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地精商會

斯黛西被喚醒召來，那位被叫做鵪鶉的研究員移交給了她。一方面，鵪鶉曾被囚禁在光明神殿的據點，需要斯黛西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情；另一方面，要徹底排查，他身上有沒有暗藏法陣或危險道具。

這既是是對光明神殿可能設下陷阱的防備，也是在對鵪鶉這個人，保持必要的警惕。

蘇冥回到住處，美美地睡了一覺，直到正午才醒來。

辦公室的秘書，已經將昨晚捕獲靈魂的審訊報告，呈放在辦公桌上。

蘇冥一邊吃著午飯，一邊翻閱，發現大多數是伯里特莊園據點日常運作、人員與物資交接的瑣碎信息，有價值的情報寥寥無幾。

鵪鶉的情況也被提及：他是大約一個月前被帶到據點的，似乎是被安排從事魔法水晶相關的研究工作。

但具體的研究內容，以及他的身份，這些低層人員，就完全不知道了。

魔力水晶的相關研究，需要抓人過來關在地下室進行嗎？蘇冥心中掠過一絲疑惑。

但轉念一想，既然人就在他的基地，不如直接去詢問來得干脆。

他吃完飯，起身前往醫務中心，來到斯黛西的醫療辦公室前。

蘇冥正要敲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一個極其怯懦、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醫、醫生……褲子……也……要嗎？”

“我是專業的醫者。”斯黛西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你不配合脫掉的話，會影響我的診療判斷。”

蘇冥無奈地搖搖頭，直接推門而入。果然，那位鵪鶉研究員上身已經被剝光，只穿著半截短褲，緊緊縮在診療床最里側的角落，幾乎要把自己嵌進墻壁里。

他身上已經被簡單的收拾過了，幾處傷口都被妥善包扎，雜亂的頭發被剪短，胡渣也刮干凈，意外地露出了一副帶著幾分俊逸的面容。

蘇冥心中登時了然，難怪斯黛西會對他下手。

“你打擾了我的治療！”面對蘇冥闖入，某位不良醫生表達了強烈的不滿。

“這個月，行政部門已經接到了五起投訴，”蘇冥不緊不慢道，“投訴者聲稱在醫務中心遭受了隱私侵犯——其中兩位投訴者，還是巨龍！”

“……是……赤、赤條醫生？”角落里，鵪鶉突然小聲了一句。

身份被當場戳穿，斯黛西有些氣惱地哼了一聲。

“沒錯，是她。”蘇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轉向鵪鶉，語氣轉為鄭重，“那么現在，能否請你告訴我，你是誰？以及你為什么會在光明神殿的特工據點里？”

然而鵪鶉仿佛只是低著頭，緊緊抱著膝蓋，一言不發。蘇冥微微皺眉，耐著性子將問題重復了一遍，但對方只是更深地埋下頭。

蘇冥心中暗嘆，難怪光明神殿的人要管他叫鵪鶉，這副模樣倒是貼切。

“你這樣不配合，我們很難決定對你的處置方式。”蘇冥放緩了語調，試圖用溫和的話語引導，“如果我們能核實你的身份，確認你沒有犯下罪行，是可以將你釋放的。”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鵪鶉，他的身體輕顫了一下，然后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如果你一直拒絕透露身份。”蘇冥加重了語氣，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那我們只能選擇將你長期囚禁了！”

鵪鶉聽聞，繼續低頭，幾乎要埋進膝蓋里。

蘇冥徹底沒了辦法。

一個能被光明神殿囚禁、并委以研究任務的人，不可能是個普通角色。最起碼，他必定掌握著一些，光明神殿其他學者無法企及的知識或能力。

這樣的人，絕不能簡單處理。

而且斯黛西“赤條醫生”這件軼事，學術圈子外的人是不知曉的。他必然是圈子內部，有一定層級的人物才對。

蘇冥起身走出病房，先后聯系了紐曼和紫堇進行詢問。然而，以這兩人在學術界的認知，卻并未聽說過這么一號人物。

“我建議采取柔和的方式。”紫堇在通訊中提醒道，“這個人……當我進入地下室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試圖自殺。”

蘇冥的眉頭瞬間鎖緊。自殺傾向？這確實棘手無比，“這只鵪鶉該不會是光明神殿的狂熱信徒吧？”

