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號264154]卷一閨閣
18揭穿
方敬瀾從老太太那出來,夏季夜間的涼風卻生生把他吹出了一身冷汗。腦海里回想著張姨娘的種種好,與老太太嘴里及自己對周姨娘的深刻印像一一交織而過,心頭閃過矛盾與復雜。
慢步踱到怡情軒,里邊正燈光大熾,而與之比起的烏蘭閣,卻只有零星的燈光,過往奴仆俱都清靜無一聲音響,老太太曾夸李氏:“雖脾性大了點,但治家理財倒是一能手。府里的奴仆俱被管理得妥貼安份。”
怡情軒大門赫然在望,腦海里回想著老太太剛才的話,只覺心頭復雜又緊張。復雜的是,他不相信知書達理又善解人意的張氏會是如此的居心叵測,恃寵而驕,緊張的是,萬一等下果真試探出如老太太所猜測,那對他也是個極大的打擊,這些年,他對張氏可謂是情深意重了。
門口守門的奴仆早就發現了自家老爺的,在心里納悶今兒個老爺怎么回事,怎么來了怡情軒卻不進來,只顧在在外邊吹風。這奴才也是極為有心機的,遂奔了進去,凜了張姨娘。
那張氏聽聞方敬瀾在門口徘徊,心里也略微緊張,連忙弄妥了鬢發,迎了出來。
“老爺。”張氏聲音軟膩膩的,款款生姿地來到方敬瀾面前,玉似的面龐柔情似水,聲音更是輕言細語,她上前挽了方敬瀾胳膊,柔聲道:“老爺怎么不進去?空在外頭站著做甚?當心吹壞了身子。”
說著便把他往里邊拉去。
方敬瀾隨她走了幾步,看她步履輕盈,面容綺麗,唇紅齒白的,心里果真冒出了狐疑。
張氏把方敬瀾扶進內房后,便親自倒了杯釅釅的茶來遞給他,方敬瀾正覺口渴,一口氣便喝得精光,張氏見狀,遂嬌嗔道:“老爺,這可是最頂尖的雨前毛尖,茶水可是清晨池子里荷葉上的露珠收集的,這些日子以來,妾身每日一大清早起來采集,這么些天也才采集了一翁,全都喝進老爺嘴里了。老爺倒好,牛飲下肚,解了渴,卻把妾身的一片心意給白白糟蹋了。”說著背過背子去。
按著以往,方敬瀾肯定會好生哄她一番,然后再與她詩請畫意,作感激欣慰狀,但方敬瀾存有別樣心思,今日張氏在鏡子前還練無數回的含嗔帶怨、欲怒還羞的美態卻沒能打動了他了,反而上下盯著她。
張氏等了半天都沒等下期望中的待遇,不由大為納悶,轉過眸子,與方敬瀾的眸光對上,推了他,故作氣惱,“老爺這么看妾身做甚?人家臉上又沒長什么。”故作害羞地捂了面后,她又期期艾艾地問了起來,“老爺,老太太可否讓妾身做點兒差事?”方敬瀾沒有回答,而是盯了她白里透紅的臉,悠然道:“老太太說持家可不是件輕松活兒,你這么病弱副身子,受得了么?”
張氏嗔怪地睨他一眼,嬌聲道:“老太太果真關懷妾身,可憐我以前不懂事,居然還誤以為她老人家厭惡我老爺,妾身經過這些日子養病,身子早就大好了。可以幫老太太太太分擔一二了。”
方敬瀾目光炯炯,“身子果真大好了?”
“哎呀,老爺,妾身真的好了呀,難道老爺還不知道?妾身日日服侍于您,老爺可是最清楚不過了。”
“既然身子爽利了,為何不去向太太請安?”
方敬瀾天外飛來一句話,驀地把毫無準備的張氏給打蒙了,她呆呆地望著方敬瀾,這才發現,他的面孔一直是板著的,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是。可嘆自己一直沉浸在即將當家作主的嘉悅中沒有發覺。
饒是張氏如何能說善辯,方敬瀾這突如其來的發問,仍是讓她驚慌了下,半天找不到語言來解圍,方敬瀾把她的驚惶神色看在眼里,心下冷了半截,說:“如今太太病著了,你一不去請安,二不過去服侍,當真是仗著我的寵愛不把任何人放眼里了。”
方敬瀾從未在張氏面前如此嚴厲說過話,直把張氏嚇得心頭突突地跳,但她畢竟不是尋常人,經過剛才那一番沉靜,已能組織語言了,只見她未語淚先流,偷偷拿了帕子拭了淚,聲音凄切,“老爺這是在責罵妾身,不知輕重,恃寵而驕了?”
方敬瀾冷冷哼了一聲:“難道我還冤枉你不成?如善對太太說過的話,闔府上下的可聽著呢。”
張氏暗自魔牙,這才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但她面上卻楚楚可憐地道:“老爺,妾身身子確實已大好,但之所以沒去向太太請安,也是因為太太病著了。闔府上下誰人不知太太對妾身惱恨異常,妾身怕過去侍候太太,不但沒能把太太侍候好,反而還會害得太太見著我動了怒誘發病情,這可是妾身的罪過了。是以,妾身這才斗膽,頂著一身的穢語沒去太太那。”
然后偷偷望了方敬瀾,委屈地哭道:“老爺就是因為這個惱恨妾身了?妾身冤枉呀,老爺,自從妾身委身老爺至今,一直本本份份做人,安份守已,從不生事,可嘆妾身卻是個命苦的,太太惱恨我厭惡我也就罷了,怎么老爺也存了這個心思?老爺,妾身委身與你,伏低做小,受盡委屈也不怕,只為著老爺對妾身一片真心,怎么,怎么如今卻卻如此待我”說著捂著帕子嗚咽起來,哭得好不悲切。
張氏使出她百拭百靈的無比哭功,料想方敬瀾肯定會受她打動,但沒料到,她哭了半天,卻沒見動靜,不由愣住了。
方敬瀾把她的動作看進眼里,心頭是真的涼透了。老太太果真料事如神,這張氏,說話,行事,做派,確確實實與先前的周氏一般無二。
先前周氏在父親面前也是這般委屈求全,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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