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說這個人的情況。”長島真人說道。
獲悉本田潤人已經鎖定了目標,長島真人遂親自趕赴一線指揮。
“胡應舉,良民證上登記顯示是姑蘇甪直人氏。”本田潤人說道。
“這是照片。”說著,他將底檔照片遞給長島真人。
帝國聯合汪填海政權方面嚴格加強了對證件科的稽查力度,這帶來的最大的好處就是,只要能鎖定目標,而倘若此人是長期居住在南京的市民,必然需要辦理良民證,而根據良民證的底檔,就能夠獲取此人的照片。
雖然也間或會查出來,依然有人能想方設法的鉆空子,冒用他人照片,但是,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確保大部分的照片是真實有效,證照是可以對的上本人的。
而獲取了這個胡應舉的底檔照片后,本田潤人立刻安排手下拿去給狗肉店掌柜、伙計,以及制衣鋪的老裁縫認人,可以確定照片是真實準確的。
事實上,根據特高課稽查、捕殺紅黨和軍統分子的經驗,這些反日分子所使用的良民證,都是使用本人真實照片的,他們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弄虛作假。
事實上,在證件上作假的,多是江洋大盜、作奸犯科的歹人,這些反日分子反而相對循規蹈矩,因為這些人長期和帝國對抗,非常清楚證件作假是他們暴露的第一步。
“掌握此人的行蹤沒有?”長島真人盯著照片看,他問本田潤人。
“根據鄰居那邊打探來的情報,胡應舉已經有一天沒有歸家了。”本田潤人說道。
“逃跑了?”長島真人微微皺眉,問道。
“可能性不大。”本田潤人搖了搖頭,“因為從表面來看,我們是不可能鎖定這個人的,胡應舉應該不會想到我們已經這么快就查到他的頭上了。”
“人手都撒出去。”長島真人說道,“要活捉胡應舉。”
“哈衣。”本田潤人說道,“抓活的。”
“你說,他們到底是發現了什么,長島那個家伙竟然親自過來了。”毛利二十一郎雙手架著望遠鏡,盯著蘿卜溝那亂糟糟的民居,對身旁的小泉神三說道。
“應該是他們的調查和搜捕有線索了。”小泉神三說道,“而且是極為有價值的線索。”
“是發現目標了嗎?”毛利二十一郎喃喃自語。
“有這個可能。”小泉神三說道。
“做好準備。”毛利二十一郎對小泉神三說道。
“哈衣。”
馬本澤手中拎著一個網兜,網兜里是用牛皮紙包裹的一方點心。
“胡先生回來了哦。”鄰居馮茂與他打招呼。
“馮先生下午好。”馬本澤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他略有些驚訝,這位馮先生是附近菜場的賬房,平時沉默寡言的,很少會主動與他打招呼的。
“下午好。”馮茂微笑著,“家里做了坨坨面,胡先生要不要來一碗?”
“您太客氣了。”馬本澤客客氣氣的婉拒。
他拎著糕點繼續往家走,走著走著,馬本澤的腳步一頓。
他心中一驚。
然后腳步恢復正常,只是腦子里卻是快速思考。
鄰居馮茂的熱情有些過分,這完全不符合馮茂的性情和習慣。
他的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站長曾經給大家上過課:
當你發現有些異常的時候,無論是是人或者事,這都意味著不對勁,要小心,甚至要做好即刻撤離,乃至是突圍的準備了。
站長說,這是處座教導他的。
馬本澤此時此刻琢磨著站長這句話,他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馮茂是在用這種方式向他示警?
他不確定。
卻又越想越是覺得蹊蹺。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瞥了一眼。
注意到鄰居王大拿家的窗戶緊閉。
這王大拿是慣會占便宜,只要是有太陽,只要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王大拿家的被子、衣服總是會曬在窗口,用王大拿的話說,這太陽是他唯一能占的不花錢的大便宜了,那可不得好生占便宜?!
