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翟遠發行新股的4月,香江還發生一件大事。
華懋集團創辦人王德輝再次遭到綁架。
這已是自1983年以來,王德輝二度被綁。
區別僅在于,上次是獨自駕車去上班,這次是打完高爾夫獨自駕車回家。
記吃不記打的玩意。
“全港差佬都找不到這位地產大王的下落?”
新股順利增發后的翟遠,悠哉哉躺在深水灣別墅花園的實木搖椅上,無視了報紙上對自己的吹捧,目光落在王德輝綁架案上面。
“也就是我最近心情好,否則李鈞夏還得在立法局做檢討。”
翟遠腳尖點地,搖椅晃晃悠悠,
藍天白云,沙灘海岸,若再來一首‘爸爸的爸爸叫什么’更能用悠閑二字貼合他現在的心情。
公司賬面上一下多了十幾億港幣現金,
陶宗頤被派去荷蘭考察業務,神山半導體的東洋仔松本雄、藤井讓、小林哲夫帶隊遠赴金陵城,坐等孫仲謀出手,
另外,霞玉芳紅我湊齊了兩個!
階段性勝利以后,突然覺得有些空虛,無論身體還是心靈。
“臺積電在金陵城考察了足足一年,假模假樣也掏了幾百萬美金做基建,現在終于按捺不住聯系神山。”
翟遠瞇著眼思忖:“應該是提前收到風,寶島的風向要變了……這次把老陶支出去,讓東洋仔把提前準備好的‘神山核心技術’交給臺積電,不過不必一步到位,能忽悠對方在金陵城多建些廠房也是好的。”
技術這玩意真的就是落后一步,就落后十步百步。
神山半導體在收編了東芝半導體的人才儲備后,又提前搶占了訂單市場,只需要照常發展積累經驗,臺積電就絕無追上來的機會,一丁點都沒有。
取決于芯片的特殊性,不同于其他商品,有個樣品就能找代工廠生產。
光刻、摻雜、蝕刻、測試,每一道工序都是行業壁壘,要用真金白銀砸進去一點點試錯。
神山半導體在這方面,領先了臺積電至少三年,
放在金融業里或許只是一個季度的賬面差額,
放在晶圓工藝里,相當于石器時代和火器時代的差距。
所以臺積電要將心思打在神山半導體上面,講一聲同宗同源,開一張50億美金的空頭支票,便試圖拿到神山的核心技術。
“芯片制造的技術,可以毫無保留的交給臺積電,拉長戰線,讓他們繼續在金陵城那邊砸錢建廠。”
翟遠復盤將東洋仔派去金陵城這件事,心思陰暗的規劃:“不過等到封裝的時候,才是大坑套小坑入正題,最好孫仲謀回去就廣接訂單,我擔保臺積電賠的底褲都沒有,也讓那些廠家知道,誰才是全球第一大代工廠。”
在神山半導體的熏陶下,翟遠現在對芯片業務也略懂一二。
芯片并非制作出來就能賣,最關鍵的一道工藝封裝測試,里面能動手腳的地方太多。
簡單來講,一個裸芯片里有幾千個管腳,每一個都要跟基板上的微小錫球對得上,只要在封裝過程中搞出百分之零點幾的誤差,做出來的成品根本看不出毛病,良品率直線上升。
就算裝機、跑負載甚至正常使用都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但或許三個月,又或許半年,長時間高溫高壓下熱脹冷縮的虛焊、電流不穩的崩潰,都會導致這一批貨的橋接電路斷裂。
這種斷裂是永久不可逆的致命問題,而取決于芯片重資產的行業結構,
這一批貨出問題,下一批貨就絕對沒人敢收。
一想到孫仲謀從金陵城拿到‘核心技術’興沖沖趕回寶島,
結果半年后庫房里堆滿廢品,庫房外堆滿罰單,
翟遠的搖椅搖的更歡實了幾分。
現在唯一的問題還是錢的事,神山半導體將來要從東洋前往內地,遷往現在臺積電正在打地基的金陵城,免不了要動用一大筆現金,畢竟神山不是小作坊,搬遷一次,設備折舊、運輸、安裝、重新調校,每一個環節都要用美金開道。
“先拉長戰線,讓孫仲謀他們繼續留在金陵城做貢獻,然后去蘇聯搏一搏,再扎些熱錢,單車變摩托。”
翟遠規劃復盤過接下來所有的細枝末節,目光再度落在報紙上的醒目標題——
《地產大王王德輝再次遭綁架,綁匪公然登報索價10億美金》
今次綁架王德輝的綁匪不但不怕差佬錄音、監聽,
還公然在《東方日報》《星島日報》上刊登廣告,點名要王德輝妻子龔如心與他們聯絡。
將囂張兩個字寫在臉上。
“香江不允許有比我還囂張的人!”
