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都是我的」

“溫泉溫泉！溫泉溫泉！”

“真澄……好慢……”

在床上沒小憩片刻，房門就被敲得咚咚咚響。

真澄起身打開門，看見五個女生興致高昂的臉，就連一向冷靜的凜音也不例外。

也許是每次繼承人扮貓取悅他的記憶太深刻了吧，一瞬間真澄仿佛看到她頭頂有對貓耳動了動，身后黑色的尾巴一晃一晃，勾得人心尖發癢。

似乎是察覺到真澄“惡意”的視線，凜音下意識地有些畏縮，手放到背后，卻又覺得缺少了一點緊致的充實感。

真澄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看著精神飽滿的女生們問：

“坐了這么久的渡輪、巴士和電車，你們不會覺得累嗎？”

“誒，真澄君未免也太遜了！”

麻美手里舉著一罐啤酒奚落他。

“你才23歲吧？男生一定要很有精神才行！”

不知為何，這家伙在「很有精神」四個字上咬得格外重。

晚上就讓你知道我有多精神──這樣說感覺很下流，所以還是算了。

“我們去逛街吧。”

真澄如此說道，澪立刻露出滿臉笑意，挽住真澄的手臂，用難掩愉快心情的聲調對他呢喃：

“嗯嗯，一起共度美好的夜晚吧。”

“澪姐姐！你在干什么！”

千愛條件反射地擰起眉毛，像是擔心落后一般也伸出手臂，箍住了真澄的胳膊。

似乎是因為已經確認了關系的緣故，女生們的行動最近又變得更加大膽……應該說，是想和真澄有所接觸的需求變得更加強烈吧。

不過比起不健全的方面，更多是從生活上的小地方開始。

比方說在團體旅行時，女生們就會開始爭奪真澄身邊的位置……

“千愛妹妹最近還真有熱情啊，明明之前在真澄面前還一副小心翼翼靠近的樣子。”

“澪、澪……澪姐姐這個一直很有熱情的人才沒資格說！”

“哦呀，是嗎？”

只見澪露出贏家的表情，挺起并不洶涌起伏的胸部，唇角漾起自信又挑釁的弧度。

“正是因為我一直以來堅持為真澄獻上的熱情，所以真澄才會在情人節那天選擇第一個回應我的感情。”

“這種事哪有什么順序啊！肯定是排名不分先后吧！”

“真澄又不在電視臺工作，而且按五十音順，千愛妹妹的「ち」也在我的「み」前面。”

“我又沒說五十音順。”

“就算在西班牙語里，千愛妹妹的名字還是排在我前面呢。”

澪云淡風輕地回答，飽含揶揄的語氣讓千愛漲紅了臉。

“噫……太過分啦！澪姐姐是想要挑戰母語者嗎？”

氣急敗壞的青梅少女接下來脫口而出的，便是一連串在眾人聽來晦澀難懂的西語單詞。

兩個女生分站兩邊唇槍舌戰的，被她們夾在中間的真澄不勝其擾地苦著一張臉。

“啊嗚嗚！真澄君的兩手都被搶走了耶，小凜音你不上嗎？！”

“無所謂，我又不是非要整天黏在他身上，再說也只剩下背后這個位置了吧？”

凜音淡淡地說。

麻美搖晃手指。

“還有騎在肩膀上這個最后手段！你覺得呢，小海月？”

水母少女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

“嗯……凜音總是被……真澄騎……我要幫凜音……報仇……騎真澄……”

“哇哦，小海月不經意說出了什么虎狼之辭啊！”

麻美裝模作樣地用手捂著嘴巴，露出驚訝的表情，一旁的繼承人小姐臉都紅到脖子根了。

“海月，你在亂說什么呢！”

凜音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害臊，滿臉通紅的她飛快縮短與海月的距離。

“我沒……亂說……”

海月繼續說下去：

“上次真澄……還要我和凜音……迭在一起……唔唔唔！”

水母少女的嘴巴被死死捂住了。

“海月，你先安靜一點。”

一陣打打鬧鬧后，六個人離開酒店，來到街上。

相比西日本的中心京阪神地帶，四國島用「靜謐」這個詞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

即便是在櫻花季的下午，商店街也不會給人以喧囂的感覺，真澄倒是很享受這種氣氛。

“吶，真澄哥你看，這里的橙汁也有好多口味。”

“今治毛巾可以刻字呢，刻上我和真澄的名字，永遠恩愛下去吧。”

