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居然當著我的面和真澄……」

時間是午后。

千愛在咖啡店吃了午餐，又和女生們聊了一會兒天，準備告辭。

“誒，小千愛這就要走了嘛。”

麻美纏著她的胳膊，“太急了吧，再待一會兒不好嗎？”

“麻美姐，你什么時候這么黏人了。”千愛無奈。

“因為小千愛的反應總是很有趣啊，有點笨拙可愛的感覺，在讓人情不自禁想捉弄的女主角排行榜上可以排第一名喔”

麻美微微勾起唇角，臉上浮現小惡魔的笑容，以意在言外的眼神望向真澄。

“你說是吧？真澄君。”

“我可沒有喜歡捉弄人的癖好。”真澄聳聳肩。

“那么也就是說，真澄君不否認前面那一段嘍？”

麻美露出壞心眼的笑容，惡劣的表情看在眼中，真澄輕聲嘆息。

“你這家伙……”

“實在太過分了！”

青梅少女眼眶含淚，她臉上浮現難為情的紅暈，不滿地抗議。

“居然拿我尋開心什么的……我要回家了！”

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只是開玩笑啦。”

麻美依舊笑嘻嘻地沒個正形，又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真澄的肩膀。

“真澄君，還不趕緊送小千愛到車站，說些好話讓她消消氣。”

“這是你惹出的簍子吧？”

“可是能扭轉現狀的人就只有你了耶，加油吧！真澄君。”

麻美擺出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朝他豎起大拇指，吊得老高的唇角咧出一口雪白牙齒。

真澄見狀把臉轉向千愛。

“我送你到車站吧——”

澪看到他這樣說后，緊緊抓住真澄的手腕。

“那樣的話我也要一起去！我可不放心讓真澄跟一個Kiss狂魔兩個人待在一起。”

她斬釘截鐵地說。

“KKKKiss狂魔！？你在說誰啊澪姐姐！”

“還能有誰。”澪露骨地顯露戒心：“問卷調查的結果可是明明白白揭穿了你那純真外表下的真實黑暗屬性！”

“那是因為問卷上的其他答案都是什么背后○，○○，足○之類不正經的選項啦！”

千愛害羞地大喊，臉上的紅暈遲遲無法消散。

“誒，也就是說小千愛不想和你的真澄哥做那種事咯？”麻美揶揄地問道。

“唔。”

千愛被問出了，剛才的氣勢頓時偃旗息鼓，像是枯萎了一般彎起脊背，小聲嘟噥：

“也不是……不想……不過現在還太早了吧……至少也要等到……噫噫噫噫！”

千愛的喉嚨頓時像鳴笛一樣地響了。

她就像是聯想到了問卷上問題的具體情景一樣，臉頰泛紅，呼吸急促，還無意識地舔起不知不覺中變得干澀的嘴唇。

澪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以低沉的語氣呢喃道：

“Sex狂魔。”

“才不是！”

千愛漲紅了臉否認。

“哦呀”凜音此時插進來說道：“澪不是只要真澄不當著你的面，就隨便他為所欲為的「無能的妻子」嗎？”

“不準再提那個亂七八糟的問卷！”

澪惡狠狠地瞪視著她。

“而且凜音有什么資格說我！我記得你是照顧著變成廢柴的真澄，卻依舊得不到他的心的「有能的妻子」吧？”

“還不是因為問卷亂搞。”

凜音露出嫌棄的表情，用冷淡的眼神注視真澄，渾身上下散發出攝人的寒氣。

“明明說過只喜歡我一個人，意志卻松懈到不堪一擊，只要有其他女人示好就色心大起，明明自己不分白天黑夜幾乎一整天都在發情，卻指責我欲望大，明明都做了，卻還是要被打，不僅如此，還小看人生的辛勞，只想盡可能輕松度日，甚至打算賣掉家里的咖啡店改建成投幣式停車場，這樣的男人實在太差勁了！”

啊，問卷里的我也太差勁了吧。

話說回來，即便這樣繼承人小姐也愿意不離不棄，她難道是什么神明大人嗎？神代大明神。

“不出聲是在幻想那樣的生活？”

被繼承人小姐冷冷一瞥，真澄沒兩下就豎起白旗投降。

“……請不要擅自把我代入到問卷上那個虛構的形象中，是說這套問卷其實只是通過一個比一個更過分的問題，來逼迫受訪者妥協吧？”

