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本來就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陳平雖然出身富貴人家,但卻也并非貴族,其祖上是貴族,但君子之澤五代而斬,到他這一代并沒有繼承家族的爵位,所以其爺爺分家出來,借助家族的勢力,開創了龍虎鏢局,將龍虎山的名號搬過來使用。
他雖然不是貴族,但和本家關系并不差,在金陵城中也有很大的能量。
都說分家另過,難道分家之后他爺爺就不是他爺爺了?他就不是金陵陳家的血脈了嗎?就不是陳家老家主的孫子了嗎?
事實上貴族分家之后,關系依舊藕斷絲連,旁系會借助宗族的力量謀生。而嫡系本家也并不介意旁系借用嫡系的一部分力量發展起來,畢竟大家往上數五代都是同一個祖宗,如果旁系能壯大,對于嫡系來說也是助力。
嫡系就是大樹的樹干,而千千萬萬的旁系,就是無數的枝葉。雖然枝葉枯榮生滅不斷,但卻也和嫡系息息相關,雙方本來就是藕斷絲連。
陳平看到張諶一身破破爛爛的粗布麻衣,再看看其那份面對自家不卑不亢的平靜氣度,不由得刮目相看。
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寵辱不驚才是大丈夫。
陳平提出要包了張諶一路南下的所有用度,張諶心中略作猶豫,選擇了同意,對方都已經這么說了,如果自己再不答應,只怕是要反目成仇了。
見到張諶點頭應下,陳平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派人去將張氏等人接來,然后在鏢局最中央的位置清理出兩個營帳,供張諶一家居住。
張諶和張蜚一個營帳,張氏和張鼉圍、成渝一個營帳。
此時幾個人聚在張氏的營帳內,張氏面色慎重的看著張諶:“那鏢局怎么如此禮待咱們?”
她不知張諶救了陳平一條命,見到鏢局無故示好,心中有些發虛,所以才來詢問張諶。
“我和那位陳平公子有些瓜葛,您只管受用就是,我心中自然有所衡量。”張諶開口道了句。
聽聞張諶的話,張氏放松下來。
此時有鏢局的趟子手端來清水和嶄新的衣衫,供一家人洗漱換洗,張諶倒也沒有拒絕,而是仔細的清理了身上污垢,顯露出潔白細膩的肌膚,然后將頭上發絲仔細整理好,用簪子束縛住,看著陳家送來的綢緞,張諶搖了搖頭,取出包裹里準備好的粗布麻衣仔細的穿上。
一旁張蜚也是洗漱好,看到張諶沒有穿那絲綢衣衫,也學著從包裹內掏出粗布麻衣穿戴好,然后一雙眼睛看向張諶:“大哥,你皮膚真的太好了,好像玉石一樣。”
在張蜚的目光中,張諶周身肌膚細膩潔白,映襯著燭火,好似是上好的玉石一樣雪白。
“睡覺吧!”張諶屈指一彈熄滅燈火,然后盤坐在帳篷內繼續修行,他要爭取早日度過那無窮大海,然后收取到神威的力量。
今夜賭博之狐和那個神秘男子竟然將自家的不周印定住一個剎那,叫自己錯失殺掉二人的良機,張諶心中也是開始警醒。
一夜時間過去,伴隨清晨的嘈雜聲響,張諶一家人起床洗漱,有鏢局的人端來早飯,供一家人食用。
吃過早飯后鏢局大隊人馬開始收攏帳篷,再次踏上了南下征程,原地唯有無數的尸體,長埋于黃土之中。
張諶看著鏢局的列隊,口中嘀咕一聲:
“有點意思!”
鏢局行走的過程中猶如兵家行伍出發一樣,隊伍整齊而又暗中蘊含某種規律。
張諶此時坐在驢車上,自家的親眷也全都有了鏢局派發的帶篷馬車,就見馬車悠悠而過,被鏢局護持在中央。
更遠處大隊人馬依舊鋪天蓋地,卷起道道煙塵,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
有趟子手驅趕馬車,就見陳平趟在馬車上,此時路過張諶的驢車,開口打招呼:“張兄,昨夜可曾休息好?”
“承蒙照顧,這大概是我近些日子休息最好的一夜。”張諶抱拳一禮:“少鏢頭費心了。”
“哎,咱們之間客氣什么,等我傷好了請你喝酒。”陳平和張諶敘說了一會話后,馬車逐漸遠去。
人族部眾離去不久,柴傳薪和諸葛誠二人出現在原地,柴傳薪蹲在地上開始施展秘法,只是片刻后柴傳薪面色大變的從地上站起身,眸光中滿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地下居然一滴血液都沒有!”
