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4 餓.....餓.....餓......

“哦？”考爾表現的頗為淡然：“你打算拿什么交換？畸父（PaterMutatis）。”

考爾用高哥特語吐出了那個將法比烏斯神格化的詞匯，

法比烏斯創造的那些生物們如此信仰法比烏斯、崇敬法比烏斯，據說那些信仰混合著法比烏斯體內寄宿的枯萎病不斷成長，已然在亞空間中形成了某種次級存在，

法比烏斯創造的新人類們稱呼他為畸父，新人類之神，象征著身與心兩個層面的畸變與扭曲，代表著從舊的尸骸中萌發出的扭曲新枝，

但法比烏斯.拜爾拒絕被這樣稱呼，拒絕被當作神崇拜。

“我不是神。”法比烏斯.拜爾微笑著說道。

考爾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看著法比烏斯的目光有點古怪，

一旁的美露辛也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有些無可奈何。

“至于用什么交換？”法比烏斯伸手指向了他手邊的原鑄之首：“當然是用你最完美的作品交換了。”

貝利薩留.考爾頗不在乎的瞥了一眼原鑄之首：“他實際上是個失敗品。”

“你可以隨意銷毀或者解剖他，我不在乎，我還能再創造更完美的作品。”

“.是啊，我們都不是會止步不前的人，我們都渴望創造出更完美的作品，并且相信我們能做到。”法比烏斯.拜爾贊同地說道，但他很快話鋒一轉：“但你得承認，考爾，有些作品對我們有非同凡響的意義，猶如荷魯斯.盧佩卡爾置于帝皇。”

“你愛他，考爾，我看得出來。”法比烏斯盯著貝利薩留.考爾，他背后那被稱之為外科醫生的背包展開，一把淬毒的手術刀抵住了原鑄之首的太陽穴。

“這東西來自黑暗靈族的血伶人，只要刺入他的身軀中，這把手術刀就會自行開始成長，化作一根根鐵刺貫穿他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那會是很痛苦的死亡。”

“然后，他的靈魂會被獻祭給那個所謂的饑渴之主，這樣他甚至無法被你用其他方式復活.我很抱歉要這樣做，我的時間并不充裕。”

法比烏斯.拜爾瞥向實驗室的門口，在這個被廢棄的實驗室之外，福根正在試圖突破阿巴頓的防線，

考爾尚可以談判，但法比烏斯清楚，福根是不會猶豫的，

為了保護源血之棧，福根不介意犧牲原鑄之首。

“我并不在乎，你可以這樣做，但我同樣會在下一刻殺死你。”考爾的聲音微微提高了一點，他袍子下的迷你哆啦們紛紛涌動而出，環繞在考爾的身邊。

法比烏斯只是微笑，然后將手術刀更湊近了一些原鑄之首的太陽穴。

考爾的目光微微沉下來，他可以殺他，足夠快.迷你哆啦賦予他非同凡響的力量，他可以殺死法比烏斯.在法比烏斯殺死原鑄之首前

“別這么做，這對我們都沒有好處。”法比烏斯似乎看透了考爾的想法：“相信我，即使你殺了我，外科醫生也有足夠的自主性來殺死你的造物。”

站在法比烏斯身邊的美露辛也輕輕蹲了下來，將手指放在原鑄之首的臉上，

“就算他沒有被殺死，我也會將他送入色孽的宮廷中”

考爾沉默了，

法比烏斯的確對他的心理有極好的掌握，考爾的確有可能在法比烏斯殺死首鑄前，奪走法比烏斯的性命，也有可能趕在首鑄被外科醫生殺死前拯救下原鑄之首，他甚至認為自己有概率在原鑄之首被美露辛送入色孽宮廷前，救下原鑄之首，

只是考爾必須得冒這個風險，放棄原鑄之首的安全，來保護源血之棧

考爾本以為自己會毫不遲疑地做出那個決定，

原鑄之首的價值毫無疑問不如源血之棧，原鑄之首是他的私人財產，而源血之棧屬于歐姆彌賽亞.帝皇，考爾更無權將源血之棧交出，并且就算不交出源血之棧

但考爾還是遲疑了，產生了用源血之棧保證原鑄之首安全的沖動，

他為此感到了強烈的羞愧，同時手指忍不住地微微顫抖，漫長的歲月中這是他頭一次感到無力，

考爾微微垂下了頭，打算拒絕.