“確認過了，他信仰的是月女神，而且屬于泛信徒范疇。”紫堇肯定地回答道。

“明白了。”

掛斷通訊，蘇冥的目光轉向倚在門邊的斯黛西。

“你對這個人怎么看？”他詢問道。

“重度社交恐懼，并且有明顯的創傷后應激障礙（PTSD）癥狀。”斯黛西判斷道，“非常不好處理。”

“你有辦法弄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和來歷嗎？”蘇冥道。

剛才在他進門前，鵪鶉單獨面對斯黛西時，似乎還能開口說話。或許，她能找到突破口。

“……我試試看吧。”斯黛西嘆了口氣，露出一絲無奈，“不過我得提醒你，精神疾病方面，我是一點也不了解。”

“你盡力而為吧。”蘇冥道，“我這邊會聯系第三方情報組織，做一些外圍調查，看看能否挖出關于這個人的信息。”

隨著其他工作有條不紊地推進，三色堇號戰艦的第二期改造計劃，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在攻擊性武器的配置上，方案已經基本確定。但是在防御技術上，卻存在問題。

應對魔法側的攻擊，科技側除了先發制敵，并沒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手段。或者說就算是面對自己的武器，科技側也是普遍存在，矛的威力比盾強大的現象。

因此，防御系統的核心，將依托魔法體系來搭建。

“三色堇號艦體這么龐大，光憑白骨印記的能量供應是不夠的。”紐曼道，“必須輔助大量的魔力水晶，增設十幾套綜合型法陣。”

“需要的魔力晶石量，不會少吧？”蘇冥指出問題核心。

“這是自然的。”紐曼回答，“最保守的估計，也需要價值百萬金幣起步的魔力水晶作為基礎，而且……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那這樣的話，我們應該設法籌措資金了。”蘇冥開始思考經濟層面的問題。

但紫堇卻阻止道，“籌錢意義不大的。”她向蘇冥解釋，“魔法水晶這種東西，一定量的采購是可以在市場上實現。但像我們這種龐大的需求量，就算掏空流通市場的庫存，也不夠的。”

“沒錯。”紐曼點頭道，“大的優質礦脈，都被大國和大組織掌控著，包括光明神殿在內。這東西的對它們來說，基本上都是自產自銷，不會外流的。”

“我們不久前摧毀了光明神殿，兩艘魔法戰艦及其配套的大型魔法武器。”紫堇補充說明道，“他們正在彌補這部分水晶的巨大虧空。整個魔力水晶市場都處于極度缺貨、有價無市的緊繃狀態。”

蘇冥頓時頭疼起來。

供應端的話，巨龍國度擁有一個小型的水晶礦，但其全部產能供給蘇冥，也無法滿足需求。新近發現的那處魔力水晶礦脈雖然龐大，但只是蘊藏劣等水晶的廢棄礦脈，沒有價值。

“那么，是否存在去除雜質、提純劣等魔力水晶的方法？”蘇冥提出了一個方向。

兩位學者同時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并不令人意外。倘若異界真有可靠的提純方法，劣等水晶礦脈就不會被視為廢礦了。

“魔法手段在魔法水晶的提純上，局限大且效果不佳。”紫堇解釋，“要么會被水晶本身的魔力場干擾或抵抗，要么魔力介入直接引發水晶的爆炸。”她停頓了一下，“倒也不排除你們科技側的手段，能提供一些我們未曾見過的解決途徑。”

“明白了。”蘇冥點點頭，“我會計劃相關的研究，嘗試一下這個方向。”

通過人機協作，翻譯團隊已經能夠穩定地產出高質量譯稿。而且他們做出的翻譯成果，也會作為新的平行語料數據，反哺語言模型進行迭代學習。

蘇冥首先安排了生產線工人培訓手冊的翻譯。這些內容專為當前亡靈法師操作員量身定制，不僅包含設備的詳細操作指南，還附帶了基礎的物理、化學知識科普，能從根本上提升他們對科技側設備的理解力和實操能力。

