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演戲,看誰演得最逼真?
第114章演戲,看誰演得最逼真?
想到這里,老太君沉著聲音開了口,“我正是為此事而來。品書網聽聞秦胡二位姨娘昨夜里一并病倒在床上,可是有此事?”
于氏道:“確是有這事兒的,不過已經請了大夫,開了藥,不過現下已沒什么大礙的。只不過要多躺幾天才能恢復過來。”
老太君瞪了她,又繼續逼問如真,“好端端的,為何會病的如此嚴重?”
如真委屈地捂著帕子,哭道:“太君這是認定了是我故意整了她們不是?可太君為何不去把那些下人都捆了來一一詢問,這兩位姨娘是如何病著的?”說著已是泣不成聲,她一邊擰了帕子一邊哭道:“我知道,這親疏有別,胡姨娘是太君您的親曾外孫女,自是嬌貴無比。太君憐惜她委屈做小,自是常理之事。可是太君為何不替曾媳婦著想?胡姨娘三番五次的頂撞于我,甚至此次還故意裝病想陷害我于不義,被夫君識破了伎倆,好生發了通脾氣,這才躲在房里不敢出來。可卻在太君面前黑白顛倒,妖言禍眾。太君可知道這秦胡二位姨娘是如保病著的?”
老太君見如真這般說,又有些不確定了,但仍是冷著臉道:“不是站在上風口處被生生吹涼的嗎?”
如真冷笑一聲,“太君可知道我為何要罰她們嗎?”她咬著唇,一副怒火重重的模樣,“昨日里我正招待著我娘家祖母和妹子,偏她們不顧禮儀規矩,硬闖了進來,玉階這幾個沒用的,攔都攔不住,居然讓她們硬闖了來。我當時很是生氣,可緊著胡姨娘是太君您的親曾外孫女,秦姨娘又和夫君自小的情份,自也不好苛責她們,只是罰她們站在上風口處讓涼風吹一下好清醒清醒。當時我自也知道兩位姨娘吹了那么久的冷風生怕凍壞了她們,當下讓她們回去以后便著人熬了姜湯送去。可是后來聽回來的丫頭說,兩位姨娘都未喝下姜湯,反而還各自打了一大盆冰水來洗澡,當時,夫君也是在場的。若是太君不信,大可差了人把夫君叫回來對質便是。”
老太君將信將疑,“這,果真有這回事?”
如真一臉悲痛,單手指著天,聲音怨毒,“若我有半句虛言,定當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讓我一尸兩命也絕無怨言。”
于氏連忙捂住她的嘴,斥道:“弟妹這是氣糊涂了?這些誅心話也說得出口?該打該打。”
如真抓著于氏的手,哭道:“大嫂,不瞞您說,我現在的心呀,當真是如刀絞了,我,我”說著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于氏驚叫一聲,連忙讓人請大夫。她想扶起如真來,但她穿著寶藍亮緞緞遍繡金枝偏襟褙子,同色系金銀滾邊廣袖,腳下又是高足鳳頭鞋,束手束腳的,反而使不出力道,遂被李嬤嬤等人擠到邊外去了。
這下子,又是一番兵荒馬亂的尖叫驚慌,老太君也心慌了,鐘家一向子嗣單薄,兒子孫子俱早逝,曾孫一輩也子嗣不力,長曾媳于氏只生個兒子便一直不曾生養,雖納了兩房妾室,卻只有兩個庶女涎生,二房如真若再有個好歹,她哪還有顏面去見鐘家列祖列宗,當下也慌了手腳。
李嬤嬤厲聲吼著底下的奴才趕緊去請大夫,然后合玉階白露三人之力,把暈厥過去的如真躺在床上,李嬤嬤一邊扶著如真一邊嘶聲叫道:“小心點,別碰了肚子。哎呀,叫你小心些,你偏不聽,若是奶奶有何三長兩短,就算我不拾掇你,等下二爺回來問起了原由也定揭了你的皮。”
玉階被罵得不服氣,忍不住回嘴道:“又不是婢子把奶奶給氣暈的。你光嚷我又有何用?”
