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他們吐的是什么?”李榮基驚駭叫道。
賀玄等圍攻“警世觀音菩薩”之人,先站立在原處,閉目調息片刻,才走到已無聲息的多寶和尚跟前。
賀玄用手指沾了些“銀膏”,輕捻鼻嗅,伸舌舔小羽一臉惡心。
“羽鳳仙,你使用了什么邪法?”賀玄轉頭朝她喝道。
小羽道:“我不過是讓鬼靈精跳了一支'警世大悲舞'。”
“跳一支舞,就能讓多寶和尚吐膏而亡?”賀玄怒道。
李榮基看著和尚嘴里吐出來,幾乎能裝一盆子的銀膏,駭然道:“這些都是——不對呀,銀膏是從嘴里吐出來的。”
而且他剛才也經歷過臉頰漲紅、欲念大熾。
靈熱之氣都涌向大腦袋。
體內的真氣有逆轉成精血的趨勢.不是純粹的精血,很古怪,很痛苦。
他看向地上流淌的銀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莫非他的真氣也要轉化成“銀膏”吐出來?
太可怕,太詭異了。
“不,我的元丹裂開了”
另一吐膏者“降龍禪師”虛弱悲鳴。
“這些銀膏,都是我們的元氣精華啊!”
還有一位吐膏者“油道人”,悲憤大叫一聲,便如瘋如魔,趴在地上用嘴巴去吸黏膩的銀膏。
最后的吐膏者“混元龍爪手”段傲,有樣學樣,也去舔舐銀膏,仿佛狗舔粑粑。
“沒用啊——嘔”
銀膏聞著有幾分甜膩之氣,入口卻仿佛水銀墜肚,無法消化,不能吸收,反而傷到臟腑和血脈。
他們又紛紛嘔吐起來,甚至吐出更多銀膏最后銀膏的“銀色”都變得透明了,摻雜絲絲血絲。
看著既惡心,又十分可怖。
尤其是眾男性,渾身起雞皮疙瘩。
仿佛發生在自己身上,有種感同身受的驚懼。
“噗通”油道人癱在地上,渾身抽搐,暈厥了過去。
不曉得還能不能搶救過來。
芍藥咽了口唾沫,“小鳳仙,你干了啥?”
“我干啥了?不過是跳了一場警世之舞,他們自己把持不住,能怪誰?”小羽眼神鄙視,“連這點小場面都把持不住,也敢用色瞇瞇的眼神看我。我還沒親自出馬呢!”
“你還能親自出馬?”芍藥只覺天在崩、地在裂,人都有點站不穩了,“你,你才多大年紀,怎么如此精熟”
小羽沒好氣道:“你在想啥呢!我說的親自出馬,是用劍意對特定目標出手。
而且,我的‘警世觀音’寶相莊嚴,滿臉慈悲之相,是救世菩薩,不是勾人魅魔。
他們自己心術不正,魔在心中滋生,警世觀音菩薩要滅魔而已。”
剛才的仙武主神可沒針對誰。
只自顧自表演,并在表演過程中將“警世觀音劍意”擴散開其實就是針對勞神仙的“2.0版·斬滅長春采補氣”的劍意。
1.0版本,只針對勞神仙的長春采補法。
2.0版本,結合了密宗歡喜禪法。
故而仙武主神為“女菩薩”,神韻卻偏向道門,結果舞姿中又添加了不少密宗瑜伽的動作。
不是他們定力差.口吐銀膏者,定力的確有點差。
主要是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他們原本已經情欲勃發。
一旦有了春情,就會被“滅春”。
若無春情,則毫無影響不過,只要是活人,很難沒有欲望。
連剛進入暗香閣的芍藥、李榮基,他們沒參加之前的淫趴,心中依舊有“春情之火苗”。火苗被“警世觀音”引燃,先滋生春意,再將春意斬滅之。
當然,他們理智還在,能控制自己,更能反抗。
單憑“警世之舞”,暗算不到他們。
“‘警世觀音’施展的是什么劍意?”賀玄神色戒備道。
小羽長嘆道:“觀音菩薩有三十三應化身,可度世間一切有情之眾生。
沉迷色欲之輩,自然也在度化范圍之類。
我取菩薩一絲神韻,鑄造‘警世觀音’。
以警世大悲舞警醒你們,度你們回頭是岸,莫要再沉迷欲海色波。”
“正所謂‘二八佳人體如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小羽搖頭晃腦,明明小小年紀,臉上卻有類似“警世觀音”的悲憫和慈憐。
真有點寶相莊嚴的菩薩、勸誡凡夫俗子的樣兒。
“我之警世觀音劍,非邪法,非魔功,實乃天下第一等警世勸善之法。”
她大大方方說出來,完全不擔心惹怒觀音姐姐。
因為“警世觀音”并非褻瀆。
如果以觀音之相貌神韻,施展雙修之法,誘惑男女春情勃勃,行采陰補陽、采陽補陰之舉,才是真正的褻瀆。一旦被觀音姐姐看到,必定不得好死。
她卻是用“警世觀音”警告世人——注意修身養性、切莫沉醉縱欲之樂,并懲罰采補之人。
這完全符合觀音姐姐的“濟世度人之慈悲”.頂多,她的警世觀音更偏向道門似乎觀音姐姐原本就是半路出家,先前也是道門高人?
