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來自十六萬光年外的威脅

漢克驚訝的問道，興奮之下稍稍抬高的嗓音卻像是獅子的悶吼一般，讓屋子里的其他研究員不禁后脊梁骨竄起一陣雞皮疙瘩。

比起「光速引擎」，理論上用于空間跳躍的曲率引擎才是豪利特先生更在意的東西。

在諸如太陽系等較小星系內的太空航行中，確實可以利用到「光速引擎」的技術，但這種單純空間距離意義上的速度并不能真的實現萬千光年外的旅行。

連真正的光速都要以年為單位計算的距離，根本不是這種打著引號的近光速引擎所能實現，它的實機測試也只是在駕駛員的身體所能承受的速度范圍內，試驗引擎的基本運轉功能。

屆時的測試速度頂多達到十五到二十馬赫之間，而運用于太空飛行時更多靠的是軌道規劃和航線預設的功能來掌控飛行器的方向。

嚴格來說，「光速引擎」的技術適應方向除了純粹的飛行速度，倒可以偏向能量武器的角度發展。

溫迪·勞森博士輕咳兩聲，遮掩著自己的失語。

寬闊的半球形研發基地中，各式機械臂和管路錯落鋪就，圓環狀的實驗槽里，環環相套組成橄欖型的銀黑色引擎原機穩定的閃耀著藍色的光芒。

望著漢克和史塔克先生齊齊投來的目光，勞森博士緊忙解釋道：

「你們，咳咳，我們現在所研究的空間跳躍技術依托于弦理論＇，難點在于尋找或者模擬超大玻色子球體，通過反射引力波調整該等離子體的密度......「

「嗯...我是說這與光速引擎的技術方向完全不一致，其中的難度系數不在同一度量線上。」

老史塔克對于勞森博士一席「廢話」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膀，又拉著漢克到一旁吐槽著皮姆博士最終退出神盾局科學研發部的決定，一再重申自己沒有試圖復制和偷竊他的技術。

隱晦的長長吐了一口氣，勞森神色復雜的看著即將投入試驗的光速引擎機，她已經有意識在拖延研究的進度，可終究這一天還是要到來了.....

入夜。

愛德華空軍基地西北方十公里外，一輛78年的福特野馬經典款「眼鏡蛇」肌肉跑車，轟著連珠炮似的爆鳴聲駛入一片老舊的農場。

溫迪·勞森很難解釋對這種科技含量簡單到極點的內燃機汽車，是如何生出那樣熱忱的喜愛之情。

還有譬如地球人效率低下的購物行為，沒有多少營養的高熱量垃圾食品，耗時無用的肥皂劇和爛俗...

就像這個星球上許多奇奇怪怪，不明所以的事物那樣，勞森花了很長時間才與自己和解，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生理情感確實對這一切都產生了難以抑制的眷戀感情。

同時也不得不接受，除了自己扮演的「溫迪·勞森博士」，作為克里帝國杰出的科技人才，克里族淺膚人種的代表，持有「負極量子環」這一帝國最高科技武器的瑪·威爾......

也愛上了這里的一切。

砰的扣上車門，瑪·威爾從副駕的位置還有后面小小的行禮箱抱出兩個紙箱子，挪步向廢棄的谷倉里走去。

她無奈的回首看了眼這輛「矯健」的黑色跑車，滿眼的不舍。

如果不是登陸梭太過窄小，瑪·威爾一定要把這輛寶貝也帶上停留在地外軌道的克里巡航艦。

谷倉鋪滿的枯草堆下，一扇巨大的活板木門緩緩拉開，黑黢黢的大坑里閃爍了幾下，一艘黑色近菱形的小型飛船憑空顯現，大小與一般的房車差不多。

調控登陸梭上的防監測立場，瑪·威爾架著這艘明顯迥異于地球科技的飛船直入云霄，沒過幾分鐘就來到了虛無的地外太空中，

一座堡壘般的巨型星際巡航艦從隱匿的狀態下現出了形態。

規制，齊整。

充滿冰冷工學設計感的克里星艦簡直是「強迫癥」的天堂，不論是艦船外部扁長的多面體狀形態，里面的每一處廊橋艙室，都整齊劃一的像是最純粹的幾何空間構造體。

巡航艦嚴謹至極的構造布局中，不存在任何個性或與飛船實際效用無關的設計，除了被瑪·威爾搞得亂糟糟的中心艙室。

她將自己最后的兩箱紀念品放下后擺弄著幾件新款的連身長裙，打量著比對起身型，再將一箱箱打包的各色地球食物菜肴用克里人的貯存技術封起，一切都整理好后，最終悵然的呆坐著。