“問卷的結果……很準……”

海月輕輕點了一下頭，呢喃道。

“上面的事……都是我……想對真澄做的……”

“可以問一下海月到底想對我做些什么嗎？”

“STOP！真澄君。”

麻美打斷他。

“本調查問卷是采取匿名的形式喔，你這樣窺探小海月的隱私屬于犯規！”

“可是她明顯就懷揣著某些讓人坐立不安的欲望吧！海月是狼人啊，應該被票出去才對！”

“太夸張啦真澄君。”

看見她這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就覺得火大，真澄于是把矛頭指向麻美。

“那麻美呢？我很好奇你的問卷調查結果。”

“誒。”

麻美不禁傻住。

“我是裁判啦，按規矩是不能親自下場的。”

“俗話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你都說了是匿名，哪怕裁判受訪也不會被發現的。”

“就是說啊。”千愛憤憤不平地點頭附議：“只有麻美姐拿我們尋開心，一點都不公平！”

“嗚。”

被五道強而有力的目光注視著，麻美放棄掙扎，垂頭喪氣道。

“其實在我如古小姐……在白鳥小姐發給我這套問卷之后，我立刻就試著做了一下。”

是幻聽嗎？她剛才是不是提到了前輩的名字。

“結果呢？”

“結果……”

麻美戰戰兢兢地從臀部的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

每張問卷的問題和形式都是隨機的，這一點五個人剛才已經領教到了。

麻美的這套是根據問題答案篩選，拼湊出女生在戀愛中渴望扮演的角色類型。

真澄念出上面的字眼。

“喜歡被打屁股的雜魚……”

“快住口！”

麻美的反應跟剛才的千愛如出一轍。

“要是被真澄君看到的話，我的屁股就要受折磨了！”

“呃，我已經看到了。”

“噫！那真澄君現在就要來打我的屁股了嗎！”

麻美露出提心吊膽的表情。

另外四名女生的眼神也集中在真澄的臉上。

千愛：“真，真澄哥！？原來你有那種癖好！”

凜音：“差勁。”

海月：“真澄……是虐待狂？”

澪：“雖然我沒有麻美小姐那么豐滿，但我也愿意滿足真澄的癖好哦！”

真澄筋疲力盡地嘆了一口氣。

“我還沒什么都沒說呢。”

走出咖啡店，頭頂的陰云不知何時已經飄遠，天空晴朗到讓人不安的程度。

即便如此依舊很冷。

干燥的冷風自大阪灣那頭吹過來，讓每一個走在室外的行人都不禁打著寒顫。

“今天也好冷啊。”

這道聲音隨著白色的吐息在真澄耳邊飄舞，說出這番話的澪挽住他的手臂。

“不過，像這樣貼在一起就好多了呢，呵呵。”

“澪，別在眾目睽睽下黏著人。”

“哪里眾目睽睽了，街上不是只有我和真澄兩個人嗎？”

澪更加變本加厲地把臉頰也貼了過來，發間甜美的香氣鉆入真澄的鼻腔，感覺有點癢。

“喂！澪姐姐不要拿我當不存在！”

千愛一臉不滿地鼓起臉頰。

“嘁，為什么千愛妹妹也在。”

澪的臉上寫滿了二人世界被打擾的不悅。

青梅少女目瞪口呆：“不是澪姐姐說要和真澄哥一起送我到車站的嘛！”

“……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不要說的這么事不關己！”

隨著真澄抽回手臂，澪轉趨不悅，在微妙的氛圍里三個人走上通向月臺的樓梯。

由于情人節在即，整座城市都彌漫著浮躁的氣氛，人來人往的車站也貼滿了有關情人節限定商品的宣傳海報。

千愛一副想看又不敢看，像在說「這只是碰巧往那邊看喔」的表情凝視著情人節限定商品的宣傳海報，一邊開口：

“說起來……真澄哥待會兒有事嗎？”

“嗯？沒事，畢竟今天是休息日啊。”

“哦，哦，也是呢。”

青梅少女眼神游移，真澄見狀問道：

“千愛這么問，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嗎？”

“距離情人節還有4天9小時48分鐘喔。”澪在一旁淡淡地提醒。

她是什么精確報時器嗎？

“不！我不是在說情人節啦！”