翟遠起身抻了個懶腰,看著報紙上王德輝夫婦的相片,咧嘴笑了下:“那就在動身去蘇聯之前,先用這幾個綁匪祭旗,打響亞安安保公司的招牌!”
華懋集團,作為如今香江最大的私營地產商之一,
王德輝龔心如夫婦八十年代就躋身進十大富豪榜單,身價逾百億港幣,比翟遠的排名更高。
有錢是真有錢,
前腳綁匪公然登報聯系到龔心如,索價10億美金,后腳龔心如就湊集6000萬美金直接打進指定賬戶,前后只隔了兩天時間。
舉凡做地產生意的商人,多少都會做些缺德事兒。
王德輝亦是如此。
香江沒有大型河流,也不是河砂產地,而河砂作為起樓建屋的重要材料,通常地產商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通過內地工貿單位從廣府批量采購河砂,二是從泰國、越南、菲律賓等國家進口。
廣府河砂的價格,約莫每噸20塊港幣,進口其他國家則貴出30左右。
在這種局勢下,王德輝硬生生開辟出第三條路,即是用海砂替代河砂,對外號稱水洗砂,實則砂子從海邊運到工地,直接就放進攪拌機啟用。
前肯定也有來者,但華懋集團是真正做到從上到下,一條龍采用海砂修建樓宇的全產業鏈地產商。
連一粒河砂都不舍得用,自他以后效仿者更多,令到香江大批‘咸水樓’拔地而起,
王德輝也因此得了個花名叫‘咸水樓大王’。
所以他被綁架,香江市民的反應雖未拍手稱快,但也并不同情。
“市民不同情我得同情啊。”翟遠心里想著。
亞安能不能在接下來樹立一座金身,成為更正當持有軍械武器的安保公司,就看接下來營救王德輝的這場閃擊戰。
“差佬從寶島的地下錢莊截到了一筆贓款,根據我在寶島的朋友提供線索,這次的綁匪很有可能是寶島調查局駐扎在香江的情報人員,寶島目前也已經很久沒有收到對方的消息。”
自然選擇號的甲板上,
翟遠迎著海風,向一旁的衛星說道:“勇敢哥最近不是忙活他那個破武館嘛,我想讓他帶隊查一查這件事。”
衛星不知道自家老板幾時變了神探,撓撓頭:“寶島情報人員?這個范圍太大,不知該從何查起啊。”
“放心。”翟遠笑容自信道:“除了寶島,我在警隊也有人脈,刑事科現在初步懷疑,綁匪應該就藏匿在公海一帶,公海是我們的地盤,讓勇敢哥帶上快艇隊從外伶仃島出發巡邏,查到最好,查不到也無所謂。”
衛星輕一點頭,笑著說:“寶島和香江都有臥底,還是老板你人脈深厚。”
翟遠嘚瑟一句那是自然,
心中卻想,倒不是自己人脈有多深,實在是咸水樓大王綁架案過于轟動,后世案件解密,更清晰揭露出綁匪身份、人數、藏匿地點等等細節。
一個姓陳的寶島特務,一個姓鐘的退休警長,外加幾個內地來的大圈仔。
根據后來這些人的口供,綁架案的起因是鐘警長退休后翻閱過往案卷,發現1983年王德輝被綁架時綁匪手段非常高明,唯獨在幾處重要環節失手,倘若自己出馬,用同樣手法實施綁架,豈不是手到擒來?