另一項任務，則是“文化洪流”計劃的推進。

大量揭露光明神殿神約派真面目的短篇故事完成了翻譯，它們被融入各式各樣的“文學”載體之中。

有為“高端”讀者準備的深度調查報告，和精致的情趣，也有為“低端”讀者設計的通俗畫冊繪本，更有五花八門的、充滿爆點的流行故事，專供吟游詩人傳唱或酒館閑談傳播。

這些產品，刻意降低了紙質和印刷質量，以極其低廉的成本批量生產，隨后通過多條隱秘的渠道，源源不斷地、整船傾銷往西北大陸的各個角落。

在這些產品中，還被插入了一個新故事。當成品出來的時候，紫堇瞥見封面標題，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她抓起裝幀花哨的畫冊，沖到蘇冥辦公室算賬，“這是什么東西，《蒼白新語身份揭秘》？！”

副標題她沒念出來：《震驚！清純圣女竟是男性裝扮？》

蘇冥撓撓頭，“這件事真的抱歉，我一時忙忘記，提前跟你溝通這件事了。”

“……你這個是溝通的事情嗎！”紫堇氣惱道。

“你不妨看看內容？”蘇冥建議道。他順開了桌上的保溫飯盒，開始吃飯。

今天的主菜是油炸雞腿，香味立刻散發出來。

紫堇在蘇冥對面坐下，依言翻開畫冊。里面的內容倒是很正經的報道，就是——

“我是我弟弟維奧亞斯假扮的？”她不解地看著蘇冥，“為什么？”

維奧亞斯，紫堇的人類弟弟。在“艾麗莎”形態出生十年后，由阿蒂亞與一位尚不知其名的男性所生。

他身量不高，在容貌等許多方面，也繼承了母親阿蒂亞的特征，與紫堇有著非常多的相似之處。裝扮成她，是真的可行。

“不是你。”蘇冥糾正道，“是那個你不在的時候，傳播新神語、創立星沙的蒼白新語，由維奧亞斯假扮的。”

他一邊往嘴里扒著米飯，一邊指了指飯盒里的菜，“要不要也吃點？”

紫堇沒跟他客氣，直接用筷子從他飯盒里，戳走了一個雞腿。

“理由？”她咬了一口雞腿，邊追問道，“為什么不采納事實，其實是凱莎琳假扮的？”

蒼白新語不可能是紫堇本人的事情，遲早會泄露。隨著他們兩人，開始站上越來越耀眼的舞臺，相關的身份與過往經歷，必然會被各方勢力解密、傳播。

“凱莎琳并不合適的。”蘇冥咽下口中的食物解釋道，“她的身份太敏感，身為教會高級執事官兼星辰帝國的皇后，對于星沙組織而言，是巨大的污點和原罪。”

星沙組織，定位為平民階層的反抗力量。凱莎琳可以是受到“圣女”感召而投身的皈依者，這是美談。

但若她本人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性質就變成了，食利階層對民眾居心叵測的算計和利用！

“嗯。”紫堇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同時將雞腿啃得干干凈凈，“還有呢？”

“我不信任凱莎琳，”蘇冥坦誠道，“這也是防備她的一手棋。按照我們的規劃，星沙組織要成為主導光明神殿的核心。如果所有光環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凱莎琳，就會成為新的女皇。”

光明神殿的力量強大而且重要，蘇冥不能把如此重大的戰略安全，懸掛在針對一個人的信任上。

紫堇點點頭，認可蘇冥的這個處理。

“維奧亞斯是我弟弟。”她也想明白了關鍵，“由他頂替這個身份，世人會默認這背后，是來自我本人的授意與傳承。”

維奧亞斯假扮，無損于紫堇“蒼白新語”圣女的身份，反而可以成為弟弟與姐姐配合，與神約派艱難斗爭的正面宣揚。

“再者。”蘇冥補充道，“‘男性假扮圣女’這種話題，本身就自帶爆炸性的傳播力，反而讓人不會去懷疑真實性。倒是就算凱莎琳本人想跳出來‘辟謠’，面對傳播學的洪流，也無能為力的。”

紫堇再次出手，夾走了蘇冥飯盒里僅剩一個雞腿。她看了看蘇冥，“為什么，你能想出這樣的方法？”

“……行吧。”紫堇接受了這個解釋，“看在雞腿的份上，這次原諒你了。”她拿過一張柔軟的紙巾，仔細擦干凈手指和嘴角的油漬，“維奧亞斯，他人現在在哪里？”

蘇冥卻頓了頓，他放下飯盒，姿勢坐正。

紫堇立刻瞇起眼眸。

“你弟弟維奧亞斯，是一位資歷頗豐的冒險者。”蘇冥回答道，“但一年完成最后一個任務后，冒險者工會，就再沒有他的活動記錄。”

