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雖然知道老太監說的是真心話,但他還是膩歪,要不是看老朱一把年紀,都能當他爺爺,柳淳早就想個辦法溜了,不是每個人都愿意當忠臣孝子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朱元璋似乎摸透了他的套路,這是很危險的,柳淳必須重新修煉,提升等級,變得更深沉才行。
思來想去,他發現去蘇州辦差,是很好的事情,能暫時離開老朱的視線,又能趁機干點私活,多積累些力量,尤其是老朱注意不到的力量。
小爺沒有太大的追求,就是不愿意被人隨便撥弄,哪怕皇帝老子也不行!
柳淳一肚子的豪情壯志,他準備立刻動身。
對了,朱元璋還點了徐增壽,那就讓他過來吧。
徐增壽瞧柳淳滿臉輕松,忍不住道:“我說柳兄,你覺得這一次的事情,很容易是吧?”
“難道會很復雜嗎?”柳淳反問道:“不就是幾個商人,湊在了一起,開個銀行,我隨便用點計策,就能擺平,沒什么的!”
徐增壽用鼻子哼了一下,他覺得柳淳膨脹了,飄得厲害!很有必要,把這小子從云端拉下來,不然大家伙很容易一起倒霉。
“柳淳,你知道不,當初蘇州城破,幾乎所有的豪商大族,都被遷居到了鳳陽,被看管起來。”
柳淳聳了聳肩,“然后呢?你是說蘇州的那幾個商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貨色?”
“錯!”
徐增壽用力搖頭,“柳兄,你說靠著二十年的積累,就敢開銀行嗎?”
“這個……其實兩年就夠了,要不是陛下搶了我的生意,我就辦銀行了,真的!沒啥難度!”
“你閉嘴!”
徐增壽氣急敗壞,他覺得跟柳淳說話,容易內傷,這小子積累財富的辦法,簡直匪夷所思,快得像是變戲法。
別說了他了,就連三妹徐妙錦,跟他學了些日子,就敢跟家里叫板!
排除柳淳這個怪胎,大多數商人積累財富都是很緩慢的,尤其是朱元璋極力壓制商業,商人更難獲得足夠的資本。
“能開銀行,絕非尋常之輩……我仔細思量了半天,或許有一種可能,他們通著朝中的權貴!”徐增壽煞有介事提醒。
柳淳翻了翻眼皮,“徐兄,你跑過來,就準備跟我說這個啊?”
徐增壽瞪圓了眼睛,“怎么,還不夠?”
柳淳輕笑,“只要不是你們徐家,我是無所畏懼!”
柳淳是在吹牛嗎?
當然不是,他聽過太多擠兌銀行的手段,隨便拿出幾招,就能讓蘇州銀行吃不了兜著走。倒不是說柳淳比古人聰明多少,而是作為一個新興事物,古人還沒來得及積累經驗,柳淳就仿佛是滿級大佬,欺負新手村的萌新,不要太容易。
至于徐增壽所言,會牽連到朝中的人物,柳淳也不在乎,畢竟他有朱元璋當靠山,多大的人物,也是毫不客氣碾壓。
“相信我,這一次,對咱們來說,就是旅游而已。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我還沒去過呢,正好瞧瞧。”
徐增壽沒好氣道:“既然你一意孤行,我也不廢話了。你愿意游玩,那就游玩……帶上我三妹怎么樣?”
他突然冒出來一句,弄得柳淳頗為尷尬,“那個……就不必了吧!”
“什么不必了!”徐增壽把臉沉下來,“大姐已經跟你提過了,不管怎么樣,你跟小妹之間,都要有個話吧!”
柳淳瞠目結舌,不知道如何回答。
徐增壽不管他,起身拍拍屁股,“我去準備馬車,叫小妹一起去。”
他說完,心滿意足離開。
其實成全小妹跟這個臭小子也不錯,至少自己就是他的舅哥,對這小子不用假以辭色了,否則非被他的囂張弄得內傷不可。
不知不覺間,徐增壽已經做好了出賣親妹妹的準備了。
柳淳要動身了,突然想起,應該去告訴老爹一聲,等他欣然來到了老爹的新宅,竟然發現了梁國公藍玉。
“哎呦,國公爺怎么在這?”
藍玉用大眼皮夾了他一下,“小子,你是不是巴不得我離你遠點?”
柳淳訕訕笑道:“哪能呢,我是很好客的,真的!”
