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掣話音未落,西邊山后響起噠噠馬蹄聲,聲音間隔極短,可見來人之急迫。
凌懿軒忽的右眼直跳,腦后發帶莫名脫落,一頭雪發散于肩上。下意識的擁緊玉凝的肩,道:“玉凝,我們死也不分開。好么?”
玉凝一怔,撕下裙子一縷,將他發絲束住,輕聲哄道:“不好。無論發生什么,我要你幸福快樂的活著。跟雨晴生一堆小孩,平安的活著。”
周雨晴心中一暖。卻見凌懿軒臉色有異,暗自心想:莫非來騎馬疾奔而來的人是皇上的救兵么?
馬蹄聲瞬間近在十丈之外,眾人望去,有單人單騎,揚鞭策馬而來。
耶律雙‘咦’的一聲,驚道:“阿姐,那馬身披紅花馬鞍,頭戴黑鐵眼罩,是咱們云天國的戰馬啊。”
耶律婉一怔,道:“雙兒,你說的不錯。”瞇眼遠眺馬背上的人:“是父皇身邊那老雜毛郝公公,他不留在云天拍父皇馬屁,萬里迢迢來這里做什么?吃撐了散心么?”
雙兒捂嘴一笑:“哈哈,是不是馬屁拍在父皇腿上,父皇尥蹶子,一腳將他踹來了?”
耶律婉臉一沉:“一邊去,少胡鬧。你當父皇是馬?”猛推雙兒一把。
雙兒順勢后退,風情萬種倚在月下懷里,柔情千百抬起小臉,眨眨靈巧大眼,問:“月...月哥哥,...是四哥哥將郝公公找來的么?”
月下嘿嘿一笑:“剛才七爺、碧月王都說我家玉樹臨風的四爺仰仗女人取勝,不夠光彩,現在就教你們瞧瞧什么叫做知人善用,天意造化。注定該我家爺作這天下的主宰。”垂臂下推。將雙兒摔在地上。
馬到,長嘶,云天到達西巖碧翠山一萬多里,長途跋涉,駿馬力竭,渾身縱流汗血,臥地而死。
郝公公旋身呼喝一聲,縱身跳到眾人身前,捏起蘭花指,媚眼如絲:“累死雜家了。”環視眾人,定睛邢掣,登時鼻頭一酸,連連道:“像,像。真像啊。”
宋哲不解皺眉。暗道:翹你娘的蘭花指啊,瞧見就惱。
雙兒過去掛在郝公公脖子里:“郝爺爺,像什么啊?邢掣那小子以前讓小丫頭打我的臉,好痛啊。郝爺爺替我報仇。”郝公公一愣,道:“這...報仇不能啊,以后教他打我這老臉吧。”
凌燁宸上前點頭施以一禮,喚道:“想必閣下便是郝仁了。”
玉凝乍聽‘郝仁’兩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凌燁宸投去一抹視線。玉凝吐吐舌頭,喃喃道:“哪有人名叫‘好人’的。奇怪。”
郝仁一怔,躬身一揖到底,恭恭敬敬道:“參見西巖陛下。我家老頭子,不,我家皇上托我給你全家問個好。”
凌燁宸嘴角微微抽搐,薄唇擠出聲響:“好。”月下笑嘿嘿上前道:“那個,郝仁,我替我家爺,問候你祖上幾代好。”郝仁老臉變色,哈哈一笑,胸腔共振。
玉凝心肝一顫,捂嘴噴笑。凌懿軒低頭望了她一眼,見她笑的又嬌又俏,心里喜歡,低頭在她額頭印下一吻。玉凝嚇了一跳,向后縮去半尺。
郝仁道:“陛下,你身后那位...就是...”
