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后一舞

“好說，我朝氣蓬勃，大好時光，理應讓前輩幾招。”

方宇氣笑了，人卻如施展縮地術一般突然沖到武成玉面前，正是乾坤大挪移修煉到第五層的運用。

以足部涌泉穴施展陰陽相沖而形成的爆發力，單就這一下速度已經趕上當初的姽婳。

他使出的是大九天手中最適合纏斗的一招，天地不仁，在天地面前所有招式一視同仁，雙掌齊出，招式繁雜，變化多端，一時間鋪天蓋地。

武成玉使出的則是逍遙折梅手，三招掌法，三招擒拿，化萬千招式為己用，又融入了他的百家飯理念。

武成玉看過的武功秘籍實在太多了，當初招招記在心中，現在全部成了肌肉記憶，不加思索，隨著方宇的攻擊自然變化，或掌、或拳、或指、或爪。

時不時肩碰、膝頂，動不動肘擊、胯撞，除了沒有用腦袋，他身上幾乎每一處部位都能發起攻擊。

甚至不是偷桃就是撩陰，又或者突然學起那三個鬼將，像喝醉一樣腳下一絆，凌空一個筋斗，卻偏偏將方宇的凌厲攻擊化于無形。

兩個人打法各異，方宇使出的輕功也是蝶舞繞梁，卻比方雅寧更加迅疾，連續變向的同時，身姿優美。

而武成玉用的是凌波微步，原本可以翩若驚龍，婉若游龍，若輕云之蔽月，若流風之回雪。

卻偏偏因為他的怪異打法，變得稀奇古怪，畢竟腳踩凌波微步的同時，時不時來個撩陰腿，甚至用出了千年殺，這步法再優美也越來越像街頭混混互毆。

但周圍觀戰的人全都眼花繚亂，除了洪七公，其余的人一個個心神激蕩，心中暗暗盤算，若是換了自己能接幾招。

又或者看到武成玉肆意妄為，毫無高手風范的招式冷汗直流，暗下決心，以后絕對不跟武成玉為敵。

只有洪七公，欣賞之余多罵了幾句小混蛋，這小子的打法怎么這么不要臉，比乞丐用的招式都臟。

但他卻沒有把武成玉跟心中那個慕容氏后人聯系在一起，當初那個撒春藥的小子，也有類似的戰技。

但沒有這么猥瑣，而且看得出是不同武功中摘出相應的招式硬性組合在一起，各招的內力勉強連接。

而武成玉用的招式雖然也是五花八門，但卻有一種獨特法門將這些招式的內力運轉方法統合在一起，如流水之順暢，比起那個慕容家后人高明得多。

天地不仁和逍遙折梅手對壘，打起來可謂招式無窮無盡，但武成玉的打法實在太陰損，方宇是教主之尊，平日里誰敢對他用如此猥瑣的打法，一時間有些進退失據，落入下風。

“接我這招翻天覆地。”，方宇不得不換了一招，也是大九天手中威力最強的一招。

“那我就用天山六陽掌來會會你，接我陽歌天鈞。”

兩人都使出了剛猛至極的一招，連續對轟三掌，都是運起畢生內力，三聲悶響之后，兩人各退三步。

僅內力而言，武成玉輸了，他練武十幾年，遠遠比不上方宇四五十年的內力積累。

所以武成玉只覺得內臟震顫，氣息阻滯，喉頭有些發甜，但他的肉身超凡，終究還是扛住了。

可方宇的情況就大大不妙，同樣退后三步，內力方面贏了，可是武成玉的肉身之力遠遠超出方宇的想象。

之前交手他也知道武成玉力量不凡，但當時只比了一招，且是考較彼此對陰陽之道的理解，武成玉并沒有使出全力。

現在內力不夠，肉身力量來湊，可偏偏方宇久病之軀，根本無法承受武成玉的神力，若非他吃下的返照升仙丸在關鍵時刻激發出一股藥力，方宇的身體恐怕已經崩潰了。

武成玉在回氣，方宇則開始拼命咳嗽，咳出幾口血后，在藥力的刺激下，總算能說話了。

“你的身軀，如此單薄，為何力量如此之大，真是奇哉怪也，如此反差，以后有人跟你交手必然上當，你這小子招式怪異，這身體更怪異。

罷了，絕頂的修為配上你這強橫筋骨和千斤巨力，同一層次的高手中恐怕無人能跟你硬拼，我這幅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你的巨力了。

接下來我們就如在黃鶴樓前那般過過手，最后讓我看看這陰陽之道的奧秘。”

他慢慢走到武成玉身前，兩臂的距離，緩緩伸出雙手，雙掌之間有半尺的空間，如同虛抱著一個球，根本看不出任何威力。

而武成玉也面色凝重，還是如黃鶴樓前那樣，伸出單掌，徐徐向前，一團云氣開始在他的手掌范圍聚起，直到單掌置于方宇雙手之中。

這一回拼的是對陰陽之道的理解，武成玉使出的還是不陰不陽摩云手，單掌周圍的云氣不斷生成，試圖擴散，卻又被方宇的雙手死死壓制在方寸之間。

比起剛才那精彩紛呈的對攻，現在兩人站立不動，手掌也不接觸的樣子，著實像是兒戲一般。

周圍觀戰的人也面面相覷，都知道方宇和武成玉在全力比拼，可他們的修為和見識不夠，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洪七公也有些懵懂，他的見識足夠了，可是畢竟是外功出身，降龍十八掌講究的是各種勁力的掌控，對于內功的陰陽之道也不甚了了，此刻也如看戲一般。

