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林”一步邁入,再次從記憶世界進入現實時,發現王察靈同樣也是從陰影中緩緩走出,顯然在他離去這段時間王察靈在惡鬼手下吃了不少苦頭。
兩個沈林的離開外加王察靈的“死去”,讓惡鬼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陸海遠身上,可怕的靈異兩極翻轉,一會天上,一會地下,讓陸海遠根本沒有反抗能力。
“顧先生呢?”王察靈看到回來的只有沈林一個,忍不住問另一個人跑哪去了。
“說他餓了。沒力氣打。”沈林隨口回了一句。
“???”王察靈滿頭問號。
不是,這么著急的嗎?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找飯吃?
王察靈肯定沒相信對方的鬼話,可此時此刻追究也沒意義,那位顧先生如果不肯出現,他們現在也拿對方毫無辦法。
眼看著陸海遠在惡鬼的不斷襲擊下,狼狽到了極點,只靠著鬼當鋪的保護茍延殘喘,在厲鬼的恐怖襲擊下,陸海遠的背后世界像是被撕開了一樣。
在那若隱若現的縫隙出現的剎那,鬼當鋪的虛影在陸海遠的背后不斷閃爍,沈林和王察靈都看到了那當鋪門口老者死寂的目光,猶如穿越了兩個世界的阻隔與他們遙遙相望。
“掌柜!”王察靈忍不住驚呼出聲,雖然在顧先生口中他得知了鬼當鋪的掌柜還存在的事實,可直接面對時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鬼當鋪隸屬于魃小隊,原本是魃小隊用以關押厲鬼的“倉庫”,駕馭者是在民國時代創出赫赫威名的掌柜錢有財。
可民國末年的那場風波太大,掌柜死在忘川事件當中,之后的鬼當鋪不知所蹤,哪怕是以王察靈和當代革新會的情報,也不能完全了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家伙說這老頭或許和陸海遠有關系,大概率是某個民國時代的老鬼鳩占鵲巢。”沈林也沒遮遮掩掩,把情報和盤托出。
鳩占鵲巢這詞匯指向性太明確,王察靈猛然想到了革新會中記載的一份情報,面色陰沉地開口:“可能是陸海明。”
“是誰?”沈林忍不住轉頭詢問。
“陸海遠的哥哥,民國時代一個十分棘手的家伙,怪不得以陸海遠的能力能躲過民國末年的那場屠殺,還能茍活至今。如果幕后主導者是陸海明那事情就麻煩了。”王察靈的臉色止不住地陰沉。
“說明白一些。”沈林一邊回應著王察靈,一邊觀察著鬼當鋪那仿佛在逐漸入侵現實的虛影。
或許是陸海遠遇到了重大危機讓陸海明有些坐不住了,又或許是惡鬼的不斷襲擊觸發了和鬼當鋪的靈異對抗,總之鬼當鋪正在以另類的方式入侵現實。
“革新會內部對陸海明的記載很多,這人是被點名關注的人物,民國時代他出道的一戰就是以各個擊破的方式一個人干掉了二十余位馭鬼者,鑄就了赫赫威名。”王察靈解釋。
“你是革新會的人?”沈林忍不住側目。
王察靈則懵逼了,聰明人總是思考過多,他以為憑顧先生和此人的熟悉程度,他是革新會一員的情報應該已經暴露了,王察靈從不吝嗇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顧先生,可他沒想到顧先生壓根沒說。
很好的收斂表情,王察靈接上了剛剛的話:“記載中陸海明的代號名為“同心鎖”,他的鬼很不可思議,可以通過紅線穿心的方式滿足規律發動條件,強行締造二心同體的效果,進而借由這種方式讓被寄宿的人自己殺掉自己。”
“這辦法對人是這樣的,對于厲鬼來說更是,同心鎖可以讓陸海明自身強制成為厲鬼的一部分,就像是拼圖一樣,但不會被厲鬼干掉,他甚至可以借由這種拼圖的形式影響厲鬼。”
想到這里,王察靈雙眼瞇了瞇:“民國末年,在掌柜錢有財死后,陸海明一定是想趁著掌柜剛死,厲鬼沒有完全復蘇,以同心鎖的詭異效果影響掌柜,繼而徹底掌控鬼當鋪。”
同心鎖,二心同體,那當其中一個人死去時,這具身體自然歸陸海明掌控。
“看來他成功了,也失敗了,我之前在跟鬼當鋪的正面沖突中發現了這掌柜的不對勁,他就像是被困在鬼當鋪中一樣,行動不便,自身也被鬼當鋪約束。”沈林皺眉回應,“他想鳩占鵲巢,卻大大低估了鬼當鋪的恐怖與可怕,導致他現在成為了鬼當鋪不倫不類的拼圖,雖然保留了自身意識,卻也永遠的被困在了鬼當鋪當中。”
就在此時,鬼當鋪的入侵就像是到達了某個階段,那若隱若現的鬼當鋪虛影竟然隱隱有凝實的征兆,沈林和王察靈緊接著看到了那站在鬼當鋪門口,死死盯著他們的老人。
