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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8章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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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10-20  作者:馬月猴年
 
養過熊孩子的都清楚,熊孩子不是笨,而是滿肚子心眼子都用在歪處。

有時候趙云就覺得魏延便是如此。

當龐統問起魏延何在的時候,趙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和張遼對視一眼,便是如實稟報,并無隱瞞,回稟軍師,魏將軍……已于數日之前,率部南下了,現如今應該已至兗州……

其實魏延沒走那么快,而且如果說龐統沒一上來就殺了審榮,也或許能夠得到一些魏延的消息,但是現在么……

什么?!龐統聞言,臉色陡然一沉,原本就有些黑的面色變得更黑了,魏延這個混賬東西!竟敢如此無令而行,擅自深入敵境!視軍中法度為何物?若是因其莽撞行動,打亂了主公全盤部署,或是孤軍陷入重圍,無辜折損了將士性命,他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抵罪!簡直是……

龐統怒氣沖沖的話語說到一半,卻停頓了一下,目光在輿圖上掃視了了幾圈,半晌過后,竟是輕輕嘆了口氣,語氣變得頗為復雜,似有幾分意料之外的盤算,也罷……或許……這魏文長帶了多少兵馬?

趙云與張遼見龐統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且轉為如此態度,皆是面露不解之色。

趙云拱手說道:兩千五百精騎。

龐統皺了皺眉,多了些……

張遼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問道:軍師,是否要追……追回文長?軍師方才所言,不以略地為重,文長此去,與此是否相悖?我之前未能阻攔文長,有罪,有罪。

倒不至于什么罪過……龐統擺手說道,微微抬頭思索了一下,然后說道,只是被文長此舉攪亂了些計劃而已……

見二人依舊有些不解,龐統便是說道:冀豫之地,一馬平川,為何主公不驅馬而下,席卷中原?

趙云張遼皆是向龐統請教。

龐統見二人凝神靜聽,便是剖析其中利害,非是我軍無力攻取,實乃不愿行那竭澤而漁之下策,徒然耗盡中原民力,反而動搖主公政制之根基耳。

龐統緩緩的說道:騎兵固然是乃國之利器,沖鋒陷陣,無往不利,然其平日維系與戰時消耗,亦遠非步卒可比……而中原……可沒有幽州大漠那么多草料……

龐統看了趙云一眼,若無草料,戰馬以何為食?

中原之地,并不像是幽州和北域草場眾多,而是絕大多數地區都開發成為了耕田,連林地都是較為缺乏。

因為漢代生產技術的相對落后,導致類似于冀州豫州這樣的區域為了供養其龐大的人口,幾乎在所有城鎮的周邊,都是大規模的田畝,而不是草場荒地。

戰馬到了這種地形之中,固然是利于突襲馳騁,可是如果大規模的騎兵南下,長時間作戰,又是要吃什么?

趙云和張遼有些恍然。

龐統搖了搖頭,嘆息道,若不是主公調上黨太原糧草至河內,僅憑溫縣一處繳獲……唉,曹孟德啊……

龐統目光重新落到了趙云和張遼臉上,大軍南下,席卷山東,非主公不愿,實乃不能,亦不可為也。

昔日主公曾與郭奉孝有一賭約。天下大亂,若必舍君、臣、士、民四者之一,當舍何者?奉孝默然不能答。非其智短,乃其身為士族,不忍言舍自身耳。然每逢亂世,君臣士族,往往先舍民眾以自保!殊不知,于國而言,民絕不可舍!

龐統的聲音在帳內回蕩,昔日奉孝以君為首,臣為四肢為喻,言民眾為蟲蟻,可驅可棄。此乃漢室舊臣,天下腐儒之陋論也!然主公之所持,與其截然不同!民眾非蟲蟻,乃大漢之血肉也!千萬黎庶之氣血,方匯成國家之命脈。血肉若盡失,則軀干立朽,首級四肢,焉能獨存?譬如人欲進食,非僅飽首級之所欲,乃經口腹,化精微,滋養全身!上之所思,上之所欲,當為全身血肉之所求!此方為我驃騎軍政根本!

