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隨溪流浪記（6）

沒有武功沒有內力，松骨劑的后果，讓一個大男人，連個沙包都扛不起來，到碼頭當苦工都沒資格。

至于什么賬房先生之類的，好像全滄州城一夜之間都請滿了人，落隨溪又不敢去做什么跑堂之類拋頭露面的工作，危險不說，估計連他的馬兒都會瞧不起他了。

“其實公子不用如此著急，凈月閣內其實也有不少事情要做，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坐在院子發呆的落隨溪，看到那個穿著素衣走過來的女子，一下子感覺天仙來了。

“不嫌棄，不嫌棄，無雙姑娘，你怎么親自來了？”落隨溪第一次感覺這么窘迫，這個女子，救她于危難之中，此刻還肯請他做事？

居不是天仙是什么呀，真是仙女下凡了。

“都是些雜活！”無雙笑起來，眉目之間，帶著些天然的媚態，又好像清純如良家女子，讓人捉摸不定，“如果洛公子不介意，妾身就讓小翠幫你安排吧！”

“好好！”

赭“還有，那個租房的契約，還是需要定一下。雖然公子是我的朋友，可這凈月閣，畢竟不是我開的！”無雙笑，語氣十分溫柔。

“明白明白！”落隨溪連連點頭。

無雙又是溫柔一笑，轉身走人。

“哎呀，連背影都這么好看！”落隨溪癡癡地盯著前方的倩影，竟然渾然不查身邊已經多了個人。

“洛公子，你把租約簽了吧！”小翠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哦，好，好！”落隨溪毫不猶豫按上手印，連看都沒看。

“這是做雜役的契約！”小翠遞上前，這下落隨溪仔細看了，他想看看自己要做多久的工。

“什么，二錢銀子一個月，這要做到什么時候？”一千兩銀子啊，十六錢為一兩，“我要做八千個月才能還清呢！”

“那你做不做？”小翠板起晚娘臉。

“做，為什么不做？”如果能搞定無雙姑娘，他估計都不用還了。再說了，如果不做，他就不好意思住這里了，身上又沒銀兩，別的地方也沒法住啊！

郁郁地按了手印，落隨溪憤憤地想著，等他武功恢復了，幫官府抓幾個小毛賊都能領錢。

再說了，這邊賺著，過些天弄個招牌出門幫人看病去，當當游方郎中應該也能賺點，咋也用不了八千個月。

“喏，今天先把這堆衣服洗了！”正神游，眼前落下一堆衣服來，紅的，黃的，綠的，五顏六色，一大堆。

落隨溪一臉興奮：“無雙姑娘的衣服嗎？”

“我家姑娘的衣服一向都是我洗的，這是媽媽和春花姐還有其他姐妹們的衣服！”小翠翻個白眼，“趕緊洗啊，姑娘們明天都等著穿呢！”

……春花姐……

落隨溪有股反胃的沖動，甚至感覺手上的衣服特別臭。

算了，人在屋檐下……

落隨溪打了水，開始把衣服都泡在木盆之中。

老實說，以前小時候殺手訓練的時候，可沒有洗衣服這項訓練。而逃出來以后，摸爬滾打，逃命還來不及，哪有時間洗衣服？

有段時間，他甚至連干凈的衣服都不敢穿，實在臟得不行了，就跳下河里連人帶衣服都泡一泡，然后把衣服放在太陽下晾干再穿上。

等稍大一點，有家業了，自然要好好享受，有的是人幫他洗衣服，也用不著他自己洗。

到了現在，他才發現，這洗衣服，真的是項技術活。

“我說，當家的，這洛公子洗衣服怎么跟咱們不一樣啊？”身后，傳來一個婦人涼颼颼的聲音。

落隨溪這幾天已經打聽過了，住在隔壁的那兩口子，女人是賣菜的，男人是賣豬肉的，一般上午出去趕個早集，下午便閑散在家。有時候，就是在后院澆澆水，種了點菜，男人則去喂喂豬。

兩口子有個兒子，剛出生沒多久，整天介就知道哭。

如今聽那女人一說，落隨溪的臉便黑了幾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兩個婦人都可以取笑他了，真是隔行如隔山。

“娘子，這洛公子是不是從來沒洗過衣服啊？”賣豬的男人很快接口。

“哎呀，當家的，你不知道，或者這洛公子有洗衣服的秘方呢！”婦人的語氣中含著笑意，“你看他把衣服丟在水里就拎出來了，莫非這水中，放著了什么‘一拎凈’之類的好東西？”

落隨溪頓時一頭黑線，拼命告訴自己：聽不見，我聽不見，我是聾子！

“哎呀，相公，人家不管啦，你也得幫人家去買這個東西，洗衣服多方便，你看人家，這么多年幫你洗衣服，手都長繭了！”身后那個婦人，也不管一大把年紀了，還在跟丈夫撒著嬌。

落隨溪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哎呀，娘子啊，你看那個從水里拎出來的衣服根本就不干凈嘛，說明那個什么凈不是個好東西，咱們還是不要買了！”男人趕緊哄著。

“也是哦，算了，新產品就是不好，咱們不買了，走看兒子去！”

兩人越走越遠，落隨溪摸摸額頭的汗，真要命，這對夫妻可夠活寶的，不過也算窮得開心了。

看看手中的衣服，他決定還是認命。

“其實公子啊，你何必這么為難自己呢！”那漸行漸遠的聲音忽然在眼前響了起來。

落隨溪嚇了一跳：“啊，你什么時候過來的？”走路沒聲音啊，這個沒武功就是不好。

“其實有更好的辦法幫你還債呢！”那婦人蹲在他面前，一雙眼睛烏溜溜的轉。

落隨溪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又忽然發現，這婦人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土氣，長得也憨厚丑陋，唯獨一雙眼睛堪稱美目。

不過這發現沒有在他心中持續多久，立刻被另外的想法所掩蓋：“不行，我是不會賣身的！”

凈月閣是青樓，男女生意都做！

那婦人笑道：“就算是賣身，也只是讓你賣給一個人而已！”

“怎么說？”

“我聽說啊，無雙姑娘有意從良，不過呢，又見多了負心薄幸的男子，不敢輕易相信別人，如果公子能贏得姑娘的芳心，不就是美事一件？”

落隨溪趕緊退后一步：“那豈不是要我娶她？”

“娶她有何不好？”

“不要，我落……洛溪可是浪蕩公子，從未想過娶親！”

“看你現在落魄的樣子，還不如我一個賣菜的，浪蕩，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資本！”那婦人鄙夷地看他一眼，“你這樣子，入贅給無雙姑娘，她若是收了，都是你天大的造化，真是不知好歹！”

說完，也不等落隨溪回答，站起身，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