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晨心中一疼,眼眶酸澀,連忙松開他的手腕,低首局促道:“我..我…”
易軒走來,拎住碧菡的衣衫,將她拉到身邊,低聲道:“那女子與你哥哥關系不凡,你說話不可嬌蠻。”
凌傲天手上涼意一消,心中登時空落落,大手跟去,牽住念晨的手,低聲道:“這是我曾給你說過的,我的妹妹,碧菡。”對碧菡道:“這是夜念晨,寒生國王的女兒。這千萬兵馬,便是他父皇相助之力。”
念晨詫異、錯愕,他將她介紹為寒生國王的女兒?僅僅是這樣?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么?
易軒上前一步,道:“念晨姑娘對你的情意,你該當銘記心上才對。天兒,好久不見。”
凌傲天細細打量易軒,忽然間雙掌一合,喊道:“懿軒爹爹!”
凌傲天五歲那年與凌懿軒分別,常常在母親身邊念道懿軒爹爹,直到十歲那年還常常掛念凌懿軒。卻不曾想竟闊別多年之后,又再相逢,連忙問道:“爹爹,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凌懿軒微微一笑:“四處走走,做點小生意,殘喘度日。”
碧菡聽后,忽然想起那日初到易府,便見金燦燦一片,晃得她睜不開眼,易軒隨從小四道:那些金子沒處扔,爺便令人鋪了地面。碧菡道:刺得眼睛好難過。凌懿軒當時淡淡一笑:將地面重新鋪就吧。于是小四帶人,用鉆石鋪了地面。
凌傲天頷首,忽然拉著碧菡道:“小妹,快快見過干爹。”
凌懿軒一聽到‘干爹’兩個字,心中立刻又酸又澀,尷尬一笑。
碧菡一想到昨夜干爹在她身上種種惡行,立刻臉生紅暈,長嘆一聲,喊道:“女兒,見過干爹。”
凌懿軒手握成拳,聲音緊繃道:“乖,乖。”
凌傲天緊了緊手掌,將念晨的手握得更緊一點,回首看看她,見她面色如常,才接著問道:“爹爹怎么會和碧菡一起?”
凌懿軒、碧菡兩人一個激靈,碧菡道:“誰…誰和他在一起啦!哼,我才不稀罕。”
凌懿軒低咳一聲:“說來話長,天兒先忙大事,待平定天下之后,爹爹再與你煮酒細談。”拎起碧菡,道:“這孩子,我代為看管。等局勢穩定后,送回宮去。”
凌傲天頷首:“如此也好。”一斂眉眼,道:“眾軍聽令,回西巖。”
那日,凌傲天發下話來,一盞茶功夫之內,將凌甄踩在腳下。
此時千萬大軍擁兵城下,他當真斟茶遞到念晨手中,輕輕道:“待你飲完這杯茶水,我們就能回家去了。”
念晨心中本來對他未將她當做妻子介紹給別人而暗暗傷懷,此時聽到‘回家’兩個字,臉上笑靨綻開,嬌美極了,嗯了一聲,抿唇輕輕啖著茶水。
凌傲天振臂下令:“攻城。”
當年,夜雨寒漫步城墻面,如履平地,他手下精兵也都有那本事。雖西巖兵強馬壯,百萬軍兵,寒生國卻有千萬兵馬,數字懸殊,勝負已定。千萬大軍踏過城墻,活捉凌甄。
凌傲天將凌甄踩在腳下那一瞬間,念晨杯中茶水,正巧飲完。
念晨唇上沾了茶水,唇色玉滴,凌傲天不禁心中一動,擁住她的肩,“隨我去地宮,救出父皇、母后。”
凌甄敗得沒有絲毫回旋余地。
凌傲天也從沒將凌甄放在眼中。然而,凌甄不能算是凌傲天此生的勁敵,凌傲天真正的強敵,將會是白素,將會是寒生國千萬軍馬,將會是那將他和念晨天人阻隔的死神。
凌傲天與念晨并肩入了地宮之后,卻未見凌燁宸、薛玉凝的身影。四處找了,皆不見身影。只在石桌之上,靜靜放著一封信箋,信上覆著厚厚塵土,顯然已經留下多時。
信上書有:皇兒見信之時,大事已成。父皇心感寬慰。吾夫婦兩人平安如常,擇日便回與兒相聚,勿尋勿念。令附上你母后之言:天下易得,卿心莫負,唯有一人,世當珍惜。
凌傲天攏眉不解,手中信箋飄落在念晨腳邊。
正在這時,石室外傳來兩名女子輕聲呼喊:“傲天。”
凌傲天聞聲,心中一動,回身看去,只見石門處,站著兩名女子,端嚴美貌,正是宋玉、月芳馥。
這是念晨第一次見到宋玉和月芳馥。凌傲天敞開懷抱,將她們擁在懷中。問道:“凌甄可有為難你們?”
月芳馥搖頭:“我和玉兒姐姐聽你的話,去求吳太后保我們,太后最愛你,于是不忍我們受罪,凌甄未能動得我們分毫。”
念晨以為這兩人還是他的妹妹,就似他擁著碧菡那樣。
可,他說,并不是那樣。那是他的宋玉,那是他的月芳馥。
而她,只是寒生國的公主。不是他的誰。
念晨這夜,在西巖初次落淚。來西巖的第一天,是她與他糾葛的真正起始,也是她與他感情的終結。
她問他,傲天,你愛過我嗎?
他說,你若愿意,我可以愛你們三人。像對待她們兩人那般對待你。
念晨搖頭,我不愿意。
她恐白素知她過得不好,對凌傲天發難,于是將凌傲天有妻室之事瞞下。“白素大哥,早日回去寒生國,告訴我父皇、母后,晨兒在西巖國快活極了,險些都忘了爹爹媽媽長得什么樣啦。”說著心中酸澀不已。
白素揮兵回了寒生國。重重留下一句‘公主,白素隨傳隨到,不離不棄。’
念晨落了淚,這話凌傲天也曾說過,不同的是,白素說的是真心話。
白素走后,凌傲天登基為王,封念晨為后,賜居鳳棲宮。
一連半年,他未曾踏足她門前半步。忽然記起他曾說過‘妻妾成群,鶯鶯燕燕’,她當時怎就沒有聽出那是唯一的一句真話。
忽然有一夜,驟風急雨,他渾身濕濡,推門而入,她正瑟縮墻角,西巖天氣極暖,她身子卻極冷,她被自己冰冷的體溫凍得顫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