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二十一郎看了小泉神三一眼。
然后,他瞇著眼睛,看似很隨意的說道,“隨機應變。”
小泉神三身形一震,然后他點了點頭。
“查到了。”本田潤人步履匆匆的找到長島真人,他的臉上是振奮的神色。
“我拿著章磊的照片去那家沛縣狗肉館訊問,有伙計認出章磊。”本田潤人說道,“這個章磊很喜歡吃狗肉,對如何烹飪狗肉似乎也很熟稔,還和店里的伙計討論過。”
長島真人沒有說話,就那么看著本田潤人,他知道本田潤人必然是發現了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不然不會這么興奮。
“根據我們的調查,和章磊一同去狗肉館的還有一名男子。”本田潤人說道。
“可是周長柳?”長島真人立刻問道。
“不是。”本田潤人搖搖頭,“我拿了周長柳的照片訊問,可以確認并非是周長柳。”
“快快說。”長島真人催促說道。
“少佐請看。”本田潤人從身上摸出一張紙片,雙手遞給長島真人。
“對照押片?”長島真人拿在手中,看著這對照押片,眼中一亮。
這是修補衣裳的對照押片,制衣鋪只認押片,不認人,任何人拿著這對照押片都可以去制衣鋪取衣服。
“是的。”本田潤人說道,“已經打探過了,這個豐達制衣鋪就在民權路。”
“這是從狗肉店的掌柜的那里搜到的,是與章磊一同去狗肉店的那個男子身上掉落的。”他對長島真人說道,“掌柜撿到了,要還給對方之時,那人已經急匆匆離開,他就暫時收起來了。”
“去查。”長島真人表情嚴肅,立刻下令道,“你親自去豐達制衣鋪,親自去調查這個人。”
“少佐認為此人會是什么身份?”本田潤人問道。
“他們兩人吃飯,誰付的錢?”長島真人想了想,問道。
“是章磊付的錢。”本田潤人說道,關于這些細節,他都已經訊問并且記錄在案。
“那此人極可能是章磊的上線或者是他的長官。”長島真人說道,他語氣振奮,“快快去調查。”
這張意外獲得的對照押片,讓他看到了希望。
“哈衣。”
豐達制衣鋪。
羅老三是個老師傅,兩年前從鎮江來南京討生活,就憑借精湛的手藝在豐達制衣鋪落了腳。
他推了推厚重的眼鏡,看了一眼這進門后就四下里打量的男子。
“先生是要做成衣么?”羅老三問道。
本田潤人直接從身上取出對照押片遞了過去。
“這確實是本店的對照押片。”羅老三仔細看了看,說道,“只是,這衣裳還沒有縫補好呢。”
“先生你且看。”他指了指對照押片上的字樣,說道,“約定的是五天后,也就是后天才來取的。”
“送衣服來的這個人長什么樣子?”本田潤人說道。
“先生不是來取衣服的?”羅老三一愣,露出狐疑的神色看著這名男子。
“請回答我的問題。”本田潤人說道。
“這……”羅老三有些猶豫,他不想要說,卻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害怕。
本田潤人掀了掀衣角,露出腰間的短槍,“頤和路二十一號問話。”
聽聞對方是頤和路二十一號的,羅老三臉色大變,他眼神驚恐,連忙點頭哈腰,“老總。”
“羅老三?”本田潤人問道。
“是。”
“羅老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本田潤人說道。
“身高五尺兩寸,腰圍二尺有六。”羅老三趕緊說道,“短發,穿著對襟大褂。”
本田潤人將羅老三所說,與狗肉店掌柜、伙計所說對照了一下,又就一些細節上的問題詢問。
他心中大喜,羅老三所說的這名男子,與狗肉店那邊所說的與章磊一起出現的男子是同一人。
也就是說,此人是親自來制衣鋪送衣服來修補的。
“這人口音哪里的?”本田潤人問道。
“口音……這個沒注意。”羅老三說道。
本田潤人將羅老三說話之時的猶豫和躲閃之色看在眼中,他直接從腰間拔出短槍,黑洞洞的槍口抵在羅老三的腦門上,“老實回答,若是有半句假話,老子崩了你,再把你全家抓進頤和路二十一號。”
“我說,我說,老總饒命,我說,我說。”羅老三嚇壞了,忙不迭的求饒。
“說!”