“二八佳人體如酥”眾人都不用細細品味,說得十分直白,也非常有道理,但凡有點道行的修士,都會豎起大拇指贊一句“說得好”。
這話若來自一位三縷長須的得道老者,他們會覺得很正常,甚至心生崇敬。
可它來自一位“二六佳人”,她怎么能如此“寶相莊嚴”,還有理有據?
“若是勸善之法,怎會如此惡毒?多寶和尚沒氣了!‘警世觀音’在殺人,不是勸誡!”降龍禪師悲憤道。
“我們自己骨髓枯,和你有什么關系?我們元氣逆轉成古怪的銀膏,都是你在害人!”段傲怒道。
小羽看了眼身子已漸漸僵冷的“多寶和尚”,又掃視兩位口吐銀膏數升、元氣大傷卻沒死者,問道:“你們是不是修煉了采補之法,擅長熬戰之道?”
口吐銀膏的兩位幸存者,面色微變,“采補怎滴?”
小羽道:“你們所吐之物,本就非爾等所有,而是爾等過去采補男女之精。
以熬戰之法采男之精、采女之陰,再用邪法煉精為氣,成為你們自己的‘元氣’。
現在不過是逆反了這一過程,讓采補而來的元氣,重新化為精華噴吐而出。
不是你們的,終究不是你們的。”
“邪魔,你是邪魔,這是魔功”降龍禪師又驚又懼,還十分憤怒,“我沒修煉邪術,我修煉正宗道門雙修法!”
“即便我采補,又關你什么事?我只采補男童,剛才都沒看你一眼,你憑什么對我出手?”混元龍爪手段傲悲憤道。
他身邊沒有宮女,倒是有兩個健壯的少年。
先前暖閣內眾人皆用淫猥的目光看羽鳳仙和芍藥。
只有他反而露出厭惡之色,往健壯少年懷里貼得更緊。
他真心覺得自己太冤了。
其他人沒說話,卻多面色陰郁,眼神不善。
他們中很多人,都研習過熬戰之法,只是深淺有別。
比如太子李榮基,他也跟著勞神仙學過幾手,也采補過不少男女。
不過,他采補不是為了修行。
更多是為了縱享于飛之樂,而不弄壞身子,以至于影響壽數,耽誤了武道修行。
“非是針對誰,純粹是今日盛會,諸位熱情招待,我也熱忱回報。”小羽淡笑道。
“你——”
降龍禪師還要厲聲怒罵,忽見小羽雙眼驟然明亮如燦星。
緊接著他再次看到了警世觀音,觀音還在自己心里面
在外人看來,他嘴巴張開后,呆滯了一瞬,然后,“嘔”
“嘩啦啦”他再次爬伏在地,吐出銀燦燦的黏稠膏液。
吐了足足一斗之多!
把屋里的毛毯都染濕了,量之大,超過了身體早已僵硬冰冷的多寶和尚。
“降龍禪師,你,你怎么了?”眾人不知所措,驚懼莫名。
巧實劍已經歸鞘,警世觀音也不見了,沒有“警世劍意”,也沒劍招和劍氣。
什么都沒發生,羽鳳仙什么都沒做,降龍禪師怎么又開始吐膏?
“噗通”將腹內一顆大好“仙人元丹”,全部耗盡,轉化為接近兩斗的銀膏,降龍禪師身子僵硬如屋外冷風吹硬了的木棍,直挺挺撲在銀膏中,沒氣兒了。
小羽神色平靜,看向混元龍爪手段傲,“你也有話要說?”
“我”段傲臉色煞白,身子抖若篩糠。
一對上她平靜無波的眸子,竟有種自己馬上要慘死的大恐怖和大覺悟。
“仙子說得對,我無話可說,我我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他縮著身子,腦袋低垂,顫巍巍挪動腳步,避開羽鳳仙所在的位置,要繞道離開。
暗香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柴火燃燒的嗶啵聲,清晰可聞。
有人面色陰沉,死盯著羽鳳仙。
有人已悄悄將手放在腰間兵器上。
可當小羽環顧四周,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垂下眼眸,莫敢與之對視。
縱然是賀玄、趙真,以及向天師。
也因為不清楚降龍禪師如何中招,而心有戒懼之意,陷入沉默。
等段傲離開暗香閣,“蹬蹬蹬”踉蹌狂奔,還在樓下,被門檻絆了一跤。
小羽才展顏一笑,道:“諸位,咱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繼續今晚的正事兒?”
趙真木然道:“我們去三樓。三樓位置高,更方便賞梅。”
他是此地之主。
先前卻一直沒開口,只用審視與戒備的目光打量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