李嬤嬤一個瞪眼,厚實的巴掌掃了過去,厲聲喝道:“住嘴。昨晚奶奶差你給兩位姨娘送姜湯,若你盯著她們喝下,再盯著她們不搞些腌贊伎倆,就不會病著了,亦不會有今天發生的這些腌贊事兒。”越說越氣又一巴掌摑了過去。
玉階被打得雙頰紅腫,又嚶嚶地哭了起來,“這能怪我么?我是奴才,她們好歹也是半個主子,又是老太君的親曾外孫女,架子拿的比咱們奶奶還要高”
驀地一聲厲喝從外邊響來:“好個刁鉆牙尖嘴利的蹄子,我方府雖是小門小戶,卻也容不得你這般沒大沒小亂說他人是非的奴才。李嬤嬤,還愣著做甚?把她給我捆了,丟到院子里跪著,等下讓真丫頭自個處置。”
眾人回頭,原來是方老太太來了,只見方老太太神色冷凜,雖身子弱小,但挺直了身子站在那,自有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她一邊指揮媳婦(媳婦在這里指管事的、或夫妻俱都在府里差事的媳婦)丫頭把如真抬到床上去,掐人中,喂安神湯,打扇。一邊命人大開門窗,流通室內空氣,再讓不相干的人統統通出去,打水的打水,端湯的端湯。
眾人見老太太如此威勢,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俱定下了心神,連忙各自領了命去。
老太太下達一系列的命令后,這才轉身對面色驚慌直念阿彌佗佛的老太君道:“讓老太君見笑了,如真是個沒用的,這么點陣仗就弄成這樣了,還縱出這般不懂規矩的奴才。”
老太君臉色不大好看,一邊尷尬一邊難堪的,她雖年老,卻還未到昏花之際,剛才如真的話已讓她略明白是怎么回事,而李嬤嬤和玉階那些語言卻讓她有氣無處使,現下,方老太太,這個丈夫多年好友的女兒這般言語更是讓她面色訕訕的。
于氏見不得老太君這般難堪,連忙圓了場,“弟妹身子弱,可經不得鬧騰,我看咱們還是出去說話,以免擾了她的清靜。”
方老太太也就見好就收,又喝止正在抹眼淚的白露,“哭什么?青天大白日的,沒的喪氣。”
白露抹著淚,道:“奶奶這些年來也過的不容易,先前那些沒起子的見奶奶門戶低看著好欺負,今天少用的明天少喝的。甚至還讓外人也跟著欺負奶奶,今天塞通房明天塞貴妾的,奶奶都不知暗地里咽了多少苦和淚了,現在好不容易才懷上,偏躲在屋子里仍是受折騰,若是因這些糟心事有個三長兩短,不說奶奶會如何,就連奴婢也是錐心的痛了。”
老太太瞪了她,罵道:“閉上你的嘴。自古以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偏真丫頭就苦了若是真丫頭熬不過來,也是她沒福氣。若是有福氣的,自有她的造化,你在這喪著臉做甚?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白露抿了唇,雖不服氣,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得接過丫環接上來的安神湯,喂如真喝下。這時候外邊傳來“大夫來了”,眾人精神一振,連忙請了大夫進來。
隔著一道炕屏,年約四旬的大夫隔著雪白貼帕捏著如真的手腕處細細把著脈,眉頭微微蹙著,屋內一干老的少的也全都頻神息氣,過了良久,見大夫仍是緊蹙著眉頭,握著脈處動也不動,老太君心下慌了,忙上前幾步,顫聲道:“大夫,我這曾媳婦肚子里的玄孫子,可有閃失?”
大夫望著屋內眾人一眼,起身,沖老太君拱手,“太君請外邊說話。”
然后眾人出了里室,來到外室,大夫這才斟酌著語言,“貴府奶奶在之前可有其他癥狀?”
“”老太太下意識望了李嬤嬤等人。
李嬤嬤忙上前一步,大聲答道:“有的。昨兒個奶奶因旁的事就大動了肝火,奶奶這有了身子的人了,身子本就虛弱,半夜里又被別的事折騰的整宿都沒睡好。偏一大清早的又因旁的事刺激的急火攻心,這才,這才經受不住,生生暈了過去。”
大夫點頭,“這就是了,奶奶體質本就稍弱,現下又懷了孕,更是應當好生調理。這有了身子的人,最忌動肝火,少受刺激,更要好生休息。偏貴府奶奶一來便動肝火,沒得到好的休息,再經受刺激,定是一時急憤導至急火岔氣所至。”
老太君連忙急急地問:“那請問大夫,我這曾媳婦和玄孫子會不會有事?”
