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攔轎訴冤屈
第十六章攔轎訴冤屈
隨從領命出去,圍著縣衙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魏良。反倒是被坐在縣衙門口又哭又叫的柳大娘,一把給拉住。
“胡鬧!”
隨從被彪悍的柳大娘拉扯得衣衫凌亂,臉上還多了一些抓痕,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自家的母老虎修理了一頓。此刻,他正捂著臉,委屈的向大人訴苦。
楊知縣見狀,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只狠狠的說出這兩個字。
“大人,那刁婦還說,如果您不重審她兒媳的案子,她就去濟南府上告!”
隨從也很郁悶,這兩天大人身邊的張大哥回鄉探親,管家把他調到老爺身邊當差。本來他非常得意,總算是從中等小廝熬成了上等隨從,沒想到這才第二天,他不但挨大人的罵,還被一個老刁婆拎著脖領子當街撕扯。
嗚嗚,真是顏面無存、斯文掃地呀!
“……”楊知縣轉了一圈,剛想起要說什么,可當眼睛接觸到隨從那張倒霉臉時,就又氣得說不出話來。手指指著他的臉,點了半天總算擠出一句話:“本大人不是讓你去找魏師爺嗎,人呢?”
“回大人,魏師爺帶著馬快們去縣城周圍察看災情了!”
隨從感受到大人的怒氣,怯怯的回道。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楊知縣已經被接二連三的狀況,氣得沒了脾氣,慣常那副淡云輕的樣子,他也沒有心情裝,直接擺擺手,讓隨從下去。
“是大人,”隨從爽快的答應一聲,動作太大扯動了臉上的抓痕,便想起老婦的話:“呃,大人,那個柳大娘——”
“滾!”
楊知縣再也忍不住,已經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丟向隨從。
隨著一聲脆響,隨從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楊知縣越想越心煩,大聲喊道:“管家,楊管家!”
而此時,魏良和勝男正皺著眉頭,站在官道兩邊的田地里查看著。
“東家,咋辦呀。苗子全都砸死了!”
王老實哆哆嗦嗦的從地里爬上來,手里愛惜的捧著一些小嫩苗。這是剛剛出苗的高粱,原想著今年換了東家,租子又低,他們總算有了盼頭,沒想到一場冰雹毀掉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唉,”勝男看著地里愁眉苦臉的佃戶們,心疼的嘆口氣,“地里的苗子全都死了嗎?”
“恩,十之八九!”王老實悄悄的拿袖子擦擦眼淚,想起欠前任東家的租子,他連死的心都有,悶悶的說:“東家,如果要是補種的話,估計種什么都來不及了!”
“我知道了,你們也不用太著急,我會幫你們想辦法的,”勝男見其他佃戶也都圍了上來,便輕聲安慰道,“再說,天無絕人之路。我相信老天爺不會這么狠心,一點活路都不給咱們,你們先把地里的積水放出來,或許,這些苗子還有救!”
“……好,俺聽東家的!”
王老實知道這是勝男安慰他們,忙點頭,不管怎么說,雨總算停了。他們抓緊時間把地里的雨水清出來,再把死苗子犁平,糧食種不了,或許還能種點蔬菜。
魏良也安慰了自己的佃戶幾句,內容和勝男說的差不多。
其實,比起一路看過來的其他農田,自家的田地還好些,只是剛剛出苗,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讓人絕望。剛才他們路過麥田時,那些來不及搶收的小麥盡數毀在地里,很多農民都絕望的站在泥水里放聲痛哭。那種感覺,那種場景,讓人看著心酸。
“唉,今年夏天難過呀!”
魏良嘆口氣,幽幽的說道。
“你也不必太擔心了,咱們都是小人物,能力有限。再說了,現在大雨終于停了,或許地里的莊稼還有救呢!”
勝男正琢磨著,生命水能否幫忙。見魏良如此的沮喪,便安慰道。
“咱們這里的大雨停了。你看看那邊!”魏良指著東南方向,遠遠的一層黑霧,“那邊估計還在下,如今已是六月,黃河的汛期馬上就到了,如果沿岸暴雨、黃河決堤……”
勝男被他說的一陣心慌,有點不確定的說道:“不會吧,黃河能發水災?”
前世她去過家鄉附近的黃河渡口,那點兒河水,整天面臨斷流的危險,還能決堤?!
“但愿不會吧,”魏良自嘲的笑道,就算是黃河發大水又如何,他連自己家還安頓不好,難不成還能平天下?!
“行啦,魏老大,別杞人憂天了,”勝男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還是想想怎么讓農民們減少損失吧。就我觀察,靠縣衙肯定不行,但我們又不能看著同鄉的百姓受災,還是發揮點穿越人的優勢,看看如何幫大家災后重建吧!”
