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府,燈火搖曳,光線明暗不定。
姬無夜坐姿隨意,身體傾斜,左臂放在抬起的左膝之上,虎目泛著冰冷的光澤,低聲笑道:“看來這位趙國的大公子并不得所有人的喜愛,本將軍還想與他增進一下合作呢”
“看來是不可能,真是可惜啊!”
他頓了頓,嘴角微微一咧,露出一抹頗為嗜人的笑容,宛如擇人而噬的野獸。
尚未在酒色之中徹底沉淪的姬無夜,依舊是那個勇冠三軍的韓國大將軍,他若沒有這個魄力與能力,又如何能壓伏夜幕等人,這可不是單靠權力就能做到的,還需要強大的實力與手腕。
“將軍想要合作,趙國有太多的人選,一個被廢掉太子之位的公子……可不值得下重注。”
趙蔥半邊身體隱藏在黑暗之中,面容在燈光的照耀下頗顯正派,可嘴里說出的話卻是冷漠異常,似乎趙嘉在其口中不過是一枚棋子。
其實趙嘉也確實是一枚棄子,尤其是對于趙國的諸多權貴而言,如今的趙嘉正如當年的春平君一般,再無登基為王的機會,哪怕不少人對他的德行很欣賞,可決定一個國家權力游戲結局的卻不是個人的德行。
趙國現任大王趙王偃,其剛愎自用,行事霸道,不喜他人說三道四,對于趙嘉這位前王后之子更是不喜,若非如此,又豈會廢除他的太子之位。
如今趙嘉入秦為質,還成了秦國的長信侯。
這種情況下,趙王偃豈會再讓他重新成為太子,再說了,相國郭開與倡后也不是擺設。
趙嘉遠在秦國,任他能力再強,也改變不了什么。
眼下。
趙國不少權貴都已經投向了郭開一伙。
一個國家,硬骨頭終歸是少數。
趙蔥自然也不是。
姬無夜眼中冷光閃爍,沉吟了少許,才冷冷的說道:“本將軍并不在意誰成為趙國太子,更不在意與誰合作,誰能給我帶來利益,誰便是本將軍的朋友,趙使節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將軍真正想要合作的是趙國,在趙國,相國大人的話才是真正有分量的。”
趙蔥不急不緩的說道。
姬無夜沒有聽趙蔥廢話,直入主題:“可據本將軍所知,這一萬匹戰馬的交易是李牧促成的,而李牧與趙嘉的關系匪淺……”
對于他而言,戰馬才是實打實的利益,有了足夠的戰馬,他才能組建一支強勁的騎兵。
騎兵的重要性,任何一個將領都明白。
“李牧?將軍覺得李牧還能領兵多久?!”
趙蔥聞言,卻是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反問了一句便開始自問自答,“他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身為邊軍將領,領兵十數萬,自身卻與身在敵國的公子嘉暗通曲款,甚至暗中謀劃了此事,真當所有人都眼瞎嗎?
趙王不會容忍此事的!”
姬無夜面色一冷,不耐的說道:“趙使節的意思,這一萬匹戰馬的交易沒了?!”
趙蔥微微搖頭,道:“自然不會,一萬匹戰馬的交易可以繼續,這筆買賣,趙王看重的是韓國,不會更改,而郭相國也愿意借此與將軍結盟,兩國乃是鄰居,可以合作的地方有許多,不過未來還很長,選對盟友很重要。”
頓了頓。
他微微一笑,反問道:“將軍覺得呢?”
‘什么好處都沒有,就想讓本將軍處理了趙嘉?’
姬無夜心中暗罵了一句,他哪能聽不懂對方話語之中的隱藏含義,就是因為太懂,他才覺得不爽,可眼下這一萬匹戰馬還在來的路上,若是與郭開撕破臉,顯然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本來就是屬狗的,且目光短淺,眼中有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趙使節放心,本將軍自然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朋友!”
姬無夜露出一抹狂放的笑容,極為熱切的說道。
趙蔥點了點頭,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將軍的。”
“盯上他的人可不少。”
姬無夜臉上的笑容收斂,緩緩的說道。
“此事我并不意外,公子嘉能在短短時間內成為秦國的長信侯,此事著實驚到了不少人,可也因此,他也重新進入了別人的視野之中,也就在他如今身處秦國,若是還在趙國……”
趙蔥搖了搖頭,意思不言而喻。
趙嘉若是沒有能力也就罷了,可一旦他有能力與趙遷爭奪太子之位,那趙嘉的處境可就不太妙了,就像現在一樣,郭開有點容忍不了趙嘉了。
當然,趙蔥并不知道郭開之前已經下過一次黑手了,只是未曾成功,甚至因為此事被趙王偃點了一下,嚇得郭開差點原地自閉。
郭開的膽子并不大,當然,這份不大是面對趙王偃。
因為郭開自小便是趙王偃的小廝,如今亦是如此,哪怕他貴為趙國相國,可他卻很清楚自己的權力來自于何處,說到底,他只是趙王偃抬起來的一把刀,方便趙王偃干一些自己不方便干的事情。
畢竟身為趙國的大王,趙王偃不可能與臣子爭辯什么,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佞臣出來幫忙了。
趙王偃雖然剛愎自用,可他對趙國的掌控卻絕對不弱。
因此。
郭開做不到呂不韋那般。
說來。
這世上又有幾個呂不韋這般的人物。
“秦國的呂相國也盯上他了,或許并不需要我們動手。”
姬無夜用上了我們來強調彼此的關系,同時也表達自己合作的意愿,顯然比起一個被各方針對的公子嘉,與郭開等人合作才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畢竟他與趙嘉又沒什么交情,大家只是交易。
“呂不韋?呵,這一點我已經有所預料。”
趙蔥聞言瞇了瞇眼睛,像一個狡猾的狐貍,低聲自語。
趙嘉突然在秦國掀起這般風波,豈會不遭人惦記,不過能讓呂不韋親自下場,這事情倒是鬧得挺有意思的。
想到這里。
他不經看向姬無夜,試探道:“將軍與呂不韋也有合作?”
“與羅網有些情報交易。”
姬無夜言簡意賅,他不可能透露自己太多的情報,也沒這個必要。
趙蔥沒有追問,知道這些,對他而言足夠了。
他只需要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