“這就有意思了,到了這一步,陸海明竟然想做的不是阻止惡鬼,而是一直盯著我們,你猜他想做什么?”王察靈冷笑著發問。
沈林同樣冷笑,以凌厲的目光對視那鬼當鋪中的老者,他的目光猶如刀劍,半點不肯相讓。
老者無法輕易開口說話,目光卻十分陰沉,目光之中隱隱有警告的意味,就像是在警告他們不要把事情搞到魚死網破的地步,那樣大家都不好過。
沈林當然讀懂了這個意思,他大手一揮指著那在鬼當鋪的保護中茍延殘喘的陸海遠,對著當鋪內的老人說道。
“行,可以談,你弄死他,給我個交代,這事兒算完了。”
此話一出,當鋪中的老人目光中明顯有了怒火,如果不是因為鬼當鋪的限制讓他在不滿足規律的狀態下根本無法行動,他可能已經做些什么了。
沒多久,惡鬼的咆哮又到,那宛如嬰蹄一樣的古怪聲音聽得人骨頭發冷。
這可是惡鬼李常明,民國時代的六道之一,哪怕是沈林和王察靈幾人聯手,也拿對方根本沒辦法,只能靠著重啟不斷規避襲擊。
這種級別的恐怖,哪怕有鬼當鋪的保護,陸海遠也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當厲鬼的襲擊可怕到一定地步,那即將入侵完畢的鬼當鋪都在震顫,惡鬼明顯開始針對鬼當鋪做些什么了,沈林透過鬼當鋪敞開的門戶都能看到地板磚下那些埋葬的棺材又有出現的征兆。
屬于惡鬼和鬼當鋪的博弈已經開始。
民國時代,惡鬼李常明被顧瀚文命令走進當鋪,自愿被關押。
現在,被釋放而出,脫韁的厲鬼哪怕是鬼當鋪都顯得有些棘手,原先在惡鬼被關押的狀態下他們還能對厲鬼做些什么,現在根本無從下手。
“砰!”
又是一陣鬼當鋪的震顫,沈林眼看著惡鬼撲向了鬼當鋪的虛影,嬰蹄一般的怪叫連連作響。
最終,在鬼當鋪掌柜老人那想要殺人一樣的目光中,惡鬼、陸海遠、鬼當鋪盡皆消失了,不知道去往哪里。
宛如死寂一般的記憶之湖上方,王察靈皺眉:“禍水東引是個辦法,惡鬼可以糾纏鬼當鋪一些時間,但不會太久,這段時間會是我們的空檔期。”
惡鬼的恐怖固然棘手,可厲鬼的無解也僅存在于你非要跟惡鬼爭斗的基礎上,沈林如果想走,他完全可以利用重啟離開,不跟惡鬼產生紛爭他什么事都沒有。
他拿這可怕的厲鬼沒有任何辦法,可現在沒有顧瀚文指揮的惡鬼同樣不會刻意對他展開追殺。
放在鬼當鋪那里是同樣的,因為惡鬼要襲擊陸海遠,而鬼當鋪保護陸海遠所以有了紛爭。
當陸海遠死去之后,鬼當鋪就會擺脫惡鬼的襲擊,他們的麻煩會重新到來。
“所以不能等,等的越久麻煩越大。”穿著風衣的沈林自記憶地帶一步邁出,“趁他病,要他命!”
湘西機場,陸方在候機時間又打了電話過去。
“有消息了嗎?”
“沒有。”烏南坐在辦公室內簡短的回應。
他們雙方都很明白現在的情況,鬼當鋪的保護已經生效,這種級別的靈異保護已經算是底牌,太爺如果有能力脫困,已經聯系他們了,現在仍然沒有消息,那基本上就是沒了。
“知道了。”陸方臉色發青掛斷了電話,他穿著西裝在機場,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陸方他們的這股勢力在暗地里運作了近七十年,七十年來扎根各行各業,以滲透的方式變相掌控。
陸海遠是他們這個組織的絕對核心和底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說法不是開玩笑的,民國時代活到現在的見識也足以讓一頭豬短暫進化出高超智慧了,更何況陸海遠本身就不蠢。
在恐怖復蘇斷代的現今,一個民國時代活到現在的老人就是活寶藏,活招牌,這也是陸方他們能夠籠絡到大量馭鬼者的原因,結果現在僅僅一個大夏市失利,就全沒了。
想到這里,陸方就忍不住攥起拳頭,咬緊牙關。
恐怖復蘇的一切都不是過家家,走錯一步都是要死人的,這跟尋常的爭斗有本質區別。
更何況,他們惹到的是革新會,一個同樣民國傳下來的恐怖組織,爺爺陸海遠還在的時候,就三令五申告訴他,要小心幾個人。
魃小隊,革新會,七老,陸方往常對這些代號還毫不在意,認為對方頂多是棘手,以他們背后鬼當鋪加民國底蘊也能夠抗衡一二。
現在他才知道了自己的年輕與幼稚,革新會的出手宛如雷霆萬鈞,他們連反抗都做不到,更別提對抗。
陸方攥到右手發白,想了很久才打開電話撥過去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那邊才接聽,聲音聽起來有些慵懶,像是睡夢中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