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解脫

宇文澤看著楊芊芊的臉，忽地“吃吃”地笑了起來，隨即又收了笑容：“像我這樣的人，死后一定是下地獄的，所以，不趁著在世期間多享受享受，多虧啊？！”

“你……”楊芊芊氣結，一下子竟說不出話來。

“好，我們不談如月，談談你吧！”宇文澤繼續道，“你回去以后，還住鳳儀宮，只要你不再走，我答應你，你要什么我的都滿足你！”

楊芊芊皺一下眉頭：“你的大臣們，能讓你這么寵信我這個妖后嗎？”

咖宇文澤笑起來：“你懷了龍種，我怎么寵你都是正常的。”

“懷胎才十月，到時候，沒有龍種生下來，你怎么跟大臣們交代？”

“我們有十個月的時間，難道還懷不上孩子嗎？”

聆“你敢！”楊芊芊柳眉倒豎，“到了現在，你還是只要留下我的人，不管我的心在何處嗎？”

宇文澤大笑起來，然后抽了一口氣，大概是扯到了傷口：“人都不在身邊，要那虛無縹緲的心做什么？我告訴你，捏在手里的，站在身邊的，才是真實的！”

“宇文澤，你變了不少！”楊芊芊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皇權，到底是什么東西，能讓一個人變化這么大？！”

“我只能告訴你，那是好東西，等你得到了，就再也不想失去它！”宇文澤神秘莫測地笑起來，“收拾一下吧，我們要回京了！”

“回京？”楊芊芊一愣，“不再繼續追申王爺他們了嗎？”

“沒用了！”宇文澤冷笑一聲，“過了這個關卡，再沒有捷徑到南方，我要回去，準備打仗了！”

楊芊芊忽地笑起來：“看來，你對這個關卡很有信心，沒有想過會失敗吧？”

“我從來沒想過，冷月會背叛我！”

“如果只有一個背叛你，那可能是那個人的問題，如果所有你身邊親近的人都背叛你了，那就說明是你這個人有問題！”楊芊芊想起一句名言，不由說了出來。

宇文澤楞了一下，沉吟了良久，終究也沒有反駁，只是朝外叫了一聲：“來人，幫皇后娘娘準備干凈的衣服，給如妃娘娘準備上好的棺木，準備回京備戰！”

門外的士兵趕緊進來，站在宇文澤身邊。

“讓如月入土為安吧，天氣熱了，尸體放在床上會臭的，而且沒法帶去京城。”臨走之前，他還是不怕死地提了一個意見。

楊芊芊皺一下眉頭，幾乎想沖出去在他背后補上幾刀，可是終究還是沒能實行。

他是刀俎，她是魚肉，除卻令人宰割，還能做什么呢？

再說，他說的也沒錯。她是不可能將如月一個人留在這里的，但是要將她帶走，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明顯是不能夠的。再加上，五月的天已經感覺到炎熱的氣息了，尸體放在外面，頂多三天，就能聞到臭味了。

很快又有士兵走了進來：“啟稟皇后娘娘，軍中沒有女裝，這里有小號的士兵服，皇上讓娘娘先將就穿著吧，夏貴妃也換了！”

“沒事，你放下吧！”穿什么，她其實真的無所謂。

棺木從附近村莊里找了一具，雖然不是上好的木料，不過好歹是完整的棺木。宇文澤說，等回京以后再找上好的楠木給如月重新做一副棺木，再進行厚葬，加封賢德孝仁皇后，以正妻禮葬之。

楊芊芊聞聽只是冷笑，人都去了，厚葬什么的，又有什么用？

為什么生前不對她好一點呢，死后補償，又算什么？

穿上小號的士兵服，還是有點大，不過好歹是干凈衣服，感覺上舒服多了。

下午的時候，大隊就開始往京城趕了，沒有時間等宇文澤傷好了，他是被抬著上路的。雖然軍醫和太醫極力反對，怕路上顛簸，影響傷口的愈合速度，但是宇文澤堅持，誰也沒有辦法。

楊芊芊雖然是皇后身份，卻沒有在他身邊，而是陪在如月的棺木旁邊。夜晚的時候，就睡在停靈的帳篷里，沒有人敢進來，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感覺害怕。

并非因為她是醫生，見過了太多尸體，而是因為，她陪著如月，感覺好安心。

有的時候，就會在棺木旁邊睡去，偶爾也會夢到那個紅衣男子，對她說：“我不介意，等到了南方，我就娶你！”

夢里，她也會笑醒。

一切都值得了，就算現在立刻讓她死去，她也會笑著赴死。

心格外平靜，好安定。

回程的日子，因為走的捷徑，一路無阻隔，沒過幾天就到了京城。

宇文澤沒有失信，果然給如月舉行了隆重的葬禮。楊芊芊找了綠兒，主仆二人抱頭痛哭了一場，可隨即，綠兒扶著如月的棺木嘆息一聲：“或者，死，對她來說也是種解脫！”

楊芊芊看著她，有些不解。

“其實，她從來沒忘記過三少爺，只是她知道，她這輩子，沒有希望跟三少爺在一起了，你又積極地幫她找婆家，她覺得自己成了我們的累贅，也急著想把自己嫁出去。她嫁入宮中，以為能夠有點勢力，讓我們這個鋪子有個后臺，畢竟，人人都覺得進宮是很榮耀的事情，你也一定會欣慰她找到了好去處，沒想到，卻是害了你。”

楊芊芊愣住：“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三少爺和碩玉公主的兒子出生以后，她托冷月給她帶了封信，只說好久沒跟我說過心里話了，沒想到，竟成了絕筆信！”

楊芊芊倒是忘記了，如月也是認識冷月的，偶爾到聽雪堂來，見到月琉璃，肯定早就認出他的真身了吧？

在宮里，她可能比自己更加寂寞無依。自己畢竟還有宇文澤的放縱寵信，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沒有，甚至連說句心里話的人，都沒有。

偶爾見到自己，有些事情，也不敢跟自己說，怕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