“蜜柑冰激凌……想吃……”

“橘子里的貓福珊迪，唔……”

“真澄君！我一下子就扭到了隱藏款的坂本龍馬耶！看來我這個月的運勢會相當好！”

真澄陪著五個女生在商店街上走走停停。

女生們享受著逛街購物的樂趣，他則享受她們的歡聲笑語。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道后溫泉本館建于明治年間，是座華麗的三層木制建筑，也是宮崎駿的動畫電影《千與千尋》中油屋的靈感來源。

在本館建成后的第二年，便有知名文豪夏目漱石前來光顧，愛媛也因他的《少爺》獲得了一定知名度。

在溫泉站旁有一座少爺機關時鐘，每逢整點便會上演夏目漱石《少爺》中的溫泉嬉戲場景。

一行人走累了，便決定在一處石造浴槽里泡足湯。

“咦！那里有免費足湯耶！”

麻美指著前面，很有朝氣地說：

“不錯啊！我們一起進去吧！正好酒店里沒有足湯可以泡，吶？真澄君。”

話題忽然丟到自己手上，真澄點點頭回應。

“說得也是，反正都來到溫泉街了。”

其他女生也立刻跟進。

“好的，正好休息一下。”

這里相對僻靜，光顧這處足湯的只有他們六人，女生們一一脫掉鞋襪，把腳泡在石造浴槽里。

五雙雪白的裸足浸入溫泉中，露出水面的小腿，被水光反射得光彩耀眼。

“真澄哥，你還在那里做什么？”

千愛稍微歪頭表示困惑，看著呆站在那里的真澄問。

“喔，知道了。”

真澄回神，壞心眼的麻美趁此機會奚落道：

“真澄君這個足控，現在一定看入迷了吧？”

說著她稍稍抬起趾尖，像是在做伸展。

“這么多雙腳，真澄君能分清哪只是誰的嘛？”

你是在玩《千與千尋》最后的考驗嗎？

——真澄想這么吐槽，脫口而出的卻是另一句話：

“分不清，不過都是我的就是了。”

“嗚哇！好可怕的回答。”

麻美對真澄的語出驚人不禁傻眼，足湯里看得見女生們或是因為害羞，或是因為激動而蜷縮抓緊的白嫩腳趾。

啊，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再次嚴正聲明，自己絕對沒有那種嗜好！

之前在摩天輪上親吻千愛的……腳背……也只是為了安撫她的心情，同時傳達自己的心意而已。

僅此而已。

“……真澄，坐我這里吧。”

澪維持坐姿伸手過來，硬是把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然后挪了挪屁股，在自己與海月之間空出一個人的位子。

真澄不客氣地在她們之間坐下了，光著腳泡進足湯里。

“怎么樣？真澄哥，是不是很舒服？”

千愛從旁湊過來凝視他的臉，問：

稍微有些滾燙的水溫逐漸滲入雙腳，仿佛肌肉累積的疲勞都溶解在水里一樣，確實是很舒服。

“嗯，畢竟很久沒有一天走這么多路了，只是我目前還感覺不出來道后和神戶或者其他地方的溫泉有什么區別。”

“據說道后溫泉是堿性單純泉，對皮膚疾病有很好的療效，并且以美膚效果著稱呢。”

千愛流露出期待的表情。

“誒，你們的皮膚明明都已經很好了。”

真澄垂下頭，毫無毛孔的雪白肌膚立刻抓住了他的目光，仿佛水煮的溫泉蛋一樣吹彈可破。

圓潤可愛的趾肚受水溫影響，氤氳著淡淡的紅暈，看起來就像是一排整齊的石榴子。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一樣甜蜜可口就是了。

視線又險些飄向從掀起的裙擺露出的膝頭，甚至是更上面雪白豐滿的大腿，真澄只能堅定內心，讓視線逃向自己的膝蓋。

“真澄君完全不懂啊，女孩子就是會一直有容貌焦慮，說到底這也和真澄君有關。”

“這是怎樣？”

“女生都想在戀人面前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所以會時刻擔心自己不夠完美。”

“原來如此。”

真澄了然點頭。

“不過麻美倒是不用有這個顧慮，畢竟你最狼狽的一面我都已經見識過——”

“我才不會有這種顧慮！”

麻美小姐氣沖沖地高高抬起腳，朝真澄踹了過來，后者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腳腕。

“呀！麻美姐突然干什么！水都濺到我臉上了！這可是洗腳水耶。”

“裙子也被打濕了。”

