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臥榻

詹姆斯捏了捏眉心，他試著讓自己凝實一團的「精神堡壘＂再開放一些，放松下心神后逐漸在眼中「看到」了穿著學院風毛衫的查爾斯·澤維爾教授。

「先生，您掌握了一定的心靈力量？」

老宅城堡的屋頂上，詹姆斯撥弄著青石護欄上冒出的一叢青草，眼前所看到查爾斯教授的影像相當于某種精神意識中的幻覺。

查爾斯這幾年蓄了些胡子，四十多歲的學者模樣，湛藍的眼珠還是那么亮。雖然比不上當初長發飄飄的瀟灑，但充滿了這個年紀的成熟氣度。

「算不上，只不過精神領域不再像以前那樣一片壁壘，自己能有控制的開一扇＇小門，繼續說說吧，這個天外來客。」

詹姆斯和教授先生「兩人」都伏低些身子，手肘靠著石垛眺望著遠方山谷與平原上日出的美景，閑聊般的說著。「地外軌道衛星的監測系統，探測到未知的飛行物從外層大氣突入地球，坐標降落在了密蘇里的堪薩斯郊外，而恰巧在那個位置點，昨夜出現了一起詭異的兒童失蹤案件.....」

詹姆斯默不作聲的聽著，向樓下望去正好能看到一個背生著巨大羽翅的金發小伙子在老宅外的草坪上閑逛著。沃倫頗有些郊外踏青的輕松閑適，對老宅古堡里的一切都充滿興趣。

「...伊戈＇，是排查了大量的目擊人線索，從一些他們接觸過的游樂場工作人員或是餐廳服務生多年前的記憶中找到的名字，透過這些短暫的記憶視角，我看到梅瑞狄斯女士和這個憑空出現的男人確實很相愛。」

「.....基本確定名叫彼得·奎爾的孩子已經不在地球上，當然，不排除被殺死后毀尸的可能...梅瑞狄斯·奎爾的腦癌也有很多疑點，家族的科學團隊正在重新解剖化驗她的尸體。」

過了半晌，詹姆斯聽過全部的來龍去脈后眨了眨眼睛，半是調侃的笑著道：

「聽起來是個父親尋回兒子的故事，甚至都能套入一些＇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狗血劇情。

查爾斯投射來的精神幻象隨著千萬里外腦波增幅室的本體，一同抿嘴笑了，他擼了把光潔的顱頂，也懷著些趣味的補充著。

「外星球身份高貴的王子或者某個貴族愛上了一個地球人，可又不得不離開她回歸自己的命運，若干年后回來愛人已逝，于是帶走了自己的骨肉。呵呵呵...先生，如果我們與外星人都是這樣的＇第三類接觸＇事件，那倒是不用再這么緊張了。」

「哈哈哈哈，那...換個恐怖片的劇本試試看？」

詹姆斯咧嘴笑道，春風吹起他的發梢，一雙鷹隼般的眸子驟然沉凝起來。

「...女人也許發現了什么，或者這個外星人有不得不讓她去死的理由，奎爾女士的死如果真的和伊戈有關，那么這個孩子的失蹤很可能也是被直接除掉了，如果被劫掠帶走...反之而顯得更詭異。」

「繼續深挖，辛苦你一些，把這個天外來客到地球上的足跡全部篩查一遍！用盡可能多的碎片來嘗試拼湊出伊戈在地球的經歷。」

詹姆斯·豪利特嚴肅的望向查爾斯教授，漆黑的眼瞳里一片幽寂，冷言道：

「查爾斯，我們終究還只是一群封鎖在孤島上的土著，有些人...想來既來想走既走。想想這片大陸上兩百多年前的原著民吧。」

教授先生收起了輕松的笑容，他當然明白，哪怕這起事件就是一個純粹凄美的跨星際戀情故事，可這其中的意味...令人不敢深究下去。

仿佛一個人始終覺得自家的屋子十分安全，可永遠發覺不到在夜深人靜之時，熟睡的床前站著一個陌生人正默默凝視著你...