馬本澤瞥了一眼日頭,此時,太陽還未落下。
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馬本澤本該直走回家的,他走了兩步,然后直接右拐進了杏子街。
“怎么回事?”正拿著望遠鏡盯著,眼看著胡應舉就要回家,落入陷阱的本田潤人愣住了。
“抓人!”長島真人罵道。
不管是因為什么原因,事實就是這個胡應舉似乎是察覺了危險,這是準備逃跑。
“哈衣!”本田潤人急匆匆離開,帶領手下改變原定計劃,即刻抓捕。
聽得身后傳來的追趕聲音,馬本澤就知道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自己被敵人盯上了。
他覺得驚訝和不解,無法理解敵人怎么會鎖定他的。
“站住,不要跑!”
馬本澤聽得身后追兵甚緊,他沒有猶豫,掏出腰間的短槍,關閉保險,回手就是一槍。
回應他的是密集的槍聲。
馬本澤狼狽的躲在一處石獅殘垣后面,開槍還擊。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敵人越來越多,只會把他團團包圍,到時候他就是甕中之鱉了。
馬本澤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落入敵人手中,他知道的太多了,他不怕死,但是,他不曉得自己能不能挺住敵人的嚴刑拷打。
特情處極少有叛徒,很多兄弟一旦陷入死境,多會選擇自戕殉國,這是因為特情處所有人都被告知,一旦被敵人抓捕后可能面臨的凄慘境地。
不要高估自己,更不要低估敵人的刑具的可怕。
這句話,很多兄弟都牢記。
馬本澤在心中默念,他每開一槍都記住,他要留一顆子彈給自己。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向右側。
那是杏子街的一處矮墻,翻過這堵墻,后面沒多遠就是一條河,而游過河就是菜場,菜場人潮攢動,有四個出入口。
賭了!
馬本澤一咬牙。
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成功沖到矮墻那里,就會被敵人的子彈擊中。
那樣也好。
要么被敵人打死,要么就祖宗保佑逃出生天。
連開兩槍,阻擊了敵人。
馬本澤突然彎下腰,發足狂奔。
一陣密集的子彈射來。
馬本澤的肩膀中彈,他的身形頓了頓,然后一咬牙,終于是沖到了矮墻邊,奮力攀了過去。
“巴格鴨洛!”本田潤人氣的破口大罵,“追擊!”
他知道是因為少佐下達了抓活的的命令,這使得包括他在內的眾人,在射擊的時候難免有些投鼠忌器。
以至于給對方給了這死中破局的機會。
也就在這個時候,便聽得啪啪兩聲槍響。
本田潤人嚇了一跳,他以為是胡應舉的同伙來接應了,又聽了聽,又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
小心的帶領手下翻過了矮墻,就在他四下里看,搜尋胡應舉的蹤跡的時候。
就看到一伙人架著胡應舉,正在迅速撤離。
“巴格鴨洛!”本田潤人急了,直接抬手就是一槍,將對方一人射中。
對方的反應有些不合常理的慢了半拍,就在本田潤人的手下也跟著開槍,對方又有兩人被子彈擊中后,對方才開始開槍還擊。
“巴格鴨洛!”本田潤人悶哼一聲,罵了句。
他的右肩膀被子彈擊中,吃痛之下,手槍也落地。
“本田潤人!你在做什么?為什么襲擊我們?”
也就在這個時候,本田潤人聽到對面的喊話聲。
他大驚不已。
不僅僅因為對方是用日語喊話的,更因為對方直接點出了他的名字。
“你們是誰?”本田潤人喊道。
“愚蠢的本田!”小泉神三罵道,“你為什么襲擊我們憲兵隊。”
“我是小泉神三!”小泉神三又喊道。
本田潤人愣住了,憲兵隊的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然后他勃然大怒,他顧不得理會憲兵隊的小泉神三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重要的是,現在胡應舉落在了憲兵隊這幫家伙的手里了。
他現在只知道,憲兵隊來搶人了!
這簡直就是明搶豪奪!