龐統停頓片刻,若大軍南下,數萬鐵騎,人嚼馬咽,日耗糧草如山。一騎之費,五倍、十倍于步卒!曹境久經戰火,民生凋敝,倉廩早被曹操數次搜刮一空。今歲秋收,又因戰事征調,丁壯稀缺,收獲必受影響。我軍若驟至,縱有金帛,市井荒廢,何處購糧?必陷于與民爭食之絕境!此乃奪饑民口中之粟,結怨于天下黎庶!

或有人言,何不效安陽故事,斬豪強,奪其儲粟以充軍資?龐統冷笑搖頭,目光掃過帳外安陽城方向,斬一審榮,易如反掌。然斬一地豪強易,立一縣新序難。奪其糧,不過暫解一時之急。其后需派官吏,建制度,撫流亡,復生產。每占一城,便如背上新增一負之累。占地愈廣,則兵力愈分,良吏愈缺。

龐統笑著,就像是已經看到了曹操的謀劃和陷阱,曹孟德之所謀,不過昔日六國舊法也!強秦可克天下,卻無力定天下!漢祖可奪天下,卻無力改天下!漢隨秦制啊!何以之?主公有論,「地」、「技」二字可解也!

山東之處,空有「地」而無「技」!龐統鏗鏘有力的說道,然欲增改其「技」,絕非一日之功,所用之法稍有不慎,便為敵之所趁。比如……這個魏文長……

龐統嘆息了一聲,魏文長此番南下攪動,山東各地豪強,必趁機「平賬」,將歷年虧空,盤剝惡果,盡數推予我軍!我軍若占其城,便是默認承接其一切舊債,如同替曹氏、替舊漢貪官污吏擦抹臟污!縱使我等立斬貪官,其庫中金銀,豈能立時變為可食之粟米,可御寒之布匹?

龐統的聲音愈發沉重,如今秋冬時節,山東中原之民,無隔夜之糧,無存命之谷。如我軍占城,則負有安民之責。開倉放賑,減賦免租,或可一時之便宜,難以持久。以糧濟民,則兵不得用,以兵絞殺地方豪強,便多使豪強驚恐,與我等相逆,投靠曹氏,挾裹民眾以抗我軍。屆時,我軍面對萬千挾裹百姓民眾,殺之,則失道義,縱之,則生內亂。此兩難之境,二位可有良策?

趙云和張遼相互看了看,皺眉思索許久,依舊是搖頭表示無法可解。

此為曹孟德之陽謀也。龐統笑道,如入此局,便無解法,類前秦是也。秦王大略如何?遷民,建城,融金,奪戶,那一策不是針對山東六國?然之如何?策之越深,害之越糜,民之越怨,終有六國假陳吳而起,以亂天下!

龐統沉聲說道:夫大漢,初都長安,后遷雒陽。高祖開基,光武中興,雖皆劉氏,已非一劉。故而亡其君,于天下有礙乎?而新君立,則新臣起,三公九卿,輪轉如常,則除換臣工,天下又是如何?欲破曹氏此局,當解禁錮,以民為刃!

趙云和張遼聞言,都是愣了一下。

士從何來?臣工何為?龐統嘆息道,大漢四百年,養了一群什么士族,什么臣工啊……曹氏,呵呵,曹氏以士族破士族,以臣工替臣工,挾天子以令諸侯……又有何用?