這艘足以容納千人的艦船空蕩的只有她一人，最近一段時間多次來回往返的瑪·威爾盡可能的將地球上喜歡的東西帶上飛船，搬家似的清理著自己的物品。

終于要到了下決定的時刻，瑪·威爾捏著一張在愛德華空軍基地的訓練場上，穿著飛行員皮夾克拍的照片沉默許久。

最后仍沒換下地球上常見的牛仔褲和藍色襯衣，走入了連接艙。

某種未知的銀黑色金屬材質切割打磨成的「鏡面」空間內，絲網狀的地板上條條如指頭般粗細的線路閃爍著熒綠色的光點，像游魚一樣纏繞著瑪·威爾的大腿軀干，逐漸蔓延到她的頭部。

末端處迅速的貼合著她的皮膚，緊密的接駁起來。

瞬間，瑪·威爾灰色的眸子被幻彩的光芒吞沒，眼前的一切場景幾個眨眼后都消失不見，瞬間置身于一座無窮高的巍峨宮殿，周圍的一切仿佛都是純粹的光聚攏而成。

腳下水銀狀的物質蕩起一圈圈的波紋，她面前站著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他穿著軍服樣式的墨綠色制服，挺拔的身姿帶著壓迫感極強的氣度，眉宇間和瑪·威爾有著七分相似。

「至高智慧...」

瑪·威爾淡漠的右手撫胸，低垂著身子行禮致意道，對于對面這個已經離世多年的「父親」，并沒有升起任何多余的情緒。

「你這身看起來...很不錯。」

老人原本肅穆的神情只保持了一瞬，卻又很快放松下來。

白發白須，眼角的皺紋和高挑的鼻梁一派慈祥，十分溫和的點頭夸贊著瑪·威爾這一身地球服飾的打扮。

可她知道，父親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親切的同自己講話。

凝聚了克里帝國最高科技和文化知識于一體的超級生命計算機「至高智慧」，會顯化出每一位與它深度意識接駁的對象心中，最崇敬和信任的人物形象。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但瑪·威爾還是對「父親」的溫柔，失神了片刻。

「你很猶豫，瑪·威爾。」

渾厚低沉的嗓音充滿了睿智和堅定，她輕輕點了點頭，自己心里所想和潛意識中的一切都瞞不過「至高智慧」的探查。

「我知道你留戀著C—53號，是的，克里帝國太枯燥乏味了，這里就像蜂巢，像蟻穴，令行禁止各司其職，強大而又缺乏＇人性＇。」

老人背著手隨意的踱步在這座無窮盡廣闊的虛幻空間中，連動作習慣都和瑪·威爾的父親一模一樣。

「克里人...克里帝國就沒有可能像地球一樣么？」

瑪·威爾目光炯炯的望著「至高智慧」，成熟知性的面容竟像個孩子般充滿了單純的期待。

「當然可能！」

顯化出的老者睜大著眼睛，低收起下巴，像個老頑童般煞有介事的繼續道：

「我得名＇至高智慧＇，不僅僅是作為凝聚了克里人的最高科學技術的生命計算機，能夠在計算模擬和戰略統

籌等等方面超越所有有機體生命，更是因為我了解哲學、社會、宗教、血肉生命的情感...＂

「一些低級的人工智能與我根本無法相比較，但是瑪·威爾...」

老者緩緩走到瑪·威爾的身邊，就像一個父親那樣摸了摸她的頭發，眼中的溫柔，仿佛是有靈魂的生命才能擁有。

「...克里人啊，是你們克里人，在我的誕生之初只留下了唯一一個核心任務，那就是生存！」

「宇宙是一片黑暗森林...面對被斯庫魯人的奴役，反抗中幾近絞殺殆盡之際我應運而生，一個種族想要永恒的生存，必將永恒的擴張強大下去！這不是野心，不是欲望，而是...生存法則。」

