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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7章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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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10-20  作者:馬月猴年
 
隨著龐統下達的命令,派駐驃騎軍進城之后,安陽就迎來了新秩序的接管和重建。

龐大的黑色軍陣中分出一支支隊伍,沉默而高效地行動了起來。

一部分迅速接管城墻、城門、府庫等要害;一部分直奔審府而去;還有一部分則開始組織人手,準備開倉放糧,安撫民心。

城頭之上,一桿原本的曹氏旗幟被扔到了泥濘之中,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桿閃亮耀眼的三色戰旗……

是夜,安陽城在戰戰兢兢中逐漸安定下來。

驃騎軍軍紀嚴明,秋毫無犯。

而且其開倉放糧的舉動,更是迅速贏得了底層百姓的微弱好感。

沒錯,微弱好感。

為什么是微弱的好感?

因為安陽的百姓感激驃騎軍的放糧行為,但是并不代表僅僅依靠一次放糧就能立刻獲得安陽百姓民眾的完全信任。

這種情況再后世也很常見。

救濟站,慈善所,偶爾也會免費放糧,百姓領取的時候也會表示感謝,但是并不代表這些領取糧食的百姓民眾就立刻會站在救濟站或是慈善所一邊,甚至不惜維護救濟站或慈善所的利益去打生打死。

對百姓而言,糧食是生存必需品。

驃騎軍的舉動解決了他們迫在眉睫的饑餓問題,他們自然心懷感激。

這是一種基于生存本能最直接的反應。

然而,這種感激是針對具體恩惠的,也就是這個放糧的具體舉動的感激,而非對驃騎軍新政權本身的認同。

百姓的思維非常務實。

你今天給我飯吃,我感謝你,但你明天會不會征更重的稅,征更猛的賦?

你今天允諾,確實聽起來很好,但你明天會不會表示之前說的都不算數,要重新算?

長期的苦難經驗告訴他們,統治者的善意往往是暫時的,帶有目的性,甚至是下一個更嚴酷盤剝的序曲。

留下了這種歷史記憶與創傷之后,自然就是會有應激的觀望與反復的試探。

舊統治者的壓迫記憶猶新,而新征服者的真實面目尚未完全明晰。

在這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背景下,任何突如其來的善意都會先被質疑。

封建時代的百姓民眾,見過太多城頭變幻大王旗了。

每一次改朝換代,新勢力初期都可能做出一些收買人心的舉動,但一旦站穩腳跟,剝削的本質往往重現。因此,他們形成了一種創傷后應激式的自我保護機制,不輕易付出信任,以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更多時候,他們的態度是聽其言,觀其行。

總會有些年輕人,簡單的認為百姓民眾就都是一致的百姓民眾,但是實際上并不是如此。就像是在河洛之地,要是有人說驃騎壞話,那些只是剛剛體會到了驃騎制度的新河洛百姓,大多數都只會表示莫說咧,然后走開,就當做自己沒聽見,也不想聽,但是如果有人在關中百姓面前說驃騎壞話……

百姓民眾也不傻。比起那些年輕的,思想單純的士族子弟來說,受苦受難的百姓民眾也有他們自己的智慧。開倉放糧是一次性救濟,只能緩解一時之困。百姓真正關心的是長遠的生計,土地歸屬、賦稅輕重、勞役多寡、法律是否公正等等。

這些問題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夠看出來,能夠解決的,即便是有布告,有露布,但是真能落到實處么?就像是米帝的平均工資,又有幾個人是真正超過平均線的?

這些問題不解決,一頓飽飯帶來的好感就是脆弱和有限的。

在封建體制當中,他們和我們之間,有一道巨大的,充滿了剝削的鴻溝。經過成百上千年下來,這種對立已經內化為一種集體無意識的高墻壁壘,難以短時間內將其打破。

而且更有意思的事,舊有的統治秩序雖然壓迫,但它對于舊體制之下的百姓民眾來說,是可預測的……

百姓民眾在長期的舊體制壓迫中,已經摸索出了一套在夾縫中求生存的潛規則和應對方式,比如辦事的時候賄賂小吏,在秋收秋獲的時候要隱瞞田產等等。

新秩序的到來,意味著一切規則推倒重來,充滿了不確定性。

即便新統治者承諾更好,但未知本身就是最大的風險。

因此,百姓會產生一種奇特的路徑依賴,我們雖然恨舊的吸血鬼,但至少知道怎么應付他;新來的菩薩看著挺好,但誰知道他什么時候會變成修羅?

所以,從微弱好感到真心擁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斐潛在關中用了至少三五年才真正讓關中百姓民眾收心,那么山東中原之地的民眾,又怎么可能會驃騎軍一來,就立刻歡欣鼓舞,敲鑼打鼓?