“會不會是你的秘法出錯了?”諸葛誠面色不好看。
“絕不可能,我曾經數次施展過此秘法,絕無出錯的可能。公子在此稍候,容我去去就來。”就見柴傳薪直接施展物質虛無之術鉆入地下,片刻后面色難看的返回:“地下一滴血液都沒有!就好像昨夜那場大戰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必定是有人暗中施展神通,將那血液收取了,那鏢局的隊伍中,有人能吸納血液,咱們昨夜替對方做嫁衣了。”柴傳薪氣得破口大罵,聲音里充滿怒火。
諸葛誠面色難看:“該死的家伙,必定和昨晚出手那人脫不了干系,待我追上那鏢局隊伍,與其做過一場,出了我心中這口惡氣。”
柴傳薪連忙拉住諸葛誠的袖子:“不可!那人手段太多,不像是尋常血脈者,也不像尋常修士,咱們不可冒然出手。不過是一些血食罷了,如今整個北地妖獸和流民無數,咱們再去謀劃就是了,不過耽誤月余的時間而已。”
二人消失在了荒山中,唯有話語在山間飄蕩:“柴兄,你就那么忌憚那小子?”
“我看到那個人,就覺得心中發毛,總覺得不對勁,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催著我逃跑。”柴傳薪道。
馬車轆轤聲響,大隊人馬猶如一條長龍,完全看不到邊際。
張諶坐在馬車上,曬著天空中的太陽,看著路邊的草色心中很是舒暢。
此時距離上次襲擊已經過去一個月,地上的青草重新發芽,那樹木也重新活了過來,長出郁郁青青的葉子。
距離上次遇襲后,中途鏢局的大隊人馬又經歷過幾次襲擊,都是關外的人妖,全部都被鏢局的精銳給打退。
不得不說龍虎鏢局有些能耐,能屢次戰勝那些人妖隊伍,也是實力強大。
“張公子,我家少鏢頭請您去喝酒。”此時有趟子手從遠處趕來,站在張諶驢車前,開口笑呵呵的打招呼。
張諶扭頭看了那趟子手一眼,此人喚作:陳大雪。乃是陳家收養的孤兒,因為是在大雪節日撿回去,所以以大雪為名。
這一個月他已經和龍虎鏢局的人混熟了,所有人都知道張諶救了自家少鏢頭一命,尤其在聽到張諶一個肉體凡胎不通武道之人,居然不顧獸潮危險拿著火把沖入獸潮內將那猛獸驅走后,更是叫這群刀頭舔血的漢子對張諶敬重了三分。
跑江湖的漢子最敬重那種重諾輕性命之人,張諶雖然是貧家子弟,但卻也叫這群鏢師敬重。
尤其張諶肌膚細膩,恍若貴公子,雖然一襲粗布麻衣,但卻也并不能遮掩其難以言述的氣質,眾人對張諶都很是好奇。
而且大家同為跑江湖的,也沒有什么貴族,全都是刀口舔血的下九流,倒也并沒有瞧不起人一說。
“告訴你家公子,我這就去!”張諶笑吟吟的回了句。
陳平傷勢也已經痊愈,時不時過來找張諶喝酒,二人倒也漸漸熟絡,至少算得上是朋友。
張諶覺得陳平這個人很有趣,不管是遇見誰,他都能和對方談論到一起,而且每次談論也必都叫對方如沐春風,有一種身心舒暢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陳平說到做到,這一個月來對張諶照顧有加,一日三餐必定有酒有肉,很難叫張諶不交這個朋友。
張諶跳下驢車,對著驢車內喊了一聲:“張蜚,你下來趕車。”
馬車內一道影子竄出,落在了地上,瘦了一大圈的張蜚牽住韁繩,愁眉苦臉的道:“大哥,我現在的功法已經到了瓶頸,您叫我歇一歇吧。”
張蜚經過這一個月的修行,武道已經入了門路,開始領悟發力技巧,其身軀瘦了一大圈,看起來身材很是清秀。
張諶沒有理會張蜚的抱怨,只是邁步向前方走去。
前方陳平早就已經安排好了營帳,鏢局眾人此時中途休息,張諶到的時候陳平正在煮酒,見到張諶到來后呲牙一笑:“你小子快來,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我剛剛從不遠處的村子內挖出一壇美酒,大概有十年的成份,咱們正好品嘗一下。”
張諶也不客氣,坐在了陳平對面,看著桌子上的烤肉,拿起肉串吃了起來:“咱們現在走到哪里了?”
“大概要四個月,才能走出平邊王的地盤。再走六個月,才算走出北地。”陳平道。
平邊王占據的地盤,不過北地的一部分罷了,并非是整個北地:“再堅持四個月,咱們就安全了。”
“四個月,難熬啊!”張諶嘀咕了一聲,又詢問了句:“傷亡如何?”
陳平聞言面色暗淡,輕輕一嘆:“倒也還好,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將你安全帶回金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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