“那人口音,口音有點像是蘇州上海那邊的。”羅老三說道。
“沒有撒謊。”本田潤人冷冷的打量著羅老三。
“不敢,不敢。”羅老三連忙說道。
“這人為什么要對照押片?”本田潤人又問道,“他這是與你說了,到時候是別人來取衣服的嗎?”
“那倒沒有。”羅老三搖搖頭說道,“只是因為用過一次對照押片就習慣……”
說著,羅老三露出驚恐之色。
“好你個老東西,還不老實!”本田潤人直接抽了羅老三一個大耳刮子,然后又直接把羅老三的手用力摁在柜臺上,做勢要用槍柄去砸。
“老總饒命,老總饒命,我說,我什么都說。”羅老三嚇壞了,他這雙手是吃飯的家伙,要是手被廢了,他全家就要餓死的。
“說!”本田潤人面色陰厲,“再有半句謊話,你自己掂量著辦。”
“那位,那位先生是本店的熟客,來過三四次了。”羅老三說道。
“繼續。”本田潤人的槍口在羅老三的身上晃悠悠,目光中帶著陰狠,“我要找到這個人,我希望你能幫到我,不然的話,你就沒有活下來的必要了。”
“那,那位先生他,他……”
“他什么?說!”
“他應該住在蘿卜溝附近。”羅老三說道。
“嗯?你認識他?”本田潤人審視的目光打量著羅老三。
“不,不,不,不認識。”羅老三直搖頭,“只是有一次那位先生一大早來取衣裳,他早上吃的是煎包,我與他說話,那位先生說了句劉老二家的煎包就是比別家好吃。”
面對這位頤和路二十一號特務的目光逼視,羅老三不敢再有絲毫隱瞞,說道,“那劉老二腿腳不便,所以只在蘿卜溝那附近賣生煎。”
“看不出來,你還蠻有推理思維的嗎?”本田潤人驚訝的看了羅老三一眼。
羅老三盡管不太明白思維是什么意思,但是,聽得出來這人是在夸他,他擠出了討好的笑意,心中卻是難受的要命,他不稀罕這種夸贊。
“還有什么?”本田潤人拿槍口點了點羅老三的腦門,“再想想,幫我找到這個人,你活,找不到,你全家死。”
“我想想,我想想。”羅老三嚇壞了,他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這人眼里的殺氣他是能感受到的,這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給他的感覺就是說殺他真的會殺他人,毫無心理負擔。
“他,他應該有看報紙的習慣。”羅老三仔細想了想,說道,“有一次他從鋪子離開,在門口喊住了報童,買了一份《中華時報》。”
本田潤人將這些暗暗記住,“還有嗎?”
“沒了,再也想不到什么了。”羅老三連連求饒,“老總,知道的都說了。”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半點風聲……”本田潤人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羅老三,威脅道。
“不敢,不敢。”羅老三連連擺手,“老總你今天沒來過,沒來過。”
“聰明人,聰明人才能活得久。”本田潤人用短槍槍管點了點羅老三的額頭,“我會派人暗中盯著這里,要是有任何異常,你全家可以回鎮江老家了。”
“不敢,不敢。”羅老三忙不迭說道。
“希望如此。”本田潤人冷冷說道。
說著,收起了對照押片,轉身離開了。
羅老三看到本來在門口附近溜達的幾名男子,立刻跟在此人后面離開了,他來到門口,探頭看了看外面,看哪個都像是頤和路二十一號的人,就更害怕了,直接關上了門。
然后又想起那人的警告,趕緊又開了門。
坐回到柜臺后面,羅老三耷拉著腦袋,雙目無神,喃喃道,“好漢,對不住,對不住啊。”
“站長,阿達可能真的出事了。”馬本澤表情嚴肅,向喬春桃匯報,“他能去的地方,我都暗中看了,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誰讓你去的?”喬春桃勃然大怒,“阿達疑似被抓,極可能已經叛變了,你還敢去找他?”