他也許在你看不見

的角落和你共同生活著，也許每天夜晚都會毫無阻礙的信步走入你的家，甚至你一直以為的親人朋友，也早早被另一個未知的「東西」所替代。

過了半晌，查爾斯教授剛剛向詹姆斯微微躬身致意，撤走心靈投影后，孫兒科特就從一團藍黑的煙塵中躍出，閃身到了他的身邊。

科特看著爺爺一個人正出神的望著遠方，仿佛是有心事。

「嘿嘿，爺爺啊，我把沃倫帶來了，您見見？」

詹姆斯回身笑了笑，略有些讓科特失望的說道：

「讓他去和狼群的預備隊員一起訓練生活，一切按照狼群的規矩，愿不愿意留下，留多久，都隨他，來去自由。」

「那...那個...您不親自教教他啊？」

科特少爺對這個自小認識的學院室友兼死黨還是非常夠意思，話里話外都希望詹姆斯能給沃倫開開小灶，甚至想象中只要爺爺一出馬，立即就能讓他脫胎換骨。

探手揉亂了孫兒的頭發，對于科特留著厚長劉海的「前衛」發型詹姆斯仍保留意見，他笑了笑，摟著小藍魔的肩膀向樓下走去。

「我偶爾會給這些練功受訓的孩子們講點東西或單獨教兩手，沃倫不會有什么特殊待遇，他是個內心深處有韌勁兒的小伙子，但不是自己覺到悟到的東西，旁人給的......＂

「接不住。」

科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瞅著爺爺眼里隱隱思索著什么，心里正癢癢的有些好奇，沒等他開口詢問，詹姆斯便自語般的喃喃道：

「外星...外星...希望漢克那邊的研究能有大的突破吧。」

漢堡、炸雞、披薩、牛排，唐人街的中餐...

霍華德·史塔克十分自然的推門進來，卻雷擊般的愣在原地，睜大著眼睛聳了聳嘴唇上的胡須，忍不住脫口驚呼道：

「老天...勞森博士，這，這全是您吃的？」

老史塔克從沒見過像紅燈般驟然閃亮，又紅到極點的臉蛋。

溫迪·勞森慌亂的丟下手里的筷子，腮幫子脹的鼓鼓的不停咀嚼著，忙抽起紙巾胡亂擦著嘴角的醬汁，偌大的辦公桌上散亂著各種吃剩食物的包裝袋，甚至還有一盒沒打開的起司甜點。

一貫優雅知性的勞森博士羞怯的掩著嘴巴，嘴巴里拌豆子似的胡亂吱唔著，手上瘋狂的將各種食物的餐盒按壓進垃圾箱里。

灰色的女士西褲踏著短跟的皮鞋重重的跺了兩腳，溫迪·勞森似乎終于回過神來，將最后還剩著一點炒面的長方紙盒丟掉，惡狠狠的看著霍華德·史塔克，橫眉豎眼的恨急道：

「史塔克！誰讓你進來的！為什么不敲門！」

「哦哦哦！抱，抱歉勞森博士...很抱歉！我，呃...」

他正呆愣的站在辦公室門口不知所措，聽到溫迪·勞森的厲喝陡然一個激靈，顫巍巍的摩挲著西服下擺道歉著。

和勞森博士一同工作研究三四年了，霍華德可從沒發現這位智慧優雅的女士還有這般母老虎的模樣，一時間囁喏拘謹的像個犯錯了的孩子。

「有什么事！」

勞森左手叉腰，右手理了理頭發余怒未消的又瞪了史塔克一眼，溫潤的面頰上還是紅透的模樣，但沒剛才那么亮了。

「是，是被困微波轉化為推進力的測試成功了，你的暗能量驅動模型很成功勞森博士，咱們離引擎的實機測試又進了一大步！」

勞森面色稍霽，臉上的紅暈漸漸落下，抱著胳膊緩緩點了點頭。

「我一會兒就去實驗室看看，也多虧了麥考伊博士和他帶來的團隊......那個，

我是...我最近搞研究太累了，胃口，胃口比較好。」

她最后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低頭看著鞋尖不再吭聲。倒是史塔克先生趕忙找補著爽朗大笑道：