紫堇聞言愣住。

“我有個猜測，維奧亞斯的離開，可能和阿蒂亞遇襲身亡有關。”蘇冥繼續講述道，“于是我昨天安排人拿了他的畫像，去阿蒂亞墳墓附近，找居住的巨龍調查，果然有人在一年前見過他，祭奠過亡母。”

蘇冥看向紫堇，“抱歉，我是剛剛才收到這份調查報告，正在猶豫怎么跟你說。”

“我這個蠢弟弟，”紫堇吐了口氣，眼中帶著擔憂，“他是追查殺害母親的兇手去了！”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手腕內側，那兩道清晰的交叉印痕——這是血誓生效的標記，在誓言未償之前，它不會消退。

紫堇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此刻維奧亞斯的手臂上，必然也烙印著一個同樣的印記。

“抱歉。”蘇冥再次道歉，“當前我們的任務重心，是以消滅神約派為第一優先級。關于你母親阿蒂亞遇害的調查，目前只是在進行情報收集。”

“我知道的。”紫堇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發什么血誓的。”她向蘇冥解釋道，“第一時間，就會直接去處理這些。”

紫堇并不是擔心自己忘卻，發下誓言，反而是因為不能馬上去執行。

秘書輕輕叩門后，推門進來。

“蘇會長，栗鸮學者。”秘書沒有多余的客套，簡潔利落地問候了聲，遞上一份文件，“關于鵪鶉先生的調查，這是第三方情報組織發回的反饋。”

蘇冥此前，遣人將鵪鶉的畫像發送給盜賊工會等中立情報渠道，調查此人可能的身份。但收到反饋的速度，快得出乎他的意料。

蘇冥接過文件，目光掃過關鍵信息，“這只鵪鶉的真名叫德維拉，他是，藍孔雀的弟弟？”

藍孔雀，煉金學的稱號學者，生前以聲名狼藉的私生活而聞名，最終在半年前因嚴重的性病身亡。因為是“名人”的弟弟，他的身份才會這么快被盜賊工會情報庫比對找出。

“我有點印象了。”紫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藍孔雀在世時，確實提過他有個沉迷煉金，卻恐懼社交、幾乎足不出戶的弟弟。”她略作回憶，“藍孔雀還曾大張旗鼓地為他弟弟張羅征婚，可那其實是，他自己為了接觸未婚女性而編造的幌子。”

回想之前在伯里特莊園據點地下室，滿室的燒瓶、坩堝和復雜儀器，確實是一處設施齊全的煉金實驗室。

“那就完全對上了。”蘇冥沉吟片刻，“會不會是光明神殿，在追查藍孔雀留下的某些秘密技術或物品，所以抓了他弟弟，試圖從他這里挖掘出來？”

“有這個可能性。”紫堇道，“從地下實驗室的使用痕跡來看，鵪鶉的煉金術水準，恐怕并不遜色于他兄長。”紫堇指了指那份調查報告，“我拿去給斯黛西吧，看看她能否從鵪鶉口中，撬出有用的東西。”

“需要換個人去接觸他嗎？”蘇冥問道。

根據這份情報的記載，鵪鶉幾個月都難得踏出家門一步，在女性面前更是羞怯得不敢抬頭。

但蘇冥轉念一想，之前在醫務室，面對動機不純的斯黛西，鵪鶉明明開口進行了對話。他心中暗自嘀咕，難不成鵪鶉這個家伙，其實是個悶騷的？

“不用換人。”紫堇卻道，“我大致已經能猜到，斯黛西接下來會用什么策略了。”

紅寶石基地外圍的商業區，規模正不斷擴張。

此地不光是匯聚了大量人類的工作者，更有著數量可觀的巨龍聚集，針對兩類不同顧客的商業服務，如雨后春筍般發展起來，各式各樣的店鋪沿路發展開來。

蘇冥對此秉持開放態度，只要商戶按時繳納租金，經營項目合規合法，他一律予以許可。

這其中餐飲業占據了絕對主流。基地內部食堂，并未在飲食多樣化上投入資源。因此在下工之后，工人們三五相約，去商業區尋覓風味小吃，已成為常態。

而在巨龍這一端，情況則明顯不同。盡管“吃雞網咖”提供的飲食已經盡力降低價格，但因標準較高，最基礎的一份套餐，仍需花費一枚金幣。

反而是本地商販更加靈活，他們提供用料簡樸、價格也相應低廉的飲食。這合了許多巨龍的心意——填飽肚子即可，省下的那些錢，能用于上機或購買心儀的小玩意兒。

蘇冥原本考慮過，適當下調吃雞網咖的上網費用。但眼下，其余商品的消費習慣尚未穩定形成，多元化的效應尚未顯現。而且，他也有意維持相對高昂的價位，以限制巨龍們沉浸于游戲的時間。