同意他的要求

從至高天而來的聲音直接傳達進了考爾的腦海中，考爾的眼前，那圓滾滾的藍色身影一閃而過。

貝利薩留.考爾的袍子下微微蠕動，一只機械手臂從袍子下取出了源血之棧，默不作聲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明智的選擇。”法比烏斯微笑著點點頭，心底里也松了一口氣，他其實也不敢保證考爾會同意，只是在賭而已。

美露辛警惕地將手從原鑄之首的身上挪開，貝利薩留.考爾緩步靠近原鑄之首，

兩方的速度都非常之快，他們擦肩而過，眨眼間的功夫考爾已經用機械臂抱住了原鑄之首，而法比烏斯.拜爾也用自己枯瘦的手指拿起了源血之棧，

法比烏斯.拜爾輕輕搖晃了幾下手中的源血之棧，紫羅蘭色的眸子欣賞著其中鮮紅如寶石的血液。

“真美，帝皇的智慧就在其中，原體的奧妙就在其中。”法比烏斯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美露辛伸手示意法比烏斯該撤退了，但法比烏斯卻伸出手搖了搖，示意美露辛再等一下，

“考爾，貝利薩留.考爾，我在你的原鑄之首的身上看到了非凡的潛力，但卻不明白你想要讓他成長為何等樣貌，你到底是想要創造一個什么？”

法比烏斯.拜爾輕聲詢問道：

“告訴我，他對你來說到底是什么？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考爾。”

正用機械手臂抱著貝利薩留.考爾微微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法比烏斯，又垂下頭去看了一眼原鑄之首，

他是什么？

他是原鑄之首，但這是一個謊言，考爾為了掩蓋它真實的存在而編造的謊言，

一個原體？不，他還差得遠了，真正的原體遠不止這么簡單，

一次偉大的實驗？但那次實驗歸根結底是失敗了，

亦或者說，他是考爾狂妄自大的體現？是考爾才智的結晶？是考爾畢生最褻瀆的行徑，亦或者是

“我的兒子，他是我的兒子。”貝利薩留.考爾輕柔而坦率地說道。

他那些被設計、被迭加、被附著在本質上的意志、神經、模擬思維和繁雜思緒都被拋下了，

至少在這一刻，他不是歐姆彌賽亞.帝皇的忠誠，不是火星的大賢者，不是圣哆啦a夢的圣人，他此刻只是貝利薩留.考爾，原鑄之首的父親。

“我理解。”法比烏斯.拜爾微微頷首：“我對我的造物同樣”

“你不理解！”考爾的聲音忽得暴躁了起來：“他不是你隨意拼湊出的畸形兒，他他的基因序列無與倫比的復雜和完善，他直接取自二十個原體的他.他的基因中有我的一部分。”

“他他是我生命的延續，我從我自己中創造了他，而不僅僅是從原體的基因序列中，他是我真正的兒子，我愛他。”

“美露辛，她的基因序列中也有我的一部分，我看著她成長、我培養了她，她是我的女兒。”

法比烏斯看著考爾說道：

“而不是什么隨意拼湊出的畸形兒。”

“哦。”貝利薩留.考爾垂下了頭。

然后，他微微抬起頭來，看向法比烏斯：“給我克隆原體的技術。”

“.？”法比烏斯遲疑了一下，略帶詭異地看著考爾：“有必要嗎？我留給你的這具尸體中就包含了絕大部分你需要的知識，更何況外面還給你留了一具克隆荷魯斯的尸體，解開克隆原體的秘密對你很難嗎？”

說完這句話，法比烏斯瞥了一眼考爾懷中的原鑄之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法比烏斯將一個鐵罐從自己身后的外殼醫生中取出，鐵罐中懸浮著一團肉瘤。

“這里面有完整的克隆原體技術。”

“你可以對你的兒子更坦率一些的。”法比烏斯.拜爾看著貝利薩留.考爾說道。

“那我呢！”一道動聽的聲音忽得響起，實驗室的門口，一道身著紫金色鎧甲，蒼白發絲的俊美男子屹立，用紫羅蘭色的眸子盯著法比烏斯

“福根。”法比烏斯微微開口，然后“我不能既是你的兒子，又是你的父親。”

