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考試日

某個早晨。

當第三班的電車從高速架下飛速駛過，站在浴室里的源瀨京頂著困倦刷牙。

今天是周三，九月的尾巴已經到臨，但盛夏的燥熱并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減弱，反而愈發炎熱。

昨天晚上源瀨京學習物理到十二點，睡覺的時候閉著眼睛還能想起公式定理，甚至夢到了蘋果砸自己的頭。

考試前一天大部分人都會這樣，臨時抱佛腳。只不過他一直在抱。

穿好校服，源瀨京便出門了。

今天是鈴南的考試日，考試的時間一共兩天，星期五會出成績，如果沒有及格的人會被抓去在放假兩天補習，令人感慨真是殘酷。

第一天考試的科目一共四門，分別是國文-數學-化學-地理。

由于是一年級生還沒有分班，所以源瀨京目前一共要學習八門科目。

手上拿著的便簽條記著的是國文的知識點，源瀨京就拿著它，一路上邊走邊背來到學校。

走過紅綠燈，越過垃圾桶邊上的流浪黑貓，他都沉默寡言若無旁人的記憶，瞧見的人還以為可以考取東大的天才在珍惜每一分時間。

但源瀨京沒多少底，他只是每天按時完成作業的普通學生。

直至今日，他也沒能補完所有科目的初中知識，像是英語這種需要花時間去積累的科目——坦白來說，他得遭。

abandon的第一頁他都沒翻過。

來到教室，似乎一大早氛圍就變得凝重起來。

“源瀨…你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坐在前桌的瀧澤悟回過頭搭話，他的黑眼圈不亞于大熊貓，疲倦乏困，說不定穿上皮套就可以動物園出道了。

“十二點。”源瀨京放下書包回答。

“十二點？…你怎么睡得著，我可是一直在通宵補習，一想到要補考就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這次我必須及格，不…一定及格！”他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源瀨京很想吐槽這聽上去像是某種flag，但是話到嘴邊，他沒有傷害對方。

“加油加油。”源瀨京的語氣略顯敷衍，但是真心話。

“我會的，而且以防萬一…”瀧澤悟拿出數字鉛筆，丟在桌子上一臉肅穆，“我死去的爺爺會保佑我的。”

源瀨京看著鉛筆頭的地方刻著的ABCD，死去的爺爺寄托在這上面未免有點一言難盡…他忽然覺得這些高中生還真是有趣。

呃，以前自己貌似也是這樣…不過是點公雞選答案就是了。

源瀨京想要不失禮貌的笑了笑，可事實上變成了忍俊不禁：“…hhhh你要是沒把握可以抄我的。”

“真的嗎？”瀧澤悟眼前一亮，“我本來是有這個打算，但平時抄你作業就夠麻煩了，想著要是考試還抄你的會不會太過分了…不過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謝謝了哥們。”

“沒事，我不介意。”源瀨京頓了頓，“…只要你不嫌棄答案會錯不少就行。”

瀧澤悟露出‘我懂的啦’的表情：“放心，我做事有分寸。”

但源瀨京不是在和他客套，他的把握只對數學有信心，因為這一門花的時間很多。

其他的也還可以，但估計也只是還可以。不擅長的更多了，比如說英語國文以及化學…他真的學習不完。

以前初中沒學的知識太多了。

“……”源瀨京欲言又止，最后拿出筆等待考試。反正已經告誡瀧澤悟，到時候抄了也沒及格別怪自己就行。

“對了，物理p43的練習冊上面，最后兩題你寫了嗎？”源瀨京忽然看向旁邊的鈴木凌音。

如今已經開學快一個月，源瀨京已經習慣高中生活，認識了幾個朋友。其中包括坐在旁邊的鈴木凌音。

一次偶然間的下課，源瀨京正思考著未解的難題，旁邊的瀧澤悟問他苦思冥想什么，源瀨京說方塊從斜坡上滑下來的速度問題，他怔了怔表示用眼睛看就行，源瀨京沉默幾秒后對他投去關愛的眼神。

恰好這時，旁邊的鈴木凌音路過，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源瀨京一直很敏感他人的視線，所以發現她在看于是問她會不會做。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避開視線。然后給了個完美的答案。

從那以后源瀨京有問題就喜歡找她。似乎略顯陰沉的她學習很不錯，而且更重要的是，問的了話她就一定會回答。

這讓源瀨京想起上輩子扎著馬尾辮的學習委員也是這樣，不同的是那時是借她作業。

源瀨京不喜歡寫作業就抄她的，每次她都會說“啊煩死了作業都不知道自己寫嗎，姑奶奶的作業就這么好抄嗎？”然后把作業本丟過來。

源瀨京也知道不好意思，所以隔三差五就會請她喝奶茶，這是人情，久而久之關系就好了。

而對待鈴木凌音，那個習慣也一樣帶過來了，源瀨京不喜歡占別人便宜。

“寫、寫了。”鈴木凌音被突然的搭話下意識結巴，隨后從課桌拿出那本練習冊，眼睛很清澈的對視，“你要看嗎？”

“可以的話請借給我…幫大忙了。”源瀨京現在還能想起昨夜十二點挑燈苦戰物理，最終敗北的痛苦。

“啊啊，鈴木同學你好偏心。”旁邊的瀧澤悟語氣略微復雜，托著腮，“怎么就借源瀨。”

“…我也可以借給你。”她很快補充說，躲著他的視線。

“他只是想抄你的考試答案，不用多管。”源瀨京戳破，閱讀著借來的練習冊。

“完全不是！我已經有了伱怎么還會想著抄別人呢？”瀧澤悟擲地有聲，向源瀨京眨眼睛暗示，“我只是隨口一問，你明白的。”

“眼睛進沙子的話要我幫你吹吹嗎？”源瀨京抬頭，無視他那‘暗送秋波’般的眨眼。

“……”瀧澤悟悲嘆，恨鐵不成鋼的轉身。

源瀨京知道瀧澤悟為什么會這樣，因為他覺得自己喜歡鈴木凌音——高中生總是愛腦補的，和任何異性有一點糾紛都會冒出傳聞。

不過由于目前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瀧澤悟只是在起哄，美名其曰是牽丘比特的紅線。

沒過一會兒，早上的時間就結束了，源瀨京也把練習冊還給鈴木凌音。

她的字很好看，端正清秀，解題思路也很棒，源瀨京現在再回去挑戰昨夜的題目一定不成問題。

“謝謝。”

“不用謝。”她接過，隨后開心地輕笑。

源瀨京看見覺得她笑起來要好看不少，至少不再像貞子。

隨著監考老師走入教室，黑板上的「國文9：00-10：40」的開考時間與分針重合，源瀨京也拿到了國文試卷。

如果說努力是只有自己能夠看見的東西，那么想要把它具現化，考試的成績就是最好的辦法。

希望這次不會再吊車尾——高中三年一直穩居倒數前三寶座的源瀨京心想。

沙沙的筆聲隨著蟬鳴回繞在耳邊，源瀨京垂眸，一字一句的閱讀試卷。

窗外正是夏季，蟬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