大夫道:“我開幾貼保胎安神的藥,熬了讓貴府奶奶喝下,再好生臥床歇息幾日,便無大礙。不過,仍得注重休息,千萬別再經受刺激。”
老太太這下松了口氣,拍拍胸口直念阿彌佗佛,謝天謝地。
這時候于氏連忙笑道:“太君您暫且把心放肚子里。弟妹是個有福氣的,只是一時的急怒攻心,喝幾貼藥再好生休息一番便無大礙。只是等會太君切莫再拿旁的事刺激弟妹了。畢竟,昨兒個二叔房里發生的事,二叔和弟妹處置了便是。太君何苦把這些雞皮盜灶的事都往身上攬呢?沒的讓弟妹受如此委屈,甚至還連累了太君您那未出世的玄孫子。”
老太君聽于氏這么一說,倒確實覺得自己行為太過莽撞了。面色越發尷尬。
方老太太也呵呵地開了口,“親家嫂子說的倒是有理。不過,也是真丫頭自個兒不爭氣,這么點陣仗便弄成這樣。老太君您也切莫太過意不去。如真是小輩,該教誤便盡管教訓,這但凡女人都是這般過來的,沒的就她一人嬌貴了。”
老太君聞得方老太太這般說話,臉上更是臊得慌,當初她也是第一眼便瞧中了如真身上的爽利又秀雅的大家閨秀氣質,這才厚了臉皮向侄女提親,并向她保證會善待如真。偏如真進門沒幾年,屋子里便塞了兩門妾室還有好些通房。甚至還當著人家娘家人的面過問插手如真房里的事兒,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偏方老太太只一個勁兒地指責如真的不是,這更是讓她無地自容。聞言連忙訕訕地道:“讓大侄女笑話了。都是我一時糊涂,聽著秦氏那胡言亂語,便沒頭沒腦的來斥責真丫頭,還害得真丫頭差點兒就都是我糊涂,人老了不中用了,被人三言兩語就挑唆的是非不分了。”
老太太微微哂笑,淡淡地道:“真丫頭雖是我孫女,但這嫁出去的女兒便如潑出去的水,她自己房里的事兒,也由不著我來插手。不管是真丫頭犯了錯,還是妾室越了矩,但憑鐘家的家規處置便是。我方府一個字都不多說。”
老太君連聲說是,“真丫頭何錯之有?倒是秦氏等人這般胡來行事,確實該好生敲打敲打才是。”然后她嚴厲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頭,“你立即去告訴秦胡兩位姨娘,讓她們從今往后安份點兒。若再做出腌贊事來,看我饒不饒不她。”
而這個時候,如真喝了安神湯后,總算悠悠地醒了,但卻不言不語,只是默默地流著淚。李嬤嬤和白露怎么勸也止不住淚水。
于氏忙勸慰著當心孩子,如真卻只是摸著肚子,幽幽道:“我是有身子的人了,可卻有人天天來煩我折騰我,連大半夜的也不讓我安心。分明就是見不得我平安生下孩子。我我都這般忍著了,偏還要來招惹我大嫂,你說,我這究竟要忍到什么時候她們才肯善罷甘休?”
于氏面有憐憫之色,握了如真的手,道:“弟妹這是什么渾話?你可是正兒八經的主母,哪有主母忍著妾室的道理?咱們家可是有規矩的地兒,可容不得有這般張狂之人。你可知,你越是隱忍,她們越是不把你放眼里。想當初,我不也是這樣熬過來的?不過弟妹也確是心軟了,這回她們不守規矩,亂了論綱,也只是敲打幾個丫頭了事,也太便宜她們了。若換作是我,定打了二十板子以蕭家規。”最后幾句話于氏說得斬釘截鐵,凜冽又冷硬,老太君面上又是一番臊意來襲。于氏進門這么些年,卻也只生得一個孩兒,她聽信了女兒的話,以侯府子嗣太過單薄為由,也作主給長曾孫屋里塞了好些通房,并還自己作主抬了幾個姨娘。于氏雖未硬氣反對,然這些年對自己卻是生疏不少。老太君一直以為這個長曾媳婦只是性子冷情,哪想居然為著這事兒就怨了她。現下她與次曾媳婦這般合通一氣,二人都略有埋怨自己之意,心里又是難堪,又是悔恨,然當著方老太太的面,又不好辯駁,只得強自按捺了不悅,好生向如真陪了不是。
如真擰著帕子咬著唇,哽咽著,“太君也切莫太過自責了。這也不關太君的事,只是底下那些腌贊的亂嚼舌根干出的好事。夫君今兒早上已經斥責了,我也略作了處罰,這事兒,就此揭過吧。太君以為何?”
老太君哪有不同意之理,她為著一姨娘差點讓自己的玄孫子沒了,這要是傳進老侯爺耳里,不免又是一番斥責。再來胡姨娘確實過份了點,她再是偏袒,卻也是大不應該。
然后老太君又安慰了如真幾句,這才訕訕地離開,方老太太隨行,不過在臨走前,又斥責了如真一通,然后對李嬤嬤道:“真丫頭自小被我寵壞了,受了點委屈便這般要死要活的,這可真不了得,等下你好生規勸她,她還當自己是閨中小姐哩?也不緊著自己的身份,還這般不知輕重。”
李嬤嬤連忙應聲。老太君聽著方老太太的話,臉上轉了幾回神色,但最終卻什么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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