“恩!”魏良點點頭。也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如果他們自己手里有糧,即使發生黃河水災,他們除了自保外,還能救救其他的鄉親。
下午,魏良去下一個鄉鎮察看,而勝男則要求留下幫南山附近的佃戶搶救苗子。
“來吧,就看你的啦!”
勝男來到清完雨水的田地邊,取出寶葫蘆,把生命水悄悄的倒進地里。
幸好生命水是無窮無盡的,否則南山這么多耕地。再加上附近的農民的土地,勝男根本不可能全部照顧過來。
饒是這樣,她也只能幫助一部分人,生命水無限,可勝男的體力有限,她不知疲憊的在各個地頭間穿梭,力求多挽回一些損失。
“唉,他爹,你說東家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呀?”
清晨,王家娘子跟在王老實身邊,兩口子一起去地里干活。
“什么真的假的?”
王老實此刻也安下心來,雖然地里的苗子全都毀了,但東家是好人,她不會放著他們這些佃戶挨餓等死的。
“就是說苗子還有救呀,我咋覺得東家好像挺有把握咧!”
王家娘子手巧心細,東家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在心里。
“嗐,應該是東家安慰大家伙吧,你看昨天那么大的冰雹,又接著下了半天的大雨,苗子早就被砸死漚壞了,哪還有救呀!”
王老實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咱們還是趕緊去地里,把田里的死苗子都清出來,趁著地還松軟,把菜補種上是正事!”
“哦,知道了!”
兩口子扛著工具,邊說邊來到地頭。
“咦,他爹,狗剩兒他爹,你看,苗子又活了,你快來看!”
王老實正在自家草棚里拾掇工具,先他一步到地里的王家娘子驚喜的喊道。
“啥,你說啥?”
王老實聽到聲音,跌跌撞撞的跑過來,順著自家娘子的手看過去。果然,昨天已經倒伏在泥里的小苗子,又堅強的站了起來,雖然搖搖晃晃的,但至少還沒死。
“走,走,趕緊看看去,地里有多少苗子有救!”
王老實激動得有點結巴,拉著老婆分頭去地里看。而其他上工的佃戶,也發現了這件喜事,紛紛在地頭上歡呼:
“呀,老天開眼了呀,咱們的高粱有救咯!”
“看,快看,我家的高粱苗子也活過來了!”
“哎呀,這壟地的都死了。不過其他的都好好的!”
“哎呦,知足吧,有這些咱們就不用擔心會挨餓啦!”
對于佃戶們驚喜若狂的樣子,勝男不知道,此刻她正像只死狗一樣,趴在悍馬的背上,迷迷糊糊的睡著,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快到縣城門口。
“主人,快到城門口啦!”
悍馬瞅見熟悉的城門,停住腳步。
“呵欠,一宿沒睡,累死我了,”勝男揉揉眼皮,強打精神坐直身子,“好了,走吧!”
唉,好人難做呀。自己默默無聞的幫了一宿的忙,誰都不能說,誰也不會知道,還把自己累個半死。
勝男糾結的揉揉酸脹的胳膊,心里卻甜絲絲的:嘿嘿,等今天一早,大家去地里發現死去的苗子或者麥子突然復活,該有多高興呀。
可惜,她一個人忙了一宿,也只能挽救附近三分之一的莊稼,不過,每家有點收成,應該不會發生饑荒吧?!
“哐閑人回避!”
勝男剛牽著驢進了城,就聽到一陣銅鑼開道的聲音。咦?縣太爺出門嗎?
她站在人群中看了看,可儀仗隊不太對勁哦,而且開道的差役也不是縣衙的。
這時,前面兩個書生打扮的人,正竊竊私語:“王兄,看了沒有,這就是山東巡察副使陳壁陳大人。呵呵,昨天去縣學巡視,小弟還有幸親眼見到陳大人了哦!”
“哦,李賢弟好運氣呀,愚兄常聽人提起這位陳大人,說他為官清廉、剛正不阿,還曾經懲治過萬府的豪奴,堪稱官之楷模呀!”
“可不,聽說上次……”
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說著這位陳大人的光輝事跡,引得周圍的人側耳傾聽。
其中也包括一位五旬老婦,她出神的望著眼前的儀仗隊,耳邊響起兒媳的聲音:
“婆婆,我是冤枉的。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嗚嗚,而且我已經有了山子哥的孩子,就是再狠心,也不能殺了我孩兒的親生爹爹呀!”
兒子死了,她還有孫子,所以,兒媳婦不能冤死,不能!
想到這里,老婦突然從人群中闖出來,大聲高喊:
“青天大老爺,民婦冤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