趙云和張遼皆陷入了沉思。

他們當然不清楚,只有背叛了自己階級的人,才會進行徹底的革命。

一個人要成為徹底的革命者,必須首先放棄或背叛自己出生或所屬的階級利益,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完全投身于推翻現有階級結構的革命。

這種背叛,才是真正的一種階級意識的覺醒,使他們能超越個人利益,追求更廣泛的社會變革。

而曹操只是在寒門當中提拔官吏,連背叛都談不上,只是用寒門來要挾士族大姓而已,就像是他用天子來要挾諸侯一樣,也就根本無法做出像樣子的改革來。

故此而言之,士族亦應常替常新是也!龐統看著趙云張遼,面容嚴肅,若僅君臣以替,士族舊患不除,不思迭代,遂成痼疾,如附骨之疽,蝕大漢之軀。

龐統指了指輿圖,對著張趙二人說道:故貪功占地,實下策也……主公之前假作北上河內,非為求克鄴城也,乃引曹軍至河洛,尋機決戰。如此方可以一時苦戰,定天下之長策!方合民重之道,非徒逞軍威是也!

龐統看了看趙云,又是看了看張遼,語重心長的說道,主公所謀,為堂堂王者之師,仁義之師所應為!我等身為麾下將,若僅圖一時斬將奪旗之功勛虛名,則為之下矣!更須念及天下蒼生之疾苦福祉!天下,以民為本,以民為重!

龐統的這番話,已是超越了單純的軍事范疇,上升到了爭奪天下正統,奠定王朝的戰略高度!

尤其是對于趙云來說,仿佛卸下了一塊無形的石頭。

他鎮守北域多年,親身經歷并主導了胡漢融合、安撫地方的艱難過程,對于民眾的概念有更為深刻的認知。此刻他親耳聽聞龐統如此清晰的,也是如此堅定的,闡述驃騎軍的重民思想,心中多有感慨,目光也越發的變得清澈和堅定起來。

雖然趙云并沒有成功的提煉出所謂革命的成功通常依賴于廣大被壓迫階級的集體行動,這種類似于理論的高度總結,但是他親身經歷過這種集體行動……

趙云經歷過北地的苦痛,也見過貧民的無奈,甚至背負著黑山的遺命,他比其他一般的軍校將領都希望看到民眾的幸福,百姓的康寧。他畢生所求,始終與驃騎軍所秉持的立身之道,濟世之志高度契合。

當年投奔斐潛,趙云就是覺得斐潛與舊有的大漢官吏不同,也和其他諸侯不一樣。否則的話,趙云很有可能就會像是歷史上一樣,去選擇公孫瓚了,畢竟當年公孫瓚也勉勉強強算上大漢諸侯之中,旗幟鮮明的抵御外敵,摒除胡人的……

當然,歷史上趙哥去了公孫瓚之處后,又發現公孫氏也是徒有其表……

歷史上,就算是該投到了劉備之下,趙云也有兩次幾乎是完全不顧政治生命,官職地位的勸阻。一次是在劉備奪取益州之后,很多人認為應該將成都的田地、房宅論功行賞,分給諸位將領。趙云勸說,須天下都定,各反桑梓,歸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歸還,令安居復業,然后可役調,得其歡心。

而后面一次這是在夷陵之戰前,諫阻劉備伐吳。當時劉備表示誰勸就砍誰,但是趙云依舊上表陳述,國賊是曹操,非孫權也,且先滅魏,則吳自服。操身雖斃,子丕篡盜,當因眾心,早圖關中……不應置魏,先與吳戰;兵勢一交,不得卒解也。

趙云他的這種民本主義思想,與當時士族階級擴張自身利益的根本訴求是背道而馳的。

一個總是站在平民角度說話,損害精英階層利益的人,自然很難得到那個精英圈子的真心擁戴。

于是乎,盡管趙云能力卓越,功勛卓著,但他的官位始終不高,甚至不如后來的魏延。直到劉禪即位后,趙云才被封為征南將軍、鎮東將軍,而且終其一生未能獲得開府的權力,爵位也只是亭侯。這種待遇上的差距,固然有各種復雜原因,但與他屢次逆龍鱗、不和士族集團站在一起的政治姿態,恐怕也是不無關系。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

聽聞龐統的這番闡述,趙云表面上依舊維持著平靜的面容,但是心中很是高興。

斐潛沒有變!