望著垂下眉眼沉默不語的瑪·威爾，「至高智慧」緩緩點了點頭：

「超級斯庫魯人正在宇宙間追逐著一份強大的力量，如果讓他們得到了...千百年來克里人的抵抗與崛起都會付諸一空...宇宙魔方是提高整個帝國實力的必須品！在那之后，當我們能真正的喘一口氣時，讓這個古板肅穆的帝國煥發些別樣的生機，并非不可。

似乎過了許久，在這片精神的虛妄世界中瑪·威爾無從感受到時間的流逝，「至高智慧」就這樣安靜的站在一旁，并不急于下怎樣的命令或是更多的說服與解釋。

幾乎將極致的理性思維與有機生命的感性情緒完美平衡的超級生命計算機，甚至帶有了幾分「人格魅力」。

終于，瑪·威爾再一次右手撫胸致禮，抬起頭后那一雙灰色的眸子只剩下堅實的光彩，沉聲肅然道：

「唯，克里至高！」

距地球十六萬光年外的大麥哲倫星系，是本星系群中著名的河外星系之一。

它是銀河系眾多衛星星系中質量最大的一個，直徑大約是銀河系的二十分之一，恒星數量約是銀河系的十分之一。

而克里帝國的母星——哈拉，便位于大麥哲倫星系中。透過一艘克里人的星際巡航艦，幾乎就能全觀這個強大的外星帝國建筑風貌。

徐徐如山林般密布的暗青色金屬建筑，全部是剛硬的直線線條塑造而成，哪怕是再復雜的城市軌道或科技系統都難以見到圓潤的軌跡。

他們獨特的審美青睞于用細密的棱形一一咬合，從而組成成弧線的物態。

這里一切高聳入云的鋼鐵樓宇都只有一個顏色，幾種規制，一切克里人日常活動的環境都有著標準統一結構設計。

在星球首都層層疊疊的回形建筑最中心，如同數柄利劍并攏而成的錐刺形鋼鐵大廈，是克里帝國一切統治的最中心。

通過十六萬光年外的巡航艦分機與瑪·威爾意識連接的「至高智慧」，同時與在母星的星際戰隊上校指揮官勇·羅格接駁訓示，并下達著命令。

「…宇宙魔方不容有失，C—53號星球的文明并不強大，可那里始終有著多種超規格的力量注視...各星系間的局勢愈發混亂，斯庫魯帝國根基仍在，阿斯加德人就要迎來＇黃昏＇，而黑暗教團正在飛速擴張...＂

勇·羅格一手捶胸，始終低著頭，一絲不茍的聽著對面由「至高智慧」所幻化出的形象講話，那是他最尊重的前克里帝國艦隊統帥的外形。

他同瑪·威爾一樣也是個淺膚色的克里人，相比最純正血統的藍膚克里人而言，在漫長歷史中因為血統混雜而誕生的淺膚克里人，社會地位普遍偏低。

但由于這個號稱三大星際帝國之一的克里帝國，由最公正無私和智慧絕倫的生命計算機所實際統治，反而不會簡單的因為外形與血統趨向來決定人才的提拔與培養。

「至高智慧」同每一個克

里人都深度接駁過精神意識，它引導培養克里人的同時也在反向的自我學習和永不停歇的更新。

它同時也知道每一個克里人性格與品質中的天賦所在，對他們的優點和缺陷都了如指掌，能夠完美的找到某個工作或位置最合適的人選，也因此數百年來受到所有克里人的崇拜和信服。

「......瑪·威爾雖然持有＇負極量子環＇，但仍舊不能掉以輕心，由你帶領一組星際戰隊前往C—53號星接應，保證魔方的順利帶回。」

「是！唯克里至高！

勇·羅格又錘了錘胸膛，他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個頭在克里人中算不得高大，但一雙重瞳的眸子銳利非常，是頂尖的戰術指揮官，并且有著超凡的洞察和判斷能力，對「至高智慧＂的命令從不疑惑。

思慮幾秒，勇·羅格最后向「至高智慧」確認著自己的作戰權限：

「瑪·威爾提到過C—53號星球上有著許多超自然生命個體，宇宙魔方就掌握在他們手中，如果發生大規模的沖突？

「奧丁已近黃昏，守衛九界名存實亡.......快！狠！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