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宰人(上)

“大帥，他有什么打算，我不清楚，不過就算是一條瘋狗，也咬不到咱們。這武器買賣的學問大著呢，譬如買了一桿步槍，咱們可以把槍賣給他們，但是把子彈扣下，還可以分批交貨，至于別的東西，就更要提前訂制，還要在工廠生產一段時間不是，拖幾個月，甚至一年都沒有問題，覺得憋屈，讓他們自己生產啊！”

張作霖一聽張廷蘭的話，頓時把大腿一拍，哈哈大笑起來，張廷蘭的正好順了老張的心思，的確如此，愛買買，不買滾蛋，這就是掌握了軍工生產的霸氣。沒有軍工體系，就老實的挨宰，而且還不能有怨言，要是不想在奉天買，也可以找列強，不過保準受到委屈更多。

老張仿佛都能看到張勛無奈又憋屈的樣子，心中越想越高興，這并不是幸災樂禍，而是對自己英明的肯定，奉軍的兵工廠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其中耗費了多少心血，靠著走私的暴利，才把工廠的架子弄起來，然后又坑蒙拐騙了不少俄國技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付出了心血，現在就是收獲的時候，靠著軍火，把各方勢力都玩弄在中，這種暢快簡直難以言。

“拙言，我看咱們還是要一個演紅臉的，一個演黑臉的，才能把他們給忽悠住。”張作霖隨即命人把張勛的代表高小山請了過來。

高小山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紹興人，明清的時候紹興師爺的大名天下皆知，高小山從前清的時候就跟著張勛，是鐵桿的心腹，現在他的地位也扶搖直上。不過到了奉天之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張作霖這個東三省巡閱使和張勛是平起平坐，而且老張剛剛擊敗俄國人，威風正盛，另外他前來還有有求于人，因此高小山極為客氣。

“見過張大帥，我家大帥讓我向您問好，祝賀奉軍為國立功收復中東路，奉軍乃是天下強兵，張雨帥更是守邊將領的楷模，令人欽佩。”

高小山滿嘴都是好話。張作霖也笑著道：“人家都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我和張勛大帥都是同宗，不定往上幾百年，還是一家子，現在又都為國守邊。理應守望互助，互相扶持。”

老張幾句話的十分得體。高小山心里頭別提多高興了。看得出來張作霖并沒有因為擊敗了俄國人就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看來這生意還有門！

因此高小山也急忙順桿爬，他道：“雨帥所守望互助的話，實在是太有道理了，只是熱河等地比不得奉天的繁榮昌盛。我們還有求雨帥的地方，還望您能幫助一二。”

“客氣了，客氣了，只要張某人能答應的。我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張作霖表現的十分豪氣，高小山就更加信心若狂，沒想到張作霖能這么好話，看來張作霖就是胡子出身，沒有什么心計，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能混到現在的位置。

“雨帥，我這次來奉天，一來是想向雨帥問安，二來是想向奉軍采購一點軍火，天下人都知道奉軍能戰勝沙俄，一定是裝備jīng良，訓練有素，還請雨帥能夠幫助一二。”

“沒有任何問題，多了不敢，幾萬條槍奉軍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你可以隨便挑。”到這里老張又對著張廷蘭道：“拙言，你帶著高先生看看軍火吧，不管他需要什么，都盡量便宜一點。”

“大帥，您放心吧，就交給我了。”張廷蘭知道張作霖的忽悠認為結束了，現在輪到自己上場了，因此笑著道：“高先生，跟著我軍火庫和兵工廠看看吧，小到步槍，大到火炮，奉軍基本都能自己生產，只要您需要，我們就能提供。”

高小山一聽這話，心里頭也不住的思量，他沒有想到奉軍竟然有這種底氣，原本高小山以為奉軍和俄國人打仗，能繳獲一些裝備，再通過別的途徑弄一點，能賣幾千條步槍就不錯了，但是現在一看滿不是這么回事，人家奉軍什么都能自己生產了。

能生產不算新奇，中國有些兵工廠也能造槍造炮，但是奉軍敢敞開了賣，這就表明他們的軍工生產已經能滿足自己使用，足夠裝備幾萬人的部隊了，這在天下的諸侯里面，絕對是首屈一指啊，就算是北洋政府，掌握了全國的資源，一樣還要拼命的購買武器。

奉軍能打敗俄國人，看來底子果然雄厚啊！想到了這里高小山對此行越發的充滿了期待，張廷蘭先帶著高小山來到了奉天兵工廠，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奉天兵工廠已經能生產組裝步槍，還可以生產子彈和火藥。