這位也是個實干家,說干就干,于是才有了今年這出綁架大戲登臺。
93年陳仕龍更以其為原型,拍了部《重案組》的電影,肥貓鄭則仕在戲里飾演的就是這位實干家鐘sir。
天時地利人和,
若不趁著這次綁架案大肆宣傳亞安安保公司,
再想有這么好的機會,就只能等下次李公子被綁票做肉參了。
衛星點了支煙,咂摸滋味笑道:“勇敢哥最近的武館經營越來越差,他又不想改做健身房,確實得給他找個正事干……我就怕他脾氣太拗,又搬出那套歪理邪說。”
翟遠一翻眼皮,心說上官勇敢的武館能經營好才怪,放著好好的健身房不做凈琢磨拳腳,現在香江的江湖人都開始撈正行,還以為是五六十年代靠一雙拳頭博出位?
“告訴他,這次可不是讓他做看家護院的朝廷鷹犬。”
翟遠想到上官勇敢那張憨厚面容,笑著搖搖頭,說:“亞安安保公司上百個兵都歸他管,這叫八十萬禁軍教頭!”
說完,兩人都笑。
氣氛融洽之際,甲板上再次響起腳步聲。
陳家樂走出船艙,跟翟遠和衛星笑著打聲招呼:“遠哥,最近心情不錯啊。”
“不錯剛剛還打算請林教頭出山。”
翟遠見陳家樂露出不解之色,哈的一笑,也不多做解釋,攬起他的肩膀問道:“蘇聯那邊安排的怎么樣?”
家樂哥是上個月剛返港,從蘇聯二度折返,這次搭乘專機,整個人的精神面貌看起來,比頭一次被蘇聯佬用槍架著趕回來強上許多。
“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陳家樂開口說道:“我這次去蘇聯,照遠哥你吩咐,重新搭上賭船上那幾個軍官的線。遠哥出手闊綽,對方也對明哥之前做的事既往不咎,已經幫手聯系到一位莫斯科的高官要員,明哥隨時都能得到釋放。”
“還是讓他繼續關在烏拉爾山區吧。”
翟遠想到葉志明之前膨脹的模樣,笑著說:“吃一塹長一智,等我到了蘇聯親自去營房探監,看他還會不會整天當別人都是臭四。”
陳家樂不敢摻和進兩位大佬之間的事,尷尬賠笑兩聲。
頓了頓,他又問道:“那遠哥你今次打算幾時去蘇聯?我提前聯系莫斯科那邊。”
“很快。”翟遠敲著欄桿說道:“等我處理完亞安最后這些手尾,親自過去教一教我這位大舅哥,在社會主義制度之下,應該如何把錢花的漂亮!”
陳家樂聽到錢字,又想起曾經遭遇,忍不住出聲提醒道:“我建議還是不要帶太多錢,省得蘇聯鬼佬又出爾反爾,王八蛋沒一個好人!”
翟遠依靠欄桿嗯了聲,低頭點了支煙:“不多,50億。”
4月尾,禁軍教頭上官勇敢從武館出山,率領五艘快艇、三十個越南仔出海,日夜游蕩在公海海域巡邏。
在翟遠自稱的寶島加香江,兩條渠道的‘特殊情報’當中。
5月初,翟遠提供一條線索給上官勇敢,讓他將目標縮小到離島一座廢棄船塢。
當天上官勇敢便帶隊趕去,還沒靠近船塢,便在海面上與一艘外出打算上岸采買物資的漁船正面撞上,雙方一言不合便在海面上駁火交鋒。
然后又在船塢中,與退休警長鐘維政、寶島特務陳麒元,以及四個大圈仔展開一場遭遇戰。
用港媒的標題形容,叫‘雙方駁火過百響’,
實際上,上官勇敢一個人一把槍就干翻了對方六個,快艇上跟來的越南仔毫無用武之地。
被折磨了半個月的王德輝,被順利營救出來。
(注:與歷史略有出入,現實是鐘維政抓住王德輝,第一天就將其扔進公海淹死)
一時間,亞安安保公司在香江名聲大噪,
王德輝龔心如夫婦如何感恩戴德暫且不談,自然要先見一見翟遠這位救命恩人。
“不好意思啊王生王太。”
九一娛樂的辦公室里,
施楠生看著對面兩位百億公婆,臉上掛起歉疚笑容:“翟先生昨天剛剛離開香江,恐怕過幾日才會回來。”
“救命之恩實在是難以為報!施小姐,請問翟先生去了哪里?”
“蘇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