“站長,我不傻,我是偷偷在附近觀察的,沒敢靠近。”馬本澤趕緊解釋說道。
“還敢狡辯?”喬春桃怒了。
“站長,是屬下錯了,請站長懲處!”馬本澤見到喬春桃發怒,趕緊承認錯誤。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喬春桃瞪了馬本澤一眼,“再敢犯下這等錯誤,不用敵人抓你,我親自斃了你。”
“不敢了。”馬本澤說道,“屬下知道站長也是為了屬下好,屬下要多殺日本人,要好好活著呢。”
“給我一個理由。”喬春桃看了馬本澤一眼,“你是謹慎的人,不應該不知道這么做的危險,所以,按理說你不應該這么做的。”
“阿達他二叔兩個月前在桂林殉國,他堂哥在南京保衛戰殉國,他親哥在武漢殉國了。”馬本澤語氣低沉,“他是自幼喪父,叔叔帶大的,他全家的男丁都死絕了。”
喬春桃張了張嘴巴,他咽了口唾沫,“下不為例。”
“明白。”
也就在這個時候,夏曉穎進來了,她將一雙縫好的布鞋遞給馬本澤,“給,這雙換著穿。”
“噯,謝謝嫂子。”馬本澤高興的接過來。
這個時候,夏曉穎突然犯惡心。
“嫂子,我住的附近有一家賣山楂餅的,我幫你搞點。”馬本澤說道。
“不許去。”喬春桃面色一沉,“阿達知道你住的地方嗎?”
“他不知道。”馬本澤趕緊說道,“我的背后連著站長,連著南京站的機密,所以一直很小心,即便是對阿達,也從來都是我出去見他,沒讓他知道我住在哪里。”
“總之,阿達很了解你,你外出打探情況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喬春桃叮囑說道。
“站長放心,我會注意的。”馬本澤點點頭,說道。
馬本澤離開后。
“小馬很崇敬你。”夏曉穎對丈夫說道,“他現在做什么都以你為榜樣。”
“是么?”喬春桃微笑著,他想起了自己,雖然在外人看來,他更多時候還是冷冰冰的,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情,他自己也下意識的向處座學習,以處座為榜樣的。
“阿達如果真的叛變了,小馬是不是很危險?”夏曉穎問道。
“小馬做事情很謹慎,如果正如他所說,阿達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這就好很多。”喬春桃說道,“當然,不管怎么樣,還是要注意。”
他對妻子說道,“事實上,敵人并未掌握弟兄們的良民證情況,他們并未進入到敵人的視線,相對而言,他們比我們要安全的。”
蘿卜溝。
“畜生啊,畜生啊。”劉老二發出嘶吼,“放下娃兒。”
“你再喊大點聲。”本田潤人冷冷說道,“被外面的人聽到,泄露了風聲,我這就擰下這小崽子的頭。”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劉老二發出痛苦的吶喊。
“說,那個人是誰?”本田潤人問道。
劉老二沉默了。
一名特高課特工立刻用力踩在劉老二的斷腿上,劉老二發出痛苦的慘叫,然后看到對方拿匕首抵在孫子的脖子上,他只能咬牙閉嘴,忍受痛苦。
“我的耐心有限。”本田潤人說道,“我數到十,再不說,我就弄死你孫子。”
他看著劉老二,陰惻惻說道,“我可是打聽過了,你老劉家三代單傳,就這么一根獨苗了。”
“十!”
“九!”
“四!”
“三!”
“二!”
本田潤人突然語速加快,只見他冷笑著,“看來,親孫子的命還比不上一個外人。”
“小崽子,要怪就怪你爺爺不疼你。”說著,他掄起匕首,作勢要刺向小娃娃的脖頸。
“我,我說。”劉老二顫抖著的聲音,“按你說的那樣子,上海口音,喜歡,喜歡看報紙,估摸著,估摸著應該是南邊第五家住的胡先生。”
說完,劉老二整個人宛若癱了一般,面如死灰,怔怔地看著被對方匕首抵住脖頸的孫子。
小娃娃此時此刻,早就嚇得呆呆的,不吭聲,也沒有動作,眼珠子也猶如死魚一般,整個人像是完全傻掉了。
本田潤人聞言,他看向劉老二,臉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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