論起技術水平，比起吉林兵工廠還要差很多，畢竟這里在rì本人眼皮子底下，奉軍已經把重要裝備生產放在了更安全的吉林，在吉林兵工廠，能夠生產迫擊炮，最近又能生產山炮，奉天兵工廠更多的生產一些子彈和炮彈，作為配套使用的工廠。

不過即便是如此，奉天兵工廠的規模也足以震住高小山了，奉天兵工廠不同于中國其他的工廠，由于采取了先進的管理方法，兵工廠窗明幾凈，生產車間也十分規整，那些工人身著統一的藍sè工作服，整齊的如同軍隊一般。

一看就讓人眼前一亮，光是賣相就高貴大氣，高小山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張廷蘭也注意到了他的吃驚之sè，心中也十分得意，要想狠狠的宰一刀，就要先從氣勢上壓住他們，展示實力就是最好的方法。

一連轉了幾個車間，高小山親眼看到了奉軍的工人不斷加工出各種零件，然后又由其他工人組裝成型，轉眼之間，一條步槍就出現在了面前，就好像變戲法一般看得高小山口水直流。

張廷蘭看著高小山這幅模樣，心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張廷蘭笑著向他介紹軍火的情況：“高先生，奉軍現在主力裝備水連珠步槍，xìng能穩定，cāo作簡便，是一款很不錯的步槍，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奉軍就是靠這種步槍打敗的俄國人么？”

“沒錯，就是這種步槍，俄國人也大量的裝備。”

“那要多少錢一桿？”

“一百三十五個大洋，再配送一百發子彈。”張廷蘭毫不客氣的道。

“什么？”高小山連連搖頭：“太貴了吧，這比列強賣的還貴啊，德國的毛瑟步槍最多也就十大洋，這價錢未免太高了！”

“高先生，我承認價錢是高了一點，但是奉軍買武器有一個好處，就是我們不附帶任何的條件。向列強買武器，他們會只要那一點武器的錢么，他們會獅子大口，要各種利益，礦山鐵路，出口專賣，簡直就是吃干抹凈，然后還要敲骨吸髓，一桿步槍算下來，絕對要超過二百大洋。另外買了奉軍的武器，我們提供維修保證，也就是步槍出現了故障，可以送回來，我們按照成本價維修。”

高小山一聽張廷蘭的介紹，暗暗點頭，張廷蘭的的確沒錯，向列強買武器，的確要付出的東西太多，不是拿錢能衡量的，如果奉軍只要錢，沒有別的附加條件，的確很有吸引力。

另外維修保證的吸引力也很大，由于中國士兵素質低下，訓練也不到位，因此槍支損壞了之后，根本不知道怎么辦，只能仍在一邊，要是奉軍能夠提供維修保證，那可太好了。

不過思前想后，高小山還是覺得這個價錢太高了，因此他苦著臉對張廷蘭道：“熱河等地民眾疲敝，東西雖好，但是我們拿不出太多的錢。”

其實張廷蘭也沒有指望著真把水連珠賣給辮子軍，如果換成了別的勢力，張廷蘭會毫不猶豫的提出貸款買武器，只要拿了奉軍的貸款，那些小軍閥基本上就要被奉軍掌控在里。

不過張勛的情況太特殊，這家伙很快就要作死，奉軍和他的軍火交易就是一錘子買賣，因此不可能細水長流，張廷蘭展示工廠，更多的是給高小山制造自卑感，無形之中打壓他的氣勢。

“高先生，既然您覺得太貴了，奉軍還有一批步槍，是奧匈帝國的曼利夏步槍，基本上都在七八成新以上，如果您有興趣，可以看一看！”

高小山一聽是二武器，也只能點頭，畢竟買不起好東西，能淘換一點便宜東西也行，況且他也知道奧匈帝國的武器不差。

張廷蘭把高小山帶到了一處軍火庫之中，這里破破爛爛，遠沒有工廠里面的規整，有守衛的士兵把軍火庫打開，里面堆滿了曼利夏步槍，足有幾千桿，全都隨意的堆放著，就好像一堆垃圾一般。

不過高小山看在眼睛里，都冒出了綠光，他可是識貨的人，這些步槍質量絕對不差，放到辮子軍里頭，就是寶貝，可是奉軍卻像垃圾一樣堆在這里，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張先生，這些步槍要多少錢啊？”

“七十五個大洋，多買還有優惠。”

高小山一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這個價錢的確不高，優惠更加吸引人，他當即就來了興趣。

張廷蘭將高小山的一切表現都看在眼里，又補充道：“不過這種步槍的子彈和奉軍制式不相同，要想購買槍支，還要單獨訂購一批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