這次與之前在黃鶴樓的試探全然不同，武成玉全力出手，感應對方的陰陽互沖，而方宇的乾坤大挪移更上一層，雙掌對武成玉陰陽互轉的壓制力更強。

這一回沒有了當初那種讓周圍的人想吐血的沉悶聲音，但在武成玉和方宇周圍三丈之內似乎形成了一種低氣壓，地上的野草紛紛折斷，一些大一點的石頭逐漸被震成了石粉。

而他們三只手掌所在一尺范圍內的空間，原本由摩云手形成的云氣，在這巨大壓力下不停翻滾，漸漸的由白色云氣轉成了黑色，黑云中出現一絲絲一閃即逝的微小型閃電。

就像是一團小的不能再小的積雨云，云層中電閃雷鳴，卻偏偏被三只手掌來回操弄。

兩人比拼了一盞茶的時間，同時面露微笑，上一回是同時將云氣打上天空，任其在上空爆炸，但這一回就要分生死了。

他們手掌中的積雨云再也無法被壓制，武成玉的手瞬間攥成拳頭，方宇的雙掌猛的拍合，將武成玉的拳頭夾住。

而那朵積雨云則在這一瞬間擴散開來，體積擴展無數倍，將方宇和武成玉的身軀全部融入云氣之中，同時伴隨著響雷之聲。

明教和丐幫的人睜大眼睛，想要穿過那云氣，看看兩個隱隱約約的身影到底誰勝誰負，卻誰也不敢妄動。

幾個呼吸之后，云氣散盡，武成玉臉色有些發白，身軀也沒有之前那么挺拔，甚至咳嗽了兩聲。

方宇的樣子則更加佝僂，他臉上帶著笑容，只可惜笑容之中全是苦澀。

這位明教教主顫顫悠悠的彎下腰，直接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看來我錯了，逍遙派的陰陽變化的確神乎其技，但卻無法彌補乾坤大挪移的缺陷，根本是兩個范疇，即便今日不死，我也活不了兩年，這一條路終究是走不通的。”

他抬頭看向武成玉，一時間似乎老了幾十歲，但眼睛卻很明亮。

“這一招是你參照小無相功和天山六陽掌研究出來的吧，繼承前人武學不算什么，可能夠推陳出新就不得了了，以你的年紀，將來有望先天，僅此一點，我就輸的徹徹底底。

不過除了這兩門武學，這一掌似乎還纏雜了別的神功，倒是與我那乾坤大挪移有些相似，這應該不是逍遙派的武功才是，武家小子，你真的是得天獨厚。

你這一招叫做什么？”

“不陰不陽摩云手。”

“好招式，不陰不陽，純陰純陽，臨死前能夠領略如此絕學，我也算死而無憾了。

不過，你記住，今日我輸，不是因為乾坤大挪移不如你們逍遙派的神功，是我這個不肖弟子，沒有將乾坤大挪移練成而已，我明教終究不輸于人。”

方宇的話一說完，兩只眼睛慢慢閉合，緊接著身體內出現幾聲悶響。

剛才雙方不斷壓制的力量最后還是被武成玉強行送入了方宇體內，此刻發作之后，他的五臟六腑和全身骨骼都被震碎，再也沒有一絲生機。

陽俆慢慢走到方宇身邊，明知道方宇已死，但還是忍不住將手放到了方宇的心口，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武成玉，眼神極為復雜。

“武少俠的武功，果然是駭人聽聞，陽某佩服。”

武成玉略作調息，剛才那一招他是實實在在受了內傷，此刻其實有些勉強。

“說不定我已經沒有動手之力了，陽教主要不要試試，搞不好能打敗我呢？”

“陽某不是傻子，就算武少俠受了傷，洪教主也足以收拾陽某了。

有武少俠這樣的天縱奇才，陽某日后哪里還敢放肆，不如回我的光明頂做個土皇帝。”

一邊說著，陽俆一邊將方宇的尸體抱起，轉頭對洪七公說道。

“洪幫主，按我師父遺愿，就在這鳳凰山將他安葬了、

師父他老人家是當年方臘的孫子，起義失敗后，明教躲到了西域，可論起來，師父應該還是喜歡留在中原。

我明教要在這里給師父尋個風水寶地，好生安葬，就不留丐幫諸位觀禮了，諸位請便。”

洪七公看到剛剛與自己大打出手，難得的絕頂高手就這樣溘然長逝，不由得心中也多了兩分黯然。

丐幫現在傷亡慘重，接下來要忙的事情更多，他沖著方宇的尸體一抱拳，帶著丐幫弟子收拾尸體和傷員，轉頭離去。

而武成玉也隨大家一同下山，但實在有些不甘心，乾坤大挪移勢在必得，接下來跟明教說不得還有瓜葛。

想到這里，武成玉突然看向洪七公：“七公，幫我個忙，那方宇的女兒方雅寧被陽俆手下挾持，躲藏之地應該不會離的太遠，勞煩洪幫主派人替我查看他們的動向。”

“怎么，教主都被你給打死了，你還不肯罷休？”

“我這個人其實沒啥，就是想搞點樂子，希望明教不會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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