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以命換命

“不可能！他若沒有離開過十八層冥界、直接一舉完成鎮壓或許還有戲。如今卻已經不可能拒絕第十界的相撞。那個裂縫后面的東西有多強大你不是不知道，只有你我聯手，墨嵐帶著萬惡之源一起才有可能戰而勝之，你死了，什么都沒意義！”

米迦勒沒有征兆的言辭激烈，路西法微微恍神。

他似乎沒想到，自己和米迦勒一萬年來沒說過幾句話，因為墨嵐的原因重新站在一起，竟然會是眼前的場景。

一萬年前，米迦勒在他面前永遠輕輕頷首，眼中帶著崇拜和憧憬，如今他身形挺拔、眉眼莊重，和自己針鋒相對一點也不露怯。

還真是恍如隔世。

“什么都不做，第十界撞來，九界還是扛不住。”

米迦勒深深呼出一口氣。

是，路西法說得對，墨嵐是不可或缺的力量，決不能讓他如此沉淪下去。如若不想和最初神明計劃的那般徹底毀掉整個黑暗派系，讓黑暗派系作為和第十界相撞的棄子，他就必須要喚醒墨嵐。

“必須想辦法給他一個引子，墨嵐的意識還在，只要拉他一把，他就可以掙脫出來。”

他是最懂墨嵐的人，整個九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墨嵐的身體狀態，便是路西法也不行。他親手幫助墨嵐的全系魔法融為光系，他知道那束光會一直在墨嵐心底點亮。

他只需要一個引子。

“但是拉他這一把的人必須是他真正重視和在乎過的人，而且是想要守護而并非想要依賴之人。”

路西法和米迦勒再次無障礙交流，時隔萬年，拋卻了諸多恩恩怨怨，他們原本就總是能想到一個地方。

墨嵐如今意識沉淪，被萬惡之源的惡之真空壓制著無法脫身，但是卻并沒有徹底消沉，仍然在不斷掙扎著，只是缺少一個解放的契機。

那么此時只需要有一個能夠刺激到他的點，一個讓他拼盡全力想要守護的人，就可以喚醒他心底那一束光亮，徹底將他從黑暗中拉出。

這雖然聽起來天方夜譚，可是不管是米迦勒還是路西法，都覺得墨嵐能夠做到。

只需要一個引子。

米迦勒主動道：“鬼王呢？他沒有生命，應該不會死在惡之真空里。”

路西法搖頭：“鬼族沒有生命又不代表沒有能量。失去鬼氣他就是個普通魂魄，在惡之真空散的更快。”

米迦勒沒有爭辯，這方面的東西路西法比他清楚。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什么極其重大卻無奈的決定：“那就只能以命換命了，但不能是你我。”

并非米迦勒自私，更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和路西法兩人實在太過重要，重要到九界根本不能缺少他們中任何一人。

叫人去接近墨嵐，喚醒的他的意識，去的人必死，這個人還必須是墨嵐無比在乎的人，這簡直就是一場慘無人道的犧牲。

“去血界叫蘇憶水過來吧！”一直沒有發聲的死神忽然開口。

神明是不需要感情的，神明的眼中只有天道平衡，只有九界利弊。

愿意為墨嵐而死的人大概很多，可是真正能在死去之前喚醒墨嵐的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幾個。墨嵐在血界大婚的妻子，吸引他拋棄整個萬惡之源回血界救援的那個姑娘，明顯算是一個。

沒有人懷疑，如若蘇憶水深入那個結界，她一定可以喚醒墨嵐。

“不行！”米迦勒和路西法異口同聲。

路西法的態度明顯很差，他又不是天使，不需要敬畏神明：“你這不是要解決問題，是要九界死！墨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

那是整個九界最重感情的人！

為了滴水之恩可以不惜一切的人！

里米塔不過一句“刀山火海我陪你”的話就讓墨嵐毫無遺力的全力相助，米迦勒不過給他打了幾年感情牌就讓他全心全意的信任，滄歌給離開血界無助的墨嵐出了幾次頭，他把自己和整個血界的未來都搭進去了！

你以為他為什么會在這里歷遍世間萬惡、鎮壓萬惡之源？是為了什么九界大義么？他只是為了滄歌！

這樣一個重感情超過生命的人，你讓他驚動九界曠世婚禮的女人犧牲自己的命去拯救他，這是在喚醒他么？

這是在逼他瘋！

說到底他為什么之前鎮壓的好好的竟然突然離開以至于釀成這么大危機，還不是為了救援蘇憶水么？

如若蘇憶水真的再為了救他死了，墨嵐絕不會老老實實去拯救世界！

到時候只怕他比萬惡之源都更想毀滅九界吧？！

死神對路西法的反應并不滿意：“那還有人能去？天界的西西里？還是魔界的蒂法？”誰能保證這些人能夠喚醒墨嵐，誰又能保證她們死去墨嵐就不會失控？

眼前是不得不冒險的時候了！如若墨嵐當真不顧大局徹底失控，那也只能啟用米迦勒掌控的最終底牌了。

去的人必須要和墨嵐聯系緊密，還不能讓墨嵐因為他的死失控。實力不能太弱不然根本穿透不了惡之真空就要死了，也不能太強不能影響整個九界的平衡，你們倒是說說誰能去？

“我去！”