“毛利君,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長島真人面色鐵青,質問毛利二十一郎。
他的手下有三死亡,四人中槍。
其中有一個人是被那胡應舉打死,一人被胡應舉打傷。
其余這兩死三傷,都是被憲兵隊的人襲擊所致。
“長島,我從沒有見過如此無恥之人!”毛利二十一郎氣壞了,“明明是你的人先開槍襲擊我們的,打死打傷我方六人,現在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他是這的氣壞了。
他也沒想到特高課的這幫蠢貨竟然敢開槍,憲兵隊這邊完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第一輪射擊就打死了三個人,后來的激戰中又被打死兩人,打傷一人,可以說是死傷慘重。
“你的人搶奪我特高課正在追捕的反日分子,并且先朝我方開槍。”長島真人說道,“我的手下只不過是被迫反擊罷了。”
毛利二十一郎見長島真人竟然如此‘顛倒黑白’,他氣急,指著長島真人的鼻子罵道,“長島真人,請保留一分軍人的基本素養吧,這種顛倒黑白的行為,簡直是令人不齒。”
“少佐。”小泉神三走到毛利二十一郎身邊,低聲說道,“犯人身中多槍,必須即刻送醫院搶救。”
“長島,這件事你和特高課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毛利二十一郎咬牙切齒的看了長島真人一眼,然后一擺手,“走。”
“慢著!”長島真人厲聲喊道。
他指著被憲兵隊的人用簡易擔架抬著的胡應舉,“走可以,把我們的犯人留下!”
“長島!”毛利二十一郎猛然拔槍,槍口指著長島真人,“你不要得寸進尺!”
長島真人看著指著自己腦門的黑洞洞的槍口,他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是憤怒,發自內心的憤怒。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篤定毛利二十一郎不敢開槍。
更因為他被憲兵隊的無恥行為激怒了,明明是他特高課在追捕的犯人,被憲兵隊搶奪,現在毛利二十一郎這個家伙卻顛倒黑白,甚至以一副受害者的架勢指責他,這是最讓長島真人無法接受的。
“毛利二十一郎!”長島真人咬著牙,滿眼都是恨意,說道,“犯人是我特高課的,你現在把人交還,不然的話,休怪我不客氣。”
“長島!”毛利二十一郎怒極反笑,“你的人?這明明是我憲兵隊一直在追緝的犯人,若非你們特高課半途搶奪,我們早就抓到此人了。”
“巴格鴨洛!”長島真人罵道,他真的是出離憤怒了。
“少佐!”小泉神三在一旁喊道,“犯人不行了,必須立刻送醫院!”
“長島!”毛利二十一郎收起配槍,他冷冷的看著長島真人,“我的犯人要是因為你的阻撓而死掉,你要對此負全部責任。”
說著,他指了指擔架,“此人極有價值,如果他死了,一切線索可就斷了,你想清楚。”
長島真人只覺得要氣炸了,毛利二十一郎這話表面來聽毫無問題,但是,聽在長島真人的耳朵里,這毛利二十一郎簡直就是在威脅他:
毛利這個混蛋竟然在用一個軍統分子的性命來威脅他!
長島真人要氣瘋了。
因為,他竟然真的怕這個威脅。
他現在已經明白了現在的情況,很顯然,憲兵隊那邊此前搶奪章磊未果,然后他們不死心。
長島真人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懷疑憲兵隊在暗中監視,監視他們這邊的一一舉一動。
而就在他們鎖定胡應舉,抓捕此人的時候,憲兵隊也尾隨而至來到,并且突然插手搶人。
現在,毛利二十一郎這個混蛋拿胡應舉的性命來威脅他,正是因為這起案子不是憲兵隊的,毛利二十一郎對胡應舉的性命顯然沒有那么重視,最起碼不如他這邊重視。
“毛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長島真人怒不可遏的質問道。
“少佐。”小泉神三又在一旁喊道,“犯人再不搶就就來不及了。”
毛利二十一郎看向長島真人,“長島,放不放人?”
“滾!”長島真人惡狠狠的盯著毛利二十一郎的眼睛,“這件事沒完,你等著吧,怎么搶走的,怎么給我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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