話音落下的瞬間，法比烏斯的身影和美露辛一同消失在了現實維度之中，不見了蹤影。

貝利薩留.考爾沒有過多關注福根和離去的法比烏斯，只是看向自己機械臂之間的原鑄之首，

各類復合藥物被考爾注射進原鑄之首的體內，刺激著原鑄之首體內的免疫系統快速分解麻醉藥物，

片刻之后，原鑄之首轉醒，他的超人頭腦令他飛速捕捉著四周的信息，

他注意到了福根沉悶的面孔，察覺到了空氣中剛剛消弭的亞空間波動，他立刻明白發生了什么，

“你用源血之棧交換了我？”他語氣復雜的詢問道。

然而貝利薩留.考爾只是冷笑一聲：“用源血之棧交換你？不！”

這位大賢者拋下原鑄之首站起身來，用機械手抓起桌上法比烏斯留下的那個鐵罐，

“我用源血之棧交換了克隆原體的完整技術！”

“我已經解開了源血之棧中的大部分秘密！這是一份相當值得的交易！”

“法比烏斯！你個混賬！”

艾多隆的怒吼聲從通訊中傳出，他的身上帶著一些零碎的傷痕，

而在他的身旁，是半邊身軀都被重錘打至扭曲的地獄獸阿巴頓。

法比烏斯.拜爾當時離開謀殺星的時候，根本沒有通知艾多隆和阿巴頓，他是直接傳送然后逃離的，

法比烏斯清楚艾多隆的為人，

如果法比烏斯不快點跑路的話，艾多隆一定會想盡辦法囚禁法比烏斯，利用法比烏斯的才智來治療他身上的問題，

所以法比烏斯拋下他們，一個人順著偶發的靈感，率先溜到了銀河的這處邊荒地帶中。

“你不也沒有受很嚴重的傷嗎？”法比烏斯輕飄飄得說道：“至于阿巴頓，亞空間讓他擁有了他非凡的韌性，就算是羅格.多恩在世，用動力拳毆打他的腦袋，都未必能打死他。”

“不要著急，等我完成了對源血之棧的解析，自然會幫助你們療愈身上的問題。”法比烏斯輕微一笑，切斷了和艾多隆之間的通訊。

“美露辛，多虧了你我才能奪下源血之棧。”法比烏斯看向自己身邊的美露辛，懇切地對自己的孩子說道。

法比烏斯不喜歡擰巴的性格，他向來喜歡真誠的表達自己心中的想法，尤其是對自己的孩子，

法比烏斯不太能理解考爾為什么那樣的擰巴，他難道沒從帝皇的身上汲取到教訓嗎？

美露辛因法比烏斯的贊美而稍有點不好意思，亞空間中有無數惡魔贊美她的美貌，追求她，渴望得到她，但唯有父親的認可能觸動她愈發扭曲的心智，

她輕輕伸出手摸了摸頭上的犄角，透過舷窗看向無垠的虛空，

這邊星系荒涼、空洞，僅有稀稀拉拉幾顆無人的行星圍繞著一顆暮年恒星旋轉，

“這里安全嗎？”美露辛詢問道，她語氣中略有些擔憂，

這里除了法比烏斯的艦船本身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源血之棧引人覬覦，我原本的那些據點已經不再安全了。”

“倒不如像這樣，在銀河中邊緣的星系中，靠著感覺隨便選一顆，反而比較難以被追蹤到。”

說著，法比烏斯.拜爾看向了被機械手臂包圍著源血之棧，

儲存著原體基因序列的外殼在機械臂的操控下被一點點拆除，

鮮血的氣味分子緩緩在空氣中洋溢、飄蕩，

法比烏斯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絲笑容。

然而在同一時間，在這個荒蕪星系之中，一顆荒涼的星球地底之下，

一顆被幾丁質包裹著的卵鞘緩緩蠕動幾下，利爪劃破卵鞘，一頭身材修長的利卡特緩緩將身軀從地底中鉆出，

它屹立在稀薄的大氣之上，感官系統捕捉到了遙遠星空之中，傳遞來的那一縷鮮血的氣息.

餓.餓.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