九界巔峰的三人焦頭爛額，忽然間誰也沒能想到的一個聲音在遠處響起。

“淺淺，你……”

言霖還想說什么，言清淺已經帶著不容拒絕的姿態主動走到了前面，他們進入到十八層冥界另外三人是早就知道的，可是如今形勢緊急也顧不上他們。

言清淺一行人就這樣一直在旁邊聽著三人分析，從頭至尾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但是言清淺忽然開口了。

九幽玄冰的溫度還在，走出神器范圍，言清淺就算調動自己全部的靈力還是幾乎被立刻凍僵，可她目光堅定，一步一步走到九界巔峰的三人面前，鏗鏘有力道：

“你們不是需要一個女孩兒去喚醒他么？我如今準十級，雖然不算強大，但在上面那個結界里保持一分鐘左右的意識還是能夠做到的。符合你們的實力要求。

我和墨嵐有主仆契約存在，我確定自己可以準確的鎖定墨嵐的位置并且到達他身邊，我可以呼喚他。

我只是一個人類，對九界的平衡無關緊要。九界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和墨嵐之間也只是普通的主仆關系，沒有海誓山盟沒有花前月下，他不會因為我的死而如何，這個任務我可以完成。”

她的腦袋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靈光，一條一條有理有據，每一句都插在面前三人的心窩里。

“我現在就在這里，是距離他最近的女人，就算我沒能完成任務，你們還可以想任何其他的辦法去喚醒他，什么都不會耽誤。”

三個人的目光完全落在她身上。

就在剛剛，他們那一群人類還是根本入不了此三人眼的存在，他們甚至沒有在人類身上浪費一秒。但是現在，三個人的眼里都只有言清淺的身影，米迦勒直接一道靈力罩在她身上，幫她隔絕九幽玄冰的溫度。

“你可知，進了那個結界，會死。”

言清淺故作輕松，凍得有些發青的嘴唇艱難回溫：“賤命一條死不足惜，死神大人讓我下輩子投個好胎可行？”她都是聽了剛剛三人的對話才知道死神身份的，活人有幸看見死神也算一大奇聞，不過不耽誤她此時拿來調侃。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卻有多勇敢。

或許對于墨嵐而言，她真的永遠只是無足輕重的一個人吧！心血來潮就照拂一番，轉過頭去也記不太住。

但至少此時此刻，墨嵐身邊只有自己。

她不會退縮，不會猶豫，不會再輸給什么蘇憶水。

言清淺明明是在放松氣氛，可死神還是以神之名莊嚴承諾：“不論成敗，赦你罪孽。”

言清淺身為光明派系的人類，卻和黑暗的墨嵐產生牽扯，并且早已經愿意為了墨嵐背棄自己為人的身份，這是背叛種族，有罪。

這罪孽和當年的尹天靈一般無二，可尹天靈好歹還有功德在身，言清淺雖然也曾為人類奮戰，卻終究不抵罪過。如若她死去，她的魂魄無法重入輪回，只能先在冥界服刑，償還罪孽。

但是如今死神金口玉言，赦她罪孽，言清淺身死之后就可以立刻重入輪回，不會經歷任何痛苦。

“到時候你們也可以安慰墨嵐，告訴他靈魂契約不滅，我言清淺下輩子還做他的人。”

言清淺面帶微笑，臉上洋溢著明媚坦然的微笑，面對沒有人不會畏懼的生死之局從頭至尾有條不紊、思路清晰，竟然讓面前站在整個九界巔峰的三人都恍然之間覺得有些耀眼。

事到如今，她的話已經打動了眼前的三人，便是言霖也不可能再橫加阻攔。

眼看自己的孫女慷慨赴死，他不會心痛，不會著急么？可是，九界大義為先，言清淺主動上前，他們這些人，沒有阻攔的資格。

剛剛這群人還懷疑她想要掌控整個人界呢！現在言清淺為了九界大義連命都不要了，她根本無所畏懼就主動攬下本不屬于自己的責任，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小人？

誰又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那個呢？

“好，我會親自送你進去。”

身為神明，死神能夠感受到言清淺的誠懇，能夠確認她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她是真的擔心墨嵐，真的愛慕墨嵐，真的愿意為了墨嵐犧牲自己的一切。

死神愿意相信，這樣一個女孩兒，她可以喚醒墨嵐。

“兩位，多手準備，還請提前告知其他備選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