微弱好感是一個良好的開始,它意味著驃騎軍邁出了正確的第一步,沒有像流寇一樣燒殺搶掠,從而獲得了民眾的不反對和初步觀察的資格。

接下來,需要通過持續的政策來證明自己與舊統治者的不同,比如輕徭薄賦、分配土地、司法公正、言出必行。每一次承諾的兌現,都是在為那份微弱好感增加砝碼,而每一次的變卦、反悔,也都是在削減好感,埋下怨恨。

只有當百姓切身感受到,在新政權下,生活確實變得更安定、更有尊嚴、更有希望時,那份基于生存理性的微弱好感,才會逐漸轉變為基于認同和信賴的真心擁戴。

這時,新政權的統治才擁有了堅實的合法性基礎。

所以河洛百姓,怎么可能如同關中民眾一般?

而新投降的安陽百姓,又怎么會和河洛民眾相同?

但見百姓二字,便是言天下百姓皆如此的,不是傻,就是壞。

就像是安陽當下,漆黑夜里,有百姓躲在家中,寄希望于驃騎軍能帶來更好的生活,也有某些安陽民眾,偷偷從安陽城一處偏僻的角落縋下,踉蹌落地后,頭也不回地朝著城外拼命跑去……

城外驃騎軍的哨探立刻發現了此等情況,迅速上報至中軍大帳。

龐統正在燈下審視安陽的戶冊和圖籍,聞言只是抬了抬眼皮,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擺了擺手:不必追了……總得有人……去報個信,講講這安陽的故事,不是么?

斥候領命而去。

龐統低下頭,繼續處理公文,嘴角那絲冷笑愈發明顯。

棋,要一步一步下。

而執棋者,從不只看眼前的一子一地。

安陽城頭變換旌旗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擴散至鄴城外圍的驃騎軍大營。

聞聽驃騎大將軍斐潛已親臨安陽,趙云與張遼不敢有片刻延誤。二人將營中日常軍務妥善交付副將,旋即點齊麾下最為精銳的親衛騎兵,一路策馬揚鞭,踏著秋日蕭瑟的原野,南下趕往安陽謁見斐潛。

二百余里的距離,策馬而奔,并不算遠。

馬蹄聲碎,卷起枯草與塵土。

趙云一身亮銀甲胄,外罩素白戰袍,坐騎神駿,縱然心緒翻涌,面容依舊沉靜如水,唯有眉宇間凝結的一絲凝重,透露出內心的不平靜。

張遼則是一如既往的沉穩,玄鐵重甲,紅黑披風,目光只是在略過趙云身上的時候,那深邃的眼眸里面會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復雜神色。

兩位名將并轡疾馳,雖一路無多言,然各自心潮起伏,思緒萬千。

大將軍斐潛親臨前線,此舉無疑將河北戰事的權重提升至頂峰,最終決戰的氣息似乎是撲面而來。同時,這也似乎是關乎他們二人,尤其是趙云這位鎮守北域多年的都護,其未來的職責與去向。

二人領著親兵衛隊到了安陽城外,但見連綿軍寨依地勢而結,營盤規劃嚴謹,壕溝鹿角俱全,巡弋士卒甲胄鮮明,氣象森嚴,便是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打出了各自的將領旗幟,迎向了前來的驃騎斥候游騎。

通傳身份后,自有軍中司馬引路,二人被徑直帶至中軍大帳之外。

整理略顯風塵的甲胄袍服,彼此對視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鄭重,趙云與張遼深吸一口氣,一同邁步踏入那象征著驃騎軍最高權柄的營帳。

趙云走在前面,只見帳內燭火通明,一人背對帳門,身著驃騎大將軍獨有的玄色繡金常服,正負手立于一幅巨大的河北山川輿圖之前,身形挺拔,似在凝神思索。

那背影、那氣度,乍看之下,確與記憶中斐潛的身影一般無二。

趙云不敢怠慢,更不敢直視細觀,當即上前數步,躬身拱手,肅然拜見。

張遼落后半步,也是緊緊跟隨。

末將趙云(張遼),拜見主公!

聲音在寬敞的帳內清晰回蕩。

然而,那背立之人卻并未如預料般即刻轉身溫言撫慰,帳內陷入一種奇特的靜默,唯有火把和燭火偶爾噼啪作響。

正當二人心下微感詫異之際,一個略帶沙啞卻又充滿戲謔意味的聲音,自帳內一側悠然響起:呵呵,子龍、文遠,別來無恙乎?多時未見,怎地眼神也不濟了,連主公的真身假面,竟也分辨不出了?

二人心中俱是一凜,猛地抬頭循聲望去。

只見龐統,正安然坐于大帳之內左側陰影之中。

龐統身穿玄色長袍,此刻正在桌案之后,手持一杯清茶,優哉游哉地品著,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而那位面對輿圖,背手而立的大將軍,此刻亦聞聲緩緩轉過身來,其面容雖與斐潛確有八分相似,也算是惟妙惟肖,但細觀其眼神氣質,卻遠不及本尊那般深邃如海,不怒自威的氣度,反倒隱隱透著一絲在盡力掩飾的拘謹與刻板。

竟是替身!

