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做洪天福瑰，幼天王的妹妹，是天使意識集合體在無盡痛苦荊棘中誕生的最初智慧，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終焉幼神，以及……”

“由造母孕育的痛苦司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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