驃騎軍沒有變!

若說趙云之前和張遼說他不介意去都護一職,心中一點芥蒂都沒有……

也不符合人性人情,但是當下趙云聽聞了龐統整體的戰略闡述之后,趙云僅有的那一點情緒,也就徹底放下了。

龐統看了看二人,話鋒一轉,某領主公替身于此,乃欲假冀州士族之手,傳信于曹氏……故而需設法促使鄴城曹軍出動,殲其一部,方可安定后方。二位困鄴也有些時日了,可有何策?

聞聽此言,趙云與張遼對視一眼,心中幾乎同時浮現出一個醞釀已久的計劃。

趙云上前一步,拱手朗聲道:軍師,云與文遠將軍于此圍困鄴城多時,對于城中守將心態,略知一二。我二人思得一計,或可試之,以誘曹軍出城,或可殲滅其一部。

龐統挑眉,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哦?子龍素有良謀,且詳細道來。

趙云從容陳述:鄴城城防堅固,守將陳長文素來謹慎多謀,若一味強攻,傷亡必重;若長期圍困,亦恐遷延日久,消耗糧草,誤了主公大事……故而我與文遠將軍,可于營中制造跡象,佯裝因圍城而生不耐,或因糧秣分配多寡,或因意氣之爭意見相左,以致將帥失和……隨后,我可引本部一部分兵馬,于鄴城之西數里外,另立一座營寨,與文遠將軍所駐之營拉開距離,營盤布置亦可稍顯草率,以此向城中示敵以隙……營中日常,亦可故意顯出些許守備松懈、士卒懈怠之假象。

龐統聽著,微微點頭,但是沒有接口說話,而是依舊安靜的聽著,等趙云說完。

趙云緩緩的說道:陳長文多謀,必會遣細作探聽虛實……我等可外松內緊,令其刺探些許……言主公將至,而北域都護將更替,某不欲之……彼等多以為有機可乘,或是派兵出城襲我偏營,以求取勝,提振城內士氣,或是試圖勾連于我,以金帛官職收買,以求我陣前倒戈……屆時,我與文遠將軍便可預設埋伏,力求一舉殲其出城之精銳!

龐統眼中精光一閃,然后看向了張遼。

張遼連忙拱手說道:軍師,遼未曾有言……

趙云擺斷了張遼的話,某居北域久矣,心念長安日增,如今若是大戰可定天下,可否容云稍歇幾日,以慰大漠風霜雨雪?

龐統沉默許久,方是說道:此事……仍需主公定奪。暫且休提,且論鄴城攻防。

趙云點了點頭。

張遼左右看看,便是補充說道,完善引誘鄴城的計策細節,若鄴城出擊,不論其攻子龍之處,還是來襲遼之營地,便是假做不敵,待其深入,兵力展開難以回旋之時,方迅猛截擊,斷其歸路。同時伏兵盡出,返身夾攻。如此前后夾擊,必可重創甚至全殲出城曹軍!

龐統聽罷,撫掌笑道:善!此計深合虛實之道,正乃兵法之妙!若能以此誘餌,成功殲擊鄴城一部兵馬,則北線局勢可暫告安穩,我軍后顧之憂大減!便依二位將軍之計行事!吾便坐鎮安陽,靜候二位之佳音!

趙張二人退出中軍大帳,但覺秋高氣爽,長風拂面。

趙云仰頭望向那片湛藍如洗的遼闊天空,心中一片澄澈清明。

北域的風沙霜雪,中原的沃野千里,天下億萬蒼生的安危福祉,似乎都與此戰的結果緊密相連。而他趙子龍,無論未來是繼續鎮守北疆,還是轉戰他方,其手中銀槍的鋒芒所向,其胸中滾燙熱血所系,從來都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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