趙云與張遼瞬間明悟為何方才二人施禮拜見,此人背身而不應。再去看那斐潛替身,便又是看出許多差別之處,臉上皆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錯愕,但二人皆久經沙場,心志堅毅,迅速便恢復平靜。

趙云再次拱手,此次是對著龐統所在方向,語氣沉穩:不知軍師在此,云與文遠一時失察,望軍師恕罪。不知主公現今何在?可是已至鄴城前線?

張遼瞄了一眼趙云,但是依舊沉默不語。

如果說斐潛真的避開了趙云,自身前往鄴城,那么其中意味,就自然是有些令人深思了……

而趙云就這么直接揭開了此事,當面而問,確實也令張遼不免心中敬佩。

龐統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茶杯,擺了擺手,示意那替身可以退下。

斐潛的替身,恭敬地向龐統及趙、張二人行禮后,默然無聲地退入了后帳之中。

龐統這才站起身,踱步至那幅巨大的輿圖前,位于上首主位,并沒有馬上坐下,而是目光先在趙云沉靜的面容上停留片刻,仿佛要透過那波瀾不驚的外表,洞察其內心深處的思緒波動,隨即又掃過張遼堅毅的臉龐,才擺了擺手,二位將軍,請坐。

龐統此番前來,傳達主公既定之戰略方略自是首要,然亦存有考校趙云之心。

北域都護,位高權重,鎮守邊陲多年,手握重兵,如今面臨中樞可能的戰略調整與人事變動,其心志是否依舊如磐石般堅定,是否仍牢牢記取驃騎軍政權的立身之本——

重民,安民。

此為關乎大局之重中之重。

若其流露出絲毫擁兵自重,跋扈不臣之跡象,那張遼這員大將便在身側,自己懷中更是揣有驃騎大將軍斐潛的親筆令信與符節,當可依據情勢,立時采取果斷處置。

不過現在看起來,趙云雖說有些面容上的歲月變化,但是依舊坦蕩如往昔。

如果趙云心懷鬼蜮,此刻聽聞斐潛到了安陽,必然是疑神疑鬼,不敢輕易離開大軍,輕騎而來拜見。

主公未于此處。龐統開門見山,并沒有掩飾,安陽小邑,豈需主公親征?主公此刻,已南下矣。

南下?張遼濃眉微蹙,接口探詢道,主公此番南下,可是欲與曹公決戰于豫兗之地,畢其功于一役?

龐統搖了搖頭,說道:曹軍主力不在豫兗,而在河洛。

張遼離開斐潛中軍之時,伊闕關還未丟失,自然不清楚后續變化。

龐統指著輿圖,大概的給趙云和張遼,解說了一下當下戰局的情況。

河洛,雒陽?

趙云目光驟然一凝。

雒陽乃漢室舊都,雖則曹操所代表的大漢舊勢力,已將政治中心遷至許縣,然其象征意義依然重大,且地處大漢腹心,交通四通八達。

趙云目視龐統,河洛八關?

龐統頷首,面色沉肅,進一步闡明戰略意圖,然也。主公離汜水,便是引曹軍進河洛。

龐統目光巡視在趙云身上,若有所指的說道:若一味求攻城略地,又與曹袁之軍,何異之有?

趙云眉頭微皺,軍師,若不攻城略地,豈不是宛如胡人,劫掠為重?

龐統撫掌大笑,非也,非也!子龍此問,正觸及根本!且聽我道來……曹袁胡虜,看似一重地一重人,實則皆視民如草芥,不過一為拴在田畝上的佃奴,一為驅在鞭子下的牲口罷了!

我軍所求,非城郭之磚石,乃城郭中人心。昔年徐州曹氏屠城奪地,轉眼民心盡失,廣陵瑯琊之地三年不復生機;袁氏兄弟縱兵掠民,大河南北沃野處處,卻是餓殍載道!此等「攻城略地」,縱得千城,不過是坐守一片焦土罷了!

龐統大袖飄飄,慨然而道。

龐統沒有類似于后世九年那么精煉的提出階級的概念,所以也沒辦法給趙云張遼指出袁曹二人是地主階級士族豪強的代理人,他們的利益重點就是土地,所以攻城略地對于他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但是卻也從事實層面上向趙云和張遼展現了袁曹二軍的根本問題,他們并不是看不到土地上的百姓民眾,而是他們認為這些百姓民眾如同草芥,即便是千里無雞鳴,但是也可以春風吹又生。

龐統仰著頭,神色傲然,曹袁見水方思舟楫,獨不見載舟覆舟之水,正是黔首黎民!主公用兵,卻是得一地,治一地,用一地,生發休養,興盛強大!如醫者治沉疴,開倉廩是續其血脈,均田畝是強其筋骨,廢苛政是通其經絡!這方是真正的「略地」!略取人心之地!

至于胡人,龐統嘿嘿笑了笑,明顯不屑,胡虜掠民為奴,無法無天,是以人為奴,化人為物!縱有一時之威,難續華夏正統!豈可和主公之法相提并論?

就在此時,龐統似乎驀然想起一事,轉而問道:對了,魏文長所部兵馬,現今何處?可是留于鄴城外圍監視牽制曹軍?

趙云聞言愣了一下,不由得看了看張遼,兩人都露出了一些無奈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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