藍玉才不信他的鬼話呢,“臭小子,實話實話,你是不是討厭我的丫頭?”
柳淳下意識點頭,可一想到藍玉的老臉,他連忙搖頭,“沒有的事,令愛將門虎女,十分了得啊!”
藍玉哼道:“我女兒如何,我心里清楚。這樣吧,反正萬壽盛典結束了,就讓我丫頭陪著你,在京城逛逛,看看風景,順便再熟悉熟悉。然后我就能跟你爹下聘禮了!”
怪不了藍玉來抓柳三呢,敢情他要走老爹路線啊,先把父母之命坐實,不愁柳淳不就范。誰說藍玉糊涂來的,這兵法用的,那叫一個厲害。
柳三很想拒絕,奈何他跟藍玉差得太多了,三爺又不像柳淳那么混不吝,只能苦笑。
柳淳當然不會甘心被藍玉擺布,急忙道:“梁國公美意我心領了,只是我還有要緊的事情,是陛下降旨,讓我去蘇州。”
“蘇州?”藍玉不解。
柳淳只好道:“是辦個案子,具體如何,我不方便透露。”
藍玉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
“這不正好嗎!你要辦案,身邊更不能缺少人手。我讓藍勇,還有丫頭陪著你一起去,就這么定下來了!”
又一個霸王硬上弓的,這幫人怎么都學會欺負自己了?難道是我太斯文,太老實了?弄得他們都不怕我了?
要不要把玉貔貅拿出來,好好敲打他們一下?
柳淳想想,還是算了吧。些許小事,不值得動用大殺器,愿意跟著就跟著,反正放兩個美女在身邊,還能賞心悅目不是。
柳淳離京,向蘇州進發,而此刻蘇州的知府,正是柳淳的老熟人……黃子澄!
有句話叫做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也有一句話,叫躺躺在地上也能贏。黃子澄的經歷,正好驗證了這兩句話。
前番差點做了一個勾結蒙古的罪名給他,雖然僥幸逃脫,但是卻被趕到了大寧,擔任右布政使。
名義上,他是柳淳的長官,可實際上柳淳根本不搭理他。而且大寧等地說了算的也不是官吏,而是一個個作坊工廠,還有田莊牧場,大寧完全是商會和農會在做主。
按照文官常說的話,這叫垂拱而治,是上古三代才有的場景。
可黃子澄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他只是想趕快脫離苦海,偏偏昔日的老朋友都不愿意幫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實現愿望。
就在黃大探花借酒消愁的時候,天上掉下了一個餡餅。
朱棣攜帶著大批貨物南下,燕王治理之功,天下皆知。朝中的一些人,不愿意把彩頭都給朱棣,他們就仔細挖掘,還有誰能分去朱棣的功勞呢?
柳淳?
貌似還不如都給朱棣呢!
那就只剩下一個右布政使黃子澄了,沒法子,誰讓大寧就這么兩個正式的文官!
黃探花從過去的臭名昭著,一躍變得炙手可熱,甚至成了地方的干吏,什么事情都沒做,就得到了如此高的評價,不是躺贏是什么?
更讓黃子澄興奮的還在后面,他得到了甲等考評之后,恰巧蘇州知府出現空缺。論品級,知府遠不如右布政使。
可問題是蘇州府啊!比許多省份還要富庶!
而且就在京城旁邊,隨便溜達,沒準都能混進京城呢,黃子澄太需要東山再起了。
他竭盡一切力量,終于如愿以償,從紅袍一族變成了一只藍精靈!
“藍袍就藍袍吧,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返回京城。還要進東宮,這回不只是伴讀,還要成為太子真正的師父!”
黃子澄信心滿足,可就在這時候,突然有人來報,“大人,柳大人前來拜訪。”
“劉大人啊,讓他等著吧!”
報信的人,探了探身,提高聲音道:“不是太倉的劉大人,而是柳大人!是天子面前的大紅人,原來的大寧都司經歷官,對了,還是府尊的下屬呢!”
聽到這里,黃子澄的兩腿頓時就軟了,他是我的下屬?他是我祖宗!
我都躲到蘇州了,怎么還陰魂不散啊!難道我這輩子,就擺脫不了柳淳了?黃子澄悲憤欲絕,擰著眉,瞪著眼,一副隨時舍生取義的悲壯模樣。
送信的人看得嘴角抽搐,不就來個少年人嗎,至于嚇成這樣?你可是文曲星,探花郎啊,不會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