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挺拔的身影奔將出去,薛玉凝怔怔看著門邊,失神一刻,突然跳下床榻,死命要將他的床榻挪走,可是那木雕床,竟紋絲不動。方才凌燁宸不是兩手輕松的便將它抱來了?
忽聞院外宮人請安問好聲起。月下熱絡問道:“皇上,拿桶提水去嗎,讓邢掣幫你提吧。”
凌燁宸冷冽聲音傳來,竟已經在丈余之外,道:“不必。”
隨后院外便沒了聲息。一盞茶后。眾奴婢皆又跪倒行禮。冬兒的聲音傳來:“皇…皇上,你要沐浴么,奴婢去為你燒熱水吧,井水冰涼刺骨,得了傷寒可就麻煩了。”
凌燁宸聲音已在門外,道:“不必麻煩。”
薛玉凝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半夜的,做什么突然沐浴?他身上的傷怎么能沾水?
凌燁宸長腳輕蹬,門砰地一聲打開,他兩只手,各提著兩個木桶走了進來。
薛玉凝不解,問道:“你做什么?”忽見他口中還銜著一根繩子,繩子下面綴著一個紅紅粉粉的香囊,香囊鼓鼓漲漲的。
凌燁宸突然挑眉朝她曖昧一笑。她嚇得抖了幾抖,渾身汗毛直豎,拉了被子裹住身子。
凌燁宸走到墻邊,將眼前的屏風踢開幾步遠,兩手抬起向下一轉,將四桶冷水倒進了浴桶。兩臂下垂,將空桶扔落,咚咚幾聲悶響。薛玉凝的心也跟著猛的跳了幾下。
凌燁宸抬手捏下吊在口中的香囊,解開了,將里面的東西倒在浴桶里。薛玉凝錯愕不已,喝道:“是百花花瓣么?”
他聳聳肩,認真道:“猜對了。”此刻花圃中卻是一片狼藉,花瓣滿地。皆是皇上的杰作。
凌燁宸先將腰間佩劍取下放在身側桌上,隨后自顧自的退起衣衫,外衫、里衣一件件退去,不一會兒,渾身僅剩下包扎傷口的繃帶。
薛玉凝羞惱道:“你當這里只有你一個人呀。你…讓我眼睛往哪看?”
凌燁宸本是背對她而站,突然便轉了過來,正面對著她。薛玉凝‘啊’了一聲,將頭扭開,罵道:“色胚!”
凌燁宸大笑,道:“你這丫頭真不講道理,非禮勿視的道理都不懂么,你將朕看了個徹底,卻罵朕色胚,你讓爺情何以堪?”
“呀…好會強詞奪理的人!”她哭笑不能的朝他看去,見他還是大剌剌的站在浴桶旁邊,她臉上一熱,捂眼道:“你到底要在那里站多久?”
凌燁宸長長‘嗯’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是,讓朕過去你身邊?”
薛玉凝嘿嘿一笑,小臉兇相畢露,吼道:“你敢!”她氣餒悶哼一聲,拉了棉被蒙住頭,不再與他多費口舌。
凌燁宸開懷而笑,伸手到浴桶抄起一捧水,果然徹骨寒冷,他一咬牙,輕盈躍身,噗通一聲跳進浴桶,水花四濺。
薛玉凝將腦袋探出被褥,道:“凌燁宸,傷口沾水,你活夠了哇?”
他冷得牙關打顫,渾身發抖,雙手胡亂往身上撩著水,突然將頭沒入水里去了。再浮出水面時候,滿臉水珠,墨發浸濕,一縷一縷垂在蜜色肩頭。他抖著聲音道:“誰讓你不喜歡那藥味呢。”
她一怔,她那本就是一個借口,沒想到他卻當真要洗去那藥味。她嘆了氣,道:“大傻瓜。”
他不解她是心疼他,只以為她是在生氣惱他。認真道:“要知道你討厭這藥味,我就不包扎傷口了。”他抬手摸摸臉頰,皺了眉頭,隨即抓起長劍將臉上胡茬刮去。
薛玉凝突然好奇發問:“喂,你平時都用寶劍刮胡子嗎?”
他聞聲嚇了一跳,一不小心在臉上割爛了幾個小口子,流下了幾縷血絲。她心里揪疼,嗔道:“笨蛋,活該。”
他不悅望了她一眼,道:“你見過誰天天用劍刮胡子?”
她疑惑道:“怎么?”
他皺眉,道:“埋汰了寶劍。”
她了然點頭,本以為他會說長劍刮胡子不好使之類,熟料竟是怕寶劍大材小用。
他道:“鉆回被窩去吧。”
“為什么?”她問。
凌燁宸薄唇使壞上揚,忽然站起身,浴桶高度達到他腰身。薛玉凝見他精壯赤膊,臉頰羞得血紅,依他的話鉆進了被褥里。
凌燁宸從浴桶跳出之后,走到暖爐前將身體、頭發烘烤。
薛玉凝聲音隔著被褥傳出:“你已經這樣大的人了,赤身露體的,不害羞么?”
凌燁宸微微一怔,道:“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暗暗的道:我什么時候做過這種出賣色相的事。也只你不正眼看我。
薛玉凝笑的樂呵,又探出腦袋,水汪汪的眼眸將他細細打量,道:“看你的身子也成福氣了,很好看啊?”
凌燁宸邪氣輕笑:“不好看,你已經看了這么久。好看了,還得了?”
她撅嘴,啞口無言。只見他將身子烘干,又走到青煙繚繞的香爐前,將那香氣往身上扇去。動作實在嫻熟又美觀。
她看的津津有味,忍不住問道:“平時你身上的香味,便是這么來的吧?”
凌燁宸將身上繃帶取下,露出了背上、胸前的傷疤,他不答反問道:“你記得朕身上的味道?...喜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