尤其是，一些財力雄厚的富龍，竟然還有積蓄尚未傾倒干凈。即便蘇冥設置了會員，憑借務工積分優先上機的規則，但這些并無積分的巨龍們也出奇有耐心，不焦不躁地排隊等候，就是不肯就范去打工！

蘇冥對此極為的不滿，他見不得這些壯碩的巨龍們，被如此“閑置”。好在隨著吞電獸上大型語言模型日趨完善，游戲的機翻質量，總算勉強達到了能應付的程度。

至此，玩法機制更為豐富、模式更加多樣的新游戲，開始陸續投入運營。蘇冥已經指示工作人員，對那些“重點目標”的巨龍精準投放促銷，務必要將他們口袋里的金幣，全部榨干凈！

藍龍蘭冒，最近的日子過得相當郁悶。

作為聚落里的小頭目，他自認為腦子活絡，對“吃雞網咖”的各項收費規則也理解得飛快。

特別是前陣子突遇“拆遷”，他拿到了一筆頗為豐厚的補償金。然而，無論他如何精打細算，他袋里的錢終究是坐吃山空，眼看就要消耗殆盡。

打工？那絕不可能去打工的！

偏偏這時，網吧的設備迎來了一次在線更新，更多的游戲被下載進了終端。

蘭冒本想保持矜持，但他幸運地抽中一張八折優惠券！

于是他立刻嘗試了其中一個名為“吃雞”的游戲：玩家隨機扮演不同龍種，空降戰場后拾取各類魔法卷軸或奇異道具，展開激烈的混戰。

這款游戲甫一發布，便迅速風靡整個網咖。系統每隔兩小時開啟一次全龍族范圍的集結，能在殘酷廝殺中存活到最后的巨龍，不僅能贏得一百只鮮雞的豐厚獎勵，更能收獲一枚象征無上榮耀的專屬紀念勛章！

讓蘭冒咬牙切齒的是，蘇冥無恥地開啟了氪金通道——只要愿意額外支付金幣，進入戰場前就能在中級武器庫中，挑選一件趁手的裝備！

甚至支付更多的話，還能在死亡后獲得一次復活的機會！

就是這個該死的“吃雞”游戲，導致他原本還能支撐十天的網費，在短短一天之內就見了底！

還有那款《第五龍格》，不同種族的巨龍需要通力合作，在擅長絞龍翼的“學者”、能散播恐怖皮膚病的“醫者”，以及脾氣爆裂的“王”等角色的追殺下，進行逃亡。

還有那推理燒腦的《龍人殺》……

想到這些令龍沉迷的游戲，蘭冒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他下意識地望向網吧門口那塊巨大的招工廣告牌，內心開始劇烈掙扎——

“尊貴的巨龍大人！”一只綠皮地精不知何時溜到了他的腳邊，用擴音魔法殷勤地招呼道，“鄙店‘意外寶藏’，今日特推出限時免費試吃活動！”

蘭冒正想走開，卻捕捉到了“免費”這兩個字，他下意識揉了揉饑腸轆轆的肚子。雖然飛回巢穴，食物自然不缺，但既然是免費的……那不吃白不吃！

他欣然點頭應允，跟隨地精來到了那家名為“意外寶藏”的餐館。

很快，幾只地精合力推出了一碗肉絲塊莖湯。雖然分量不是太多，但想到是免費的，蘭冒也就不計較了。

“尊貴的巨龍大人！”綠皮地精又來到了他腳邊，“本店響應號召，現在推出了務工補貼活動哦！”

“哦？”蘭冒頓時冒出了一絲興趣，“你說說，是怎么個補貼法？”

蘇冥第一時間趕赴現場。

鎂鐵質侵入體，是地幔深處軟流圈的高密度巖漿，沿著地殼的薄弱帶或斷裂帶艱難上涌形成的。由于密度過大，這類巖漿通常無法穿透地殼，噴發出來，而是被禁錮在火山之下的巨大巖漿房中。

