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悲慘的國尉寮

祖龍創造秘境時，都不存在幽冥界，三界尚無‘洞天福地’這一概念呢！

中界誕生，是在妖族天庭墜落，當今天庭建立之后。”陽禮道。

“祖龍是荒古時代的存在，這沒錯。可師門氏又不是一直與世隔絕。”

羽太師一邊翻看“龍皮書”，一邊說道：“剛才你也聽到了，師門老族長異常熱情好客，邀請我去千壑福地做客呢！”

“他也只邀請了太師。”陽禮撇撇嘴，“先前年，貧道也跟養龍的師門氏聊天，聊到了他們的族地。

貧道很好奇，可他們始終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

而且，太師你沒發現嗎？

即便是養龍的師門氏，也是內部通婚，既無女子外嫁，也不與‘外族’女子聯姻。

他們非常勢利眼，只對先皇、對太師這等‘三界大豪杰’熱情好客！”

羽太師不以為然道：“即便是你們茅山道的洞天道宮，難道隨便一個人就能進去

內部通婚更是別人的習俗。

師門氏聽著像個家族，卻是類似匈奴、月氏這樣的族群。

我問過了，整個千壑福地，師門氏族人超過三百萬！”

陽禮盯著她手中“龍皮書”，好奇道：“師門氏送了太師什么秘典，太師這樣偏袒他們？”

“我實話實說，咋就偏袒了？”羽太師合上書，盯著他問道：“讓你去找孟真君，你怎么替我招惹了一群不知所謂的家伙？”

陽禮將玉盒拿出來，交還給她，道：“是南陽老叟他們？我在鴻溝見到了孟真君.”

他先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又問道：“我還以為他們會半路攔截我，從我手中搶奪神箓呢！

沒想到他們直接來咸陽找太師，他們跟你說了什么？”

“他們打算騙我的神箓。以他們的貪婪，若你慢騰騰往咸陽飛，還讓他們抓個正著，八成真的會直接搶奪。”羽太師道。

“騙？”陽禮驚詫道：“以太師如今的威名，他們敢來咸陽，在欽天監騙你？

之前在鴻溝，他們還愿意拿大蟠桃與孟真君交換呢！

面對更加強勢的太師，他們應該表現出更大的誠意呀！”

羽太師淡淡道：“他們依舊承諾給我大蟠桃，卻不是現在給，要等大劫結束。

有人承諾十枚大蟠桃，五粒九轉金丹，一部殘缺的《徊風混合萬景煉神》。”

“嘶，這么大的手筆”陽禮先倒吸一口涼氣，接著便反應過來，“不是立即給，要等大劫結束？

這不是扯淡嘛！

萬一太師活不到那時候.呃，貧道的意思是，他們用心歹毒啊！

故意許下無法兌現的承諾，回頭便參加‘殺羽盟’，想盡辦法把太師害了，立即免除債務。”

羽太師搖頭道：“他們更像是被誰警告了，而非為了逃債。

他們對神箓的極度渴望，他們心中的急切與無奈，我都能看出來。

但凡他們能做到，他們甚至愿意幫大秦鎮壓逆賊，以換取衡山府君的神箓。

所以我才說，讓他們半途遇到你，真可能動手搶奪。”

陽禮若有所悟道：“太師如今已經威震天下，連浮丘公那樣的大仙，都參與了‘殺羽盟’。

再給太師兩枚大蟠桃，太師還不得連金仙大能也要隨意打殺？”

羽太師道：“相比大蟠桃，我現在更需要時間.”

如果真給她兩枚大蟠桃，的確可以節省數百年的苦修。

只能說她現在并沒遇到必須神丹靈藥才能突破的瓶頸。

事實上，她現在連瓶頸都沒有，一直在突飛猛進。

有大蟠桃當然好，沒有她也不必強求。

倒是孟真君若要養熟還丹，很需要大蟠桃。

“唉，孟真君咋就想不開呢。衡山府君都不當，真要當一輩子玄仙？”

陽禮道：“孟真君不是想不開，是壓根沒轉入神道的想法，也沒自慚形穢的念頭。人家當‘逍遙大仙’當得好好的，干嘛要入神道受累？”

羽太師沉吟片刻，道：“人各有志，我理解，你且下去吧。”

陽禮好奇道：“太師打算如何處置神箓？”

羽太師道：“明早你再來問我。”