凌燁宸望了一眼身后的邢掣,點頭道:“正是。”
郝仁心里猛地一酸,喃喃道:“好,好,長得又高又俊,像那老頭子,更像大夫人。”
耶律婉上前沉聲道:“郝公公,你嘀咕什么。”
郝仁老臉一沉,嚇得云天幾十萬兵馬抖了三抖,地上死絕那匹汗血寶馬,被嚇的活了過來,連嘶幾聲。
耶律姊妹亦都規矩站在他面前,“郝爺爺有話請講。”
郝仁點頭,清清嗓子,字正腔圓道:“云天兩位公主、七十五萬軍馬,跪接圣旨。”
耶律姊妹一凜,屈膝跪下。她兩人身后兵馬一排排接連而跪,頃刻,綿延數里,沒有站立之人。
宋哲走來凌懿軒身側:“凌七兄弟,這是...”凌懿軒搖頭:“我亦不知。”
玉凝淡淡道:“我曾偷聽到凌燁宸主仆談話,云天王耶律蒙有個兒子流落民間,方才郝仁看著邢掣說好像,會不會邢掣就是..”
凌懿軒嘖嘖幾聲:“若是的話,咱們這一局,慘敗。”
凌燁宸挑眉抿嘴一笑:“承讓。”
玉凝、懿軒、宋哲幾人同時嗤笑,別開臉去。
郝仁從袖間小心抽出圣旨展開,宣讀:“吾女婉兒、雙兒,西巖皇帝已替為父尋回你們胞弟耶律掣。你二人身在西巖貴土,該當代為父叩謝西巖王大恩,切莫與他難為。另命大女耶律婉立即將兵符交給云天新帝耶律掣。欽此。”
數十萬兵將唏噓一聲,紛紛抬眼四下找尋找,最后漸漸將視線投去邢掣身上。
耶律姊妹接過圣旨,同聲道:“謹遵父皇指令。”兩人極為孝順,父言從不違逆,上前跪謝凌燁宸:“謝陛下尋到我們胞弟,大恩沒齒不忘。受我姊妹三拜。”連磕三頭。
凌燁宸輕笑,扶起姐妹兩人:“請起吧。”看著婉兒:“方才的事,大姐莫怪。”婉兒臉上一紅,道:“我不怪你,我再想別的法子教你娶我。譬如毒死你宮里所有女人。”
“大公主,不得無禮。”郝仁上前道:“西巖陛下,請讓我國太子出來接玉璽和兵符,接了這兩樣東西,他就是我云天新帝了。”直直瞅著邢掣。
雙兒跳起,看看月下、看看邢掣,又看看映雪、冬兒幾位女眷,問道:“四哥哥,我弟弟呢?你快讓他出來接旨吧。”
凌燁宸道:“小妹莫慌,令弟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揮袖示意邢掣:“你去吧。”
邢掣一凜,道:“是,爺。”
冬兒驚的捂著小嘴,喃喃道:“邢爺...是云天皇子,...不,是云天新帝。”陡然升起一股自卑。躲到馬車后面偷偷抽泣去了。
邢掣未見異狀,而是從衣襟掏出那方繡著‘耶律掣’三個字的絹帕,交到郝仁手中,冷冷道:“云天老頭子飛鴿傳書來,說我拿這帕子可以換到玉璽和兵符?”
郝仁乍瞅見那帕子,鼻尖酸澀,痛哭流涕,抱著邢掣肩膀嚎啕:“大皇子!大皇子。不,是皇上,皇上。奴才是郝爺爺,大夫人生下你后,我還抱過你呢,你,你當時可尿的奴才身上都是啊。一別十八年,你長得一表人才,奴才卻容顏不再。怪時光蹉跎啊,蹉跎。”拿起邢掣那帕子擦起鼻涕眼淚。
邢掣惡心的身上直抖,捏起郝仁衣領將他拋出五步之外,道:“郝仁,那帕子是我媽親手給我繡的,你拿來擦鼻水,你鼻子好值錢哇?”
郝仁一怔,連忙稱是,從懷里掏出玉璽,從耶律婉手里扣過兵符,一并塞在邢掣手里,摸摸邢掣的臉頰:“乖,拿著。是你的了。”
玉凝見狀,喃喃道:“郝仁大伯說的那么輕巧的東西,真的是玉璽和兵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