在封閉、高壓的地下環境里，這些巖漿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冷卻，其中的礦物按照特定的結晶序列，依次析出。

這種礦床上的大多數礦物，蘇冥并不缺——但，鉑族金屬例外！

在正常條件下，鉑(Pt)、鈀(Pd)、銠(Rh)、釕(Ru)、銥(Ir)、鋨(Os)這些高密度貴金屬元素，高度富集于地球極深處。強烈的巖漿活動，是將它們從地幔攜帶至地表的唯一通道。火山類的地質運動，幾乎是形成礦床的唯一途徑。

就算如此，這些元素在礦石中的富集程度，僅在百萬分之一左右。

因此在異世界，鉑族金屬尚未被開發，偏偏它們是蘇冥接下來計劃構建的武器系統中，不可或缺的關鍵材料！

這才是蘇冥當初選址在紅脊火山，最核心的原因。

“目前我們的主巷道開挖深度，達到了一公里半左右。”在礦井入口高聳的井架旁，矮人工程師石拳，向蘇冥匯報著情況。

在深入地下超過一公里后，蘇冥就聘請了這些經驗豐富的矮人來主導挖掘，并將戰俘營的勞力劃歸他們指揮調度。

“有辦法繼續向更深推進嗎？”蘇冥詢問道，目光投向幽深的礦井。

元素越重，越傾向于在更深處富集。鉑族金屬的原子序數都在70以上，幾乎是自然界中除放射性元素外，最沉重的那一類金屬了。

“技術上可行的。”石拳回答，他拍了拍身旁堅固的電動卷揚機基座，“這些大家伙提供的力量，還有你們構建的通風系統，幫了大忙。”他信心十足，“只要設備跟得上，我們完全可以繼續向下鑿進，尋找品位更高的礦脈。”

蘇冥滿意地點點頭。

幾只龐然巨物的身影出現在礦井入口處，那是幾頭務工的巨龍。他們將挖掘出的碎石廢渣，裝入礦車，由軌道列車拉往天青石水電站工地，用于大壩的填筑。

第二條運輸動脈“紅青線”，于近期投入運營，連接了水電站工地與紅寶石基地。

其中一頭搬運石渣的藍龍，讓蘇冥覺得有些眼熟。他多看了幾眼，一時卻沒想起具體是誰。

倒是陪同著的末骨狂械工作人員，見狀低聲告訴蘇冥，“會長，那頭務工的藍龍，名字叫做蘭冒。”

蘇冥這才恍然記起，當初勘測紅脊山脈時，遇到過的這個聚落的頭龍。為了讓他們搬遷，蘇冥支付了他所在部族一筆可觀的金幣。

他和蘭冒，友好的相互打了個招呼。

龍峽港港口。

魯伯特這段時間的日子，日子過得極其的愜意。

他每天只需上工半天，應付完港口最喧囂忙碌的上午時段，剩余的時間便流連于酒館的喧鬧與粉紅屋子的溫柔之間。

這天，他照例帶著一身濃重的麥酒氣息，腳步略顯虛浮地晃出常去的酒館。昏暗的街巷中，他與一個身材瘦小、鼻梁上架著副眼鏡的男人迎面撞了個趔趄。

黑暗中，對方看不清魯伯特的面容，但那魁梧的身形足以令他心生畏懼。瘦弱的眼鏡男顯然不愿招惹麻煩，悶著頭就想側身溜走。魯伯特卻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非要他“請上一杯”當作賠禮。

瘦眼鏡男拗不過他的力氣與糾纏，只得勉強應承下來。

然而走著走著，魯伯特突然猛地一推搡，將他擠進了路邊一棟不起眼的屋子。

瘦眼鏡男察覺不妙，想轉身逃離，卻被魯伯特牢牢按住了肩膀。

“西亞貝特先生。”他咧嘴一笑，“我找你，是要談一筆生意。”

西亞貝特只感覺自己的肩胛骨被壓得生疼，他借著屋內的燈光，驚恐地發現魯伯特臉上竟覆蓋著一層僵硬的膠皮面具。

雖然在夜晚的外面看不出來，但在燈光下，卻透出一種非人的慘白與僵硬。

更令他心頭發寒的是，面具表面隱約可見鐫刻的符文回路——那是一個變聲法陣，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西亞貝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評估了一下彼此的身形差異，放棄了掙扎的念頭。

