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嘆氣聲從阿爾瑪神殿內傳出,一聲接著一聲,聲聲都透著煩躁,以及淡淡的無奈,午后的陽光暖融融地自神殿高處的氣窗外篩漏了進來,掩映在阿爾緹妮斯細若云綢的的娟容上,粉嫩的膚色因疲倦而泛出些許蒼白,隨著再一次的嘆氣,她美麗的小臉又一次垮了下來,愁云迅速爬上她婉娥的秀眉,她站立在阿爾瑪女神像前,抬首仰視著英姿颯爽地月之女神,一陣暖風順著飄動的紗幔朝她撲來,令她的心房微微地疼痛,撩動起某種幽微的緒,悵悵地糾扯著她。
“如果我真的是你,為何你不給我個答案?”她眼中有著一抹欽羨,羨慕它只要站在這里,天天受人膜拜就好,而她卻要飽嘗揪心的愁苦,貝羅斯的話,言猶在耳,也正是她犯愁的原因。
什么叫不能說‘我愛你’,說了又會怎樣?這些都是她煩惱的原由,而發布這條重要啟示的罪魁禍首貝羅斯,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沒出現過,任憑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答案。
怎么別人愛來愛去得那么容易,她就要那么困難,連說簡單的三個字都要有顧忌,愛了就是愛了,還怕什么嗎?快到斬亂麻是現代女的愛準則,而她卻被束手束腳的,莫可奈何。
她本來想不管那些有的沒的,先說了再說,可心里總有些不安,這事就給緩了下來,害她都不敢正眼瞧他,就怕他的眼睛亂放電,讓她把持不住。
好吧,她先忍了,等知道了答案再說,但偏偏又找不到那個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心里那是一個急啊,愁啊,就快想拿到砍人了。
“哎……”她長長的嘆出一口氣,卻依然散不盡心中的憂愁,立在原地又開始沉入一片混沌之中。
突兀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響起,打雷似的打破了神殿內的寧靜,巨大的殿門被人一腳踹開,發出一陣轟鳴巨響。
“露娜!!”路斯比狂吼一聲,定立在殿門口望著神像前的婀娜身影,紫眸喜極而泣地泛著淚光。
阿爾緹妮斯從混沌中轉醒,回首而望,“路斯比爺爺,您回來了?”
路斯比大步而來,將她擁入懷里,蒼勁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感謝努比雅神,你安然無事!”
他溫暖的懷抱,有著撫慰人心的魔力,她沉陷在其中,嗅著和爺爺相似的味道,即便是不同的人,在他身上,她仍能感覺到那份屬于爺爺的溫暖。
“讓我好好看看你。”路斯比捧起她的小臉,仔細端詳著,像是看不夠似的,瞧了又瞧。
她仰首望著他的胡須,隨須而上,發現他一向紅潤健康的臉上竟有絲蒼白,由于剛才他背著光,看不清,現下才驚覺他眉宇之間有著明顯的疲憊,“您怎么了?看上去很累的一樣子。”
他習慣的捋著白須,“沒事,沒事,你別擔心。”
“還說沒事呢,宰相大人為了女王陛下,千里迢迢的去往庫魯曼山,差點從山上摔下來。”不知何時出現的宰相府管事拖伊魯從殿門外走了進來。
“庫魯曼山?您不是去調查埃及刺客的事了嗎?”她醒來后就未見過他,正想找他吐露心事時,才有人告訴她,他出門調查暗殺的事去了,難道不是嗎?
“多嘴,那么多廢話干嘛。”像是被戳穿了,路斯比狠瞪著身邊同樣花白須眉的老人家。
管家被他瞪得有點發怵,不退了幾步,“我說的是實話嘛,要不是收到女王陛下醒來的消息,您還在山上找托蔓草呢。”
話說,一月半月前,皇帝陛下抱著昏迷不醒的阿爾緹妮斯回來,群醫束手無策之際,巴魯伊說了關于托蔓草的療效,有助于治療昏迷的病癥,心急如焚的路斯比二話不說,帶了幾個侍衛便快馬加鞭的趕往庫魯曼山,哪知道這種草極其難尋,他便下令駐扎在寒冷的山頂,直到找到為止。
“路斯比爺爺……”她伸出扯住他的胡須,眸中淚光閃現,感動得無以復加,她聽說過,庫魯曼山的山頂即使夏季也有寒雪覆蓋,一入夜,更是氣溫驟降,他一個老者在山上住了那么久,怎么受的了?
“別哭,小東西。”見到她泫然欲泣的小臉,路斯比心里像是被揪到了似的,疼極了,“我不是好好的在你眼前嗎,你別哭!你醒了就好。”他寵溺的抱緊她,見她無恙,他心里就放心了。
“我讓卡布斯替您瞧瞧。”這個老人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她決定留下,勢必得放棄爺爺,她選擇了愛,拋棄了親,注定了會終生抱憾,但正因為他的存在,她才可以讓心中的遺憾多了份寬慰,她已將他視作了爺爺,覺不容許他有什么事。
“我好的很,這算不了什么,倒是你,瘦得跟小貓似的。”路斯比輕柔的拭去她的眼淚,粗糙的手指刮了一記她的鼻子,“再哭,就要變小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