“抱歉抱歉，要怪就怪真澄君，誰叫他剛才的回答太讓人火大了。”

麻美忿忿不平地把腳重新浸入足湯。

鬧劇告一段落，真澄用剛買的毛巾擦了擦手，忽然聽到旁邊海月小聲打了個哈欠。

“……哈呼。”

青藍色的瞳孔也變得空洞無神，頻繁地眨個不停。

“海月困了嗎？”

“因為……起得很早……又在街上……走來走去……”

“但你剛才還挺有精神的。”

“因為真澄……不肯讓我睡……就像……那時候……”

“不要講得這么曖昧啦”

真澄嘆息，旁邊的澪則露骨地顯露戒心。

“等下！海月給我說清楚，那是什么時候？”

另外知情的三名女生都心照不宣地別開視線，只剩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澪心急如焚，伸直了手臂，隔著真澄搖晃海月的雙肩。

“唔……又被真澄……晃來晃去了……”

海月迷迷糊糊地就快要進入夢鄉，小腹下意識地抽動，身體慢慢往真澄這邊倒。

肩膀一相碰，就傳來一種熱水袋般的溫暖觸感，湊近一看，她的臉頰好像小嬰兒般彈嫩。

“喂，海月，不要真的睡著喔。這里沒有椅背，我很難扶你。”

真澄傷腦筋地說。

“那就像……上次一樣……讓我趴在……凜音身上……”

水母少女的話說的頗為輕松，但是另外幾人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僵硬。

尤其是凜音，面對澪投來懷疑和審視的目光，她只裝傻充愣地垂下眼睫。

白嫩的腳趾因為緊張和害臊，死死扣緊足湯底下的瓷磚。

“我睡……”

海月終于把她的腦袋靠到了真澄的肩膀上，輕柔的發絲碰到他的臉頰與脖頸。

真澄不得已，只好把手臂繞過去，摟住海月的肩膀當成椅背。

置身于包圍足湯的酸酸甜甜空間之中好久，直到太陽快要下山時，六個人才離開這里，去預訂好的餐廳解決晚餐。

“好耶！溫泉料理——”

麻美揮舞雙手歡呼……

“——為什么變成溫泉街上的料理了？”

……然后像這樣露出了傻眼的表情。

“是好地方吧？”

紅色燈籠提供著暖暖的光芒，居酒屋深處的包廂里，以橘樹掛畫為背景，真澄頗顯自得地問。

“這間居酒屋在tabelog上的評分很高，燒鳥和清酒都很有人氣……”

說到一半，真澄表情古怪地看著對面海月吃東西的動作。

這間居酒屋的御手洗團子是一串四顆。

原本是海月最不擅長應對的那種，但現在卻已經游刃有余。

先是伸出舌尖，繞著圈舔干凈上面的甜醬油，然后用舌面托住團子。

口腔隨即收窄，唇瓣將丸子吞沒，抿嘴將一整串御手洗團子嗦進嘴里。

整個過程完全用不到牙齒。

凜音眼神復雜地看著海月的吃法，已經完全是真澄的形狀了。

而且，比自己做得還要好！

無聊。

她才不會因為這種事嫉妒女兒……嫉妒朋友。

“——嘛，下酒菜的茄子倒是很好吃。”

麻美的表情有點不甘心，恰到好處的濃厚醬汁浸潤著大塊的茄子，配上第一杯生啤十分美味。

“可是我期待已久的大餐呢？”

“大餐當然有，只是不在今天而已，麻美也不想把肚子吃得鼓鼓的再去泡溫泉吧？”

“反正最后都會變得鼓鼓的，不管什么方式，根本沒差啦。”

真澄按住額頭：

“……你喝醉了。”

“我才沒！”

轉過來看著真澄的她，臉蛋紅撲撲的，眉頭不悅地蹙起。

緋紅的臉頰，是醉酒的緣故還是害羞的緣故，難以分辨。

不過因為他和麻美并排而坐緊緊挨著，能感覺到她好像體溫有點高。

放在桌下的左手手掌下意識地沿著邊緣摸索，一點點撬開臀瓣與榻榻米上的縫隙，覆蓋在麻美半邊屁股上。

“真澄君白天在便利店買的東西，難道要我說——咿！”

真澄惡狠狠地掐了一下。

“麻美姐？”

千愛和凜音雙雙投來困惑的視線。

“沒、沒什么。”

在真澄的魔爪威脅下，麻美含淚封口，獨自喝著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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