陽禮不明其意，疑惑道：“前些天，太師一直急著去中原重構地脈。

如今咋老神在在，一點也不急了？中原亂得很，又要多好幾個反王呢！”

羽太師嘆道：“之前我急，是事態緊急。

我期望能在中原大亂前，把九州大地重塑一遍，拿到整個神州的地權。

如今我是鐵定拿不到完整的地權了，倒是不用急了。”

關鍵是急也沒用。

事情一樁樁一件件找上她，仿佛有一股無形意志，在阻擾她騰出手，去中原重構地脈。

——天命真的不在大秦啊！

在西蜀當宰衡時，她有種運來天地皆同力的暢快。

當了宰衡，天權、人權主動投懷送抱。

地權也只稍微研究了幾天便拿到手。

然后天權、地權、人權合一，直接讓她弄出了“人王之權”。

如今卻是運去英雄不自由，折騰了一年，連個“小小的”神州地權也難以入手。

陽禮離開后，關真人又進來找到羽太師，道：“先皇陵寢已再次開啟。

十二金人隨時可以搬出來。太師是自己去搬，還是我們將它們拖到黑冰臺？”

羽太師道：“這次開啟先皇陵寢后，它將在何時沉入幽冥地穴？”

關真人道：“此時已用天地鉤鎖住，暫時不會沉入地穴。”

“等會兒我自己去。”羽太師道。

嬴政的陵墓修建在地脈深處，而地脈是活的，地脈之力始終在流動。

故而安葬嬴政棺槨的地宮，一直在地脈中“隨波逐流”。

如果嬴政亡魂還在，倒是可以等地宮進入幽冥界后，將地宮固定在“人皇福地”中。可嬴政的亡魂不見了，人皇福地始終沒能建立起來。

若是嬴氏子孫要祭拜嬴政，倒是可以提著香燭，直接在秦嶺找到他的墳墓。

若要找真正的陪葬品，比如十二金人，人間墳墓中挖不出來。

必須進入“人皇福地胚胎”的地宮中。

要開啟地宮，又得提前掐算方位。

找到大概位置，進入地脈，摸到地宮門前，以正確的秘法將之開啟。

只有大秦天師能做到。

外人強闖地宮，即便是金仙大能也會遭到祖龍之氣反噬。

天黑前，羽太師返回了多日不曾去過的“太師府”。

尋了個幽靜的小院，坐在窗邊，點燃燭火，她靜靜翻閱“龍皮書”中記載的遠古秘辛。

師門氏的確很有誠意。

她需要的“發大宏愿成圣”的內容，被師門氏單獨挑選了出來，編成一本枕頭那么厚的大部頭，內容記載十分詳盡。

比如，每位圣人發下的宏愿，一字不差，都記錄了下來。

又比如，發大宏愿的方法、未能完成大宏愿的代價。

當年圣人憑大宏愿成圣，羨慕死了一眾遠古修士。

很多人都跟著發下了大宏愿。

有人成功了，有人失敗慘死。

“龍皮書”中甚至記載了妖師鯤鵬的宏愿，還有冥河老祖的宏愿。

他倆算是圣人之下，發大宏愿成功的典型。

尤其是冥河老祖，他先模仿女媧娘娘，在幽冥血海創造了阿修羅族，又以阿修羅族為根基創立“冥河教”。

差一點成圣。

冥河老祖沒能成圣的唯一原因，是他缺了鴻蒙紫氣。

沒錯，在師門秦交給小羽的“龍皮書”中，連“鴻蒙紫氣”這種高級貨都有介紹。

“我要不要也發個大宏愿？我的確有想法唉，可惜我沒有實現愿望的力量。”

閱遍眾多遠古大能的宏愿內容，羽太師也有些蠢蠢欲動。

通過大量案例分析，她覺得自己大概找準了方向。

而發大宏愿的門檻既高又低。

高在找到“道路”，且“道路”還被盤古世界接受。

簡而言之，“道路”要對盤古世界的發展有積極意義。

這很難。

仙人找到修行上的正確“方向”，都千難萬難，更別說為盤古世界尋找發展方向。

可一旦找準“道路”，就能比較容易地感應天心，向“天道”發出宏愿。

羽太師感覺自己可以試一試。但她又十分恐懼未能完成宏愿的代價。

發大宏愿看著像吹牛皮。

問題是吹牛皮不犯法，大宏愿完不成，要身死道消、萬劫不復的。

“羽太師，羽太師”