「當然，當然！我看過一片生物學研究，人類耗能最大的器官其實是我們的大腦，像您這樣每天做著大量研究和計算的狀態，所需要補充的能量自然極大！」

溫迪·勞森滿意的頻頻頜首，贊許的肯定了史塔克先生的這番話，套上研究服隨著他向「天馬計劃」的核心實驗室走去。

「.....說真的溫迪，剛才你的模樣像是再也吃不到那些似的，哎呦！對不起...」

隨著實驗室的氣密大門緩緩開啟，「野獸」漢克·麥考伊隱約聽到老史塔克玩笑般的話，還有勞森博士的嗔怪聲。

可明黃的豎瞳仍舊一瞬不瞬的盯著測試模型的運轉，獸爪捏著的記號筆不時在白板上畫著一列列的公式。

「也就是十年前吧，美利堅的一個發明家，唔...好像叫羅伯特·庫克，他為一種發動機申請了專利，據說是將離心力轉化為線性運動。」

走到漢克身邊的史塔克先生興致昂揚道：

「......在引擎研發的最開始我們提出的是電磁驅動方向，通過這種形式將被困微波轉化為推力，然而這兩個概念都沒有被成功證明，因為都違反了動量守恒定律，直到發現了魔方中提取出的物質態暗能量！」

漢克抬首和二人打了個招呼，他最早在CIA的裝備研發部時就試做過超音速戰機的引擎，不論普通的民用飛機還是航天火箭，都是靠著儲備能源的燃燒推動力才能升空飛行。

比如向火星送往探測器的火箭，超過七成的重量都是攜帶的液態氫燃料。現代推進劑罐太大，無法進行星際飛行，而「光速引擎」則通過粒子加速器來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

簡單來說，發動機的工作原理就是利用質量以光速變化的定律，譬如歐洲的大型強子對撞機上的粒子加速器，利用發動機周圍回收的電磁鐵高速發射微小粒子。

根據最初的設計猜測，「光速引擎」當然不可能達到光速，但它的理論極限是可以產生高達光速99％的推力。然而，這個設想雖然不會破壞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但卻違反了牛頓運動定律，違反了物理定律。

霍華德·史塔克一開始的計算中這座引擎必須有200米長，12米寬才能工作，它需要產生165兆瓦的能量來產生一牛頓的推力，這相當于用一整座發電所產生的力，來推進一千克質量每秒的平方加速。

人類在當下時代所能接觸和猜測的能量物質都不存在這種功率可能，直到史塔克通過研究繳獲的九頭蛇能量模塊還有勞森博士獨特的引擎設計，才最終將這座觸摸到物理邊界，甚至是「魔幻」的超級引擎付諸現實。

「史塔克先生，再過幾個月就可以準備試飛了，你們提供的候選試飛員真的是天賦異稟...我本來還想找集團隊伍里有特殊神經反射條件的變種人飛行員來做測試。」

漢克像是猛獸低吼般的悶聲說道，他看了眼出神的勞森博士，她的樣子似乎并不期待馬上就要開始的實機試飛。

「卡羅爾·丹佛斯是勞森博士發現和敲定的試飛員，原本她在F—16超音速戰機上的操作成績就極為出色，沒想到貴集團的飛梭更是激發了丹佛斯中尉的潛力。

史塔克先生很有眼色的幫勞森博士解釋道，他也發現了這位女士有點不對勁，這些日子實驗越來越順利，她卻反倒心事越來越重。

漢克年輕時剛參加研究工作就對史塔克先生十分推崇，這段時間有了合作的機會二人相處的極為融洽，他抓了抓下巴上靛藍色的鬃毛，咧著一嘴利口隨意道

「不過是靠著振金的材質特異以及魔方能量的超級強度才達到數十馬赫的速度，豪利特集團和＇秩序之鞭＇使用的超音速飛行器并沒有特別突出的引擎技術。」

「至于光速...那阿可是音速的八十八萬多倍啊...」

「嗬！當然啦，我們做不到那個程度，雖然理論上的百分之九十九光速...呵呵，實操極限能有百分之二三就不錯了，說起跨星系數百甚至千萬光年外的航行，還是得考慮曲率引擎的問題，勞森博士，咳咳，溫迪？」

史塔克先生和漢克又聊了半晌，見溫迪·勞森還是不甚認真的樣子終于出言提醒道，一邊心里暗自腹誹這位女士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曲率引擎可比這個簡單多了！」

勞森博士猛地回過神，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