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副桌椅，桌上已擺好幾碟小菜。魯伯特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西亞貝特坐下。

對方不以真面目示人，說明不是打算殺人滅口。再加上這副“備席談事”的架勢，應該是有所圖。西亞貝特在心中飛快盤算著，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了一線。

魯伯特將一沓紙扔在桌上。西亞貝特顫抖著拿起，只看了一眼，冷汗便瞬間浸透了后背——那竟是他過去一年，流連于龍峽港眾多“粉紅房子”的消費記錄！

記錄并不完整，不少條目甚至還是估算，卻準確覆蓋了他幾乎所有的尋歡花銷，甚至推測出了他離開港口期間，在外地的開銷。

消費本身沒有問題，麻煩的是紙張末尾，那個猩紅的匯總數字：四十金幣！

魯伯特拿起餐具，旁若無人地夾起菜，從面具下方送入口中，“你啊，太憐香惜玉了。”他咀嚼著，聲音透過面具傳來，“雖然你從不打賞一個銅子兒，可每次點的，都是里面最好的、最貴的貨色。”

西亞貝特臉色忽青忽白，嘴唇緊閉，一言不發。

“身為‘精明齒輪’商會的會計。”魯伯特用叉子敲了敲盤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的月俸可是兩枚金幣！嘖嘖，真讓人羨慕的高收入啊！”

西亞貝特在商會里其實備受器重，再復雜的賬目在他手中，都能條分縷析。因此他的薪俸，也是雇員中最頂尖的一層。

“你……你到底想說什么？”他聲音干澀地開口道。

“如果你的地精老板。”魯伯特慢悠悠地夾起一塊肉，“知道他最信任的會計，一直在挖商會的墻角，用貪污的錢去‘資助’少女。”他頓了頓，看著對方瞬間煞白的臉，“你猜猜，他會怎么收回損失？是先把你吊起來鞭打一頓，榨干你最后一枚銅子？還是干脆把你，連同你的老婆孩子，一起打包賣去異族領地，做奴隸？”

西亞貝特的臉色頓時慘白如紙，“你！你這是憑空誣陷！”

魯伯特“啪”地一聲將餐具丟在桌上，“行啊，那我們現在就去見見你的老板。”他一把揪住西亞貝特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將他拽離椅子，作勢就要往門外拖，“按你們地精商會的規矩，舉報貪污屬實，舉報人可是能拿贓款的一成作獎勵呢！”

西亞貝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別！別去！獎金……我……我雙倍給你！求求您高抬貴手！”

“哦？”魯伯特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投來鄙夷的目光，上下掃視著他，“你身上，現在掏得出十枚金幣？”

西亞貝特額頭冷汗滾滾而下，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幾個銀幣他或許還能湊出來，但十枚金幣……

魯伯特惋惜地嘆了口氣，“我這人呢，其實也很憐香惜玉。”他從懷里掏出五枚黃澄澄的金幣，一枚一枚，清脆地排在桌面上。

“西亞貝特會計，”他聲音透過面具，帶著一種虛假的誠懇，“我這人對地精們的那些……經營細節，特別感興趣，很想‘學習進步’一番。”

他不再繞任何彎子，“只要你能提供讓我們感興趣的消息，”他用指關節敲了敲那排金幣，“每個月，這個數——穩穩的，全都是你的！”

魯伯特伸出手，一把將西亞貝特按在冰冷的桌面上，力量之大讓會計的臉頰幾乎貼到了金幣邊緣。

“有了這些，”和手上粗魯動作不同的是，魯伯特聲音卻帶著溫和的誘惑，“你既能繼續在紅房子里逍遙快活，又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賬上的窟窿徹底填平……從此高枕無憂，再也不用擔心出事，老婆孩子也安安穩穩。這筆買賣，夠不夠劃算？”

西亞貝特臉色變幻不定，眼神劇烈地閃爍著掙扎，一副內心正經歷著天人交戰的模樣。

“行了，別在我面前演這一套了。”魯伯特嗤笑一聲，不耐煩地揪著他的后領，將他粗暴地拎回椅子坐好。

“來。”他手指敲打著桌面，“現在回答我，‘精明齒輪’商會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什么可疑的開支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