大概晚上八九點鐘，一聲聲耳熟的蒼老呼喚，仿佛從另一個世界飄到窗外。

若有似無，似乎無比遙遠，又似乎就在窗下

羽太師放下“龍皮書”，神色平靜道：“老大人請進。”

“吱呀”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先一陣陰風飄進來，吹得燭火搖搖晃晃，差點熄滅，接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老頭邁步走了進來。

燭光落在他身上，卻沒影子投下。

這是個鬼！

此老鬼身穿大秦朝服，品級還非常高，看起來卻沒多少威儀，反而很狼狽。

因為他的衣服與他頭發一樣亂糟糟、臟兮兮。

羽太師打量他一番，面色難看道：“老大人怎么弄成這樣？

是哪個鬼差干的？隱陰子的人頭，還不能讓他們曉得朝廷的決心嗎？”

老頭表情糾結道：“非鬼神落井下石，是殺了我的青蓮孫，他纏著我，一直跟我拉扯，不肯離去。”

羽太師表情一僵，“那廝憑什么纏著國尉大人？是他殺了你，你該找他索命才對。”

國尉寮苦澀道：“單單一個青蓮孫，老夫不用怕他。可隱陰子大仙也去了酆都地府，找我索要他的腦袋，還指示鬼差不許阻擾青蓮孫‘有怨報怨’。”

國尉寮已經成了鬼，獻祭給鬼的祭品，都會被鬼收到，也一定歸鬼所有。

其中一件祭品，就是羽太師送上的隱陰子人頭。

羽太師大怒，“青蓮孫也就罷了，隱陰子堂堂準大羅，我還放了他一馬，他不僅不感激、不悔改，還敢使用這種下作手段。

真以為我沒手段治他？

還有酆都大帝，他見到黃飛虎那廝，都得低頭行禮。

哪來的膽子與我作對？”

國尉寮連忙勸道：“與酆都大帝無關，酆都大帝日理萬機，壓根沒注意到這種小事。

而且，酆都大帝得道于天皇時期，神通廣大、法力滔天。

你惹不起，更沒必要無緣無故跟他起沖突。”

單純比道行，黃飛虎在酆都大帝面前啥也不是。

但在天庭神道系統內，黃飛虎的神位，的確比酆都大帝高了至少半級。

“老大人，我不僅是替你出頭，我更要樹立規矩，讓鬼神、天神都懂得一個道理——哪怕大秦滅了，他們也必須對大秦有德之士保持基本的尊敬。”

見國尉寮形象凄慘、精神疲憊、魂體虛弱，完全沒了生前的威儀與力量，羽太師嘆了口氣，“算了，討公道的事兒，老大人別管了，我來處理。”

她從袖子里拿出玉盒，直接取出衡山神箓，遞給他道：“你現在將它煉化了。有神位護體，酆都大帝也得禮敬你三分。”

人窮志氣短，現在國尉寮尸解失敗，魂魄無依，一個普通鬼差都能欺辱他，他自然小心翼翼、畏畏縮縮。

給了他力量，他自己就能找回生前的體面與尊嚴。

“這是衡山府君的神箓？”國尉寮從嘴皮子到身體，都在顫抖。

“太師，我此番前來，只是求你敕封個神位，讓老夫有安身立命之所，萬萬不敢奢望五岳神位。”他滿臉感動的同時，還有些惶恐不安。

放在他活著時，遇到天大的事兒，都是豪氣干云、自信從容，不會有半點卑微。

別說活著的國尉寮，活著的陽禮、關真人他們，面對衡山神箓都沒這么失態。

可想而知，這幾日國尉寮經歷了多少屈辱與凌磨。

“你先煉化了這道神箓，換個形象，我再跟你細說。”羽太師道。

國尉寮低頭打量自己一番，老臉羞愧，“讓太師見笑了。老夫其實可以稍微整理一下儀容，奈何時間有限”

發現越解釋越顯得自己可憐，他又連忙挽尊道：“其實我在酆都也有點門路。

換成別人，真沒辦法讓無常大人領著來陽間會見故人。”

他生前的確結交了不少神仙朋友，可這次返回陽間求神位，真不是依靠門路。

他拿重金（陪葬品）賄賂了判官與無常，還拿威震三界、尤其讓鬼神敬畏的羽太師恐嚇他們，才有機會離開酆都，來人間跑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