明明是冬天，千愛卻滿臉通紅，在臉前不停擺動雙手。

“呃……那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中途不自然的停頓，讓話語碎成了好幾段。

真澄仿佛要她安心般面露柔和的笑意。

“別緊張，等千愛想好之后再和我說吧。”

“嗯。”

千愛紅著臉點了一下頭，又垂下眼睫，默不作聲一直走到月臺。

6000系電車緩緩駛入軌道，車門開啟。

“車來了。”

真澄提醒她。

“誒，嗯。”

千愛抬起頭，目光在真澄跟澪的臉龐之間流轉，往前邁出一步的同時又回頭說道。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澪也點點頭，跟她道別。

千愛走到車門前忽然停住，回過頭，直直地凝視著真澄。

“怎么了？還有什么話——”

冷不防地，青梅少女一口氣縮短彼此的距離，緊緊地握住真澄的手臂。

“抱歉，澪姐姐，我要暫時借用一下真澄哥的時間！”

說完她便用力地將真澄拽進車廂。

“誒？”

澪不禁傻住，緊接著猛然開口：

“你們兩個，給我等一下！”

晚了一步，車門關閉，電車在視線前方不遠處疾馳而去。

“居然當著我的面……”澪咬牙切齒地釋放著情緒：“把我的真澄，還給我！”

這句話伴隨著白色的吐息，被寒冷呼嘯著卷入空中，很快消散不見。

今天的澪，依舊是扮演無能的妻子的一回。

約莫三十分鐘后，真澄被帶到朝比奈家的客廳的桌旁，滿臉笑容的千愛母親坐在他對面。

“哎呀真澄真是好久沒來我們家做客了呢，和那時比個子高了，五官也更有男人味了呢。”

“打擾了，斯蒂凡妮阿姨。”

真澄有禮貌地低頭致意。

“不會不會，請喝杯紅茶暖暖身子吧，不過沒有井健先生跟真澄的手藝那好就是了。”

“謝謝。”

“嗯嗯，不介意的話也請嘗嘗點心，是用秘魯紫玉米，桃子，肉桂和丁香制作的，我不太清楚日語叫法，西語是叫MazamorraMorada。”

“謝謝您，斯蒂凡妮阿姨。”

面對她熱情的招待，盛情難卻的真澄只好一味道謝。

從小他就不怎么擅長跟長輩打交道，不過可能是托自己這副一本正經的文靜外表的福，真澄一直很討長輩喜歡。

之前在草津似乎也是如此。

話說回來，千愛現在是在做什么？

將他帶進家門后，自己這個青梅丟下一句「真澄哥先等我一下」，便一頭鉆進臥室，直到現在還沒出來。

“怎么？是在意千愛那孩子嗎？”

斯蒂凡妮阿姨瞇瞇眼笑，那是仿佛看穿了一切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真澄被盯得心里直發毛。

“誒，嗯，不知道她找我來是要做什么。”

雖然講起話來有點卡卡的，但似乎有很好地傳達給對方，斯蒂凡妮阿姨聞言，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

“那孩子啊，最近一直神秘兮兮地在準備什么呢應該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美好節日而在努力吧。”

“喔，哦……這樣。”

斯蒂凡妮阿姨突然把臉湊近，稍微壓低聲音說道：

“媽媽這里有些絕密情報，真澄想不想了解一下呢”

“——媽媽！”

從臥室的門后傳來千愛不滿的聲音。

“好好好，媽媽不會泄露千愛精心準備的驚喜的。”

斯蒂凡妮阿姨笑笑，接著對真澄說道。

“真澄看樣子很緊張呢，媽媽在這里會讓你們兩個拘謹吧？”

“不，沒那回事——”

“不用客套。”斯蒂凡妮阿姨用溫柔的語氣打斷他：“我待會兒約了媽媽友一起上瑜伽班，真澄就盡管當作自己家吧，那媽媽出門啰”

就這樣，讓真澄坐立難安的熱情離開了，他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

沉默倏地造訪，只有墻上時鐘發出聲音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

直到真澄等得有點失去耐心，終于聽到門軸被推動的聲響。

臥室稍微開啟一道門縫。

“讓真澄哥久等了。”

看到從臥室回到客廳的青梅，真澄睜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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