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在洗冤箓上,劃掉了一次洗冤記錄,周遭的環境扭曲起來,凝成一道白光。
等白光消失后,周玄已經提著白骨和尚到了圖騰殿中。
熟悉的血樹,在遠處朝著周玄招搖著枝條,仿佛迎接著相熟的老友。
“樹子,我來了。”
周玄提著白骨,一路走到了樹下。
他先將白骨和尚放在了血樹之下,提醒著血樹:“樹子,你可小心點,這具白骨是我的,別給我碎了。”
他怕血樹像上次抽打冥石一般,把白骨也砸得稀碎。
神啟拿了煮酒和尚、碑王的遺骨,好容易才練出這么個寶貝來,要被血樹給砸了,阿啟不得悲傷逆流成河?
血樹聽了周玄的交代,延伸出了一根樹枝,在白骨和尚那锃亮的腦門上輕輕“撫”了一把,態度很友好。
周玄這才放心,緩緩坐在樹下,下血井之前,先學新的刺青圖。
兩根樹枝纏向了周玄的左臂和右臂,意傳心授著新的刺青。
周玄這次憋了兩寸香火才來的圖騰殿,如他所料,血樹這次,總共教了他六幅刺青圖。
第一幅,是一架破爛的棺材,棺材的身上,綁滿了臟污的麻繩。
第二幅,是一柄鬼頭刀,刀身血跡斑斑。
第三幅,則是一面紙幡。
“這三副,陰氣都挺足。”
周玄領悟了這三幅刺青的做法和禁忌之后,感嘆道。
誰知道,
往后的三幅刺青,陰氣更加充沛,陰得周玄的眉毛都凝出冰霜來。
滿是血跡的坑洞、浮著無數尸體的長河、白骨壘起來的巍峨高山。
坑洞、長河、高山,這三副刺青,周玄只是腦海中浮現著它們的樣貌,便嗅到了濃濃的死亡氣味。
六幅刺青入心之后,血樹的枝條便收了回去,同時整棵樹也陷入到枯萎的狀態。
“樹子,辛苦。”
周玄輕輕拍著血樹后,開始著手下血井。
要下血井,必須先做開井儀式,要打出一個血井的口子。
開井儀式在符經上有記錄,整體不算困難,核心是周玄“高僧望月”的刺青。
作為血井虔誠的信徒,會得到它的賜福——一小部分時間法則。
香火層次低的時候,法則無法使用,但有了這部分時間法則,便可以打開血井真正的通道。
通道很狹窄,卻能讓信徒進入血井。
“高僧望月”刺青中,便含有時間法則。
周玄將“高僧望月”的刺青鋪放在地上,割掌灑血,以刺青為中心,滴血繪出了血井廟宇的簡易圖。
血滴落時,
血井秘境中的眼睛,迸發出充滿神性的目光,
伴著目光的凝望,灑血的區域,涌現了一團血色漩渦。
漩渦時不時卷出些腥紅的血,濺到周玄的身上。
血井的通道打開了。
周玄將懷表掏了出來,將指針調到12點的位置,交代白骨和尚:“這根指針指到了‘一’的位置,你就把我拉上來。”
一尺香能燒半個小時,
三尺香能燒一個半鐘頭。
按照符經《血井悟道經》里的說法,三尺香內必須出井。
周玄比較謹慎,覺得一個半鐘頭后再出,風險太大,要空出容錯量來,便將拉人的時間定在一個鐘頭。
白骨和尚點了點頭。
周玄這才讓白骨和尚將黑水鏈子纏在他的腰上。
“樹子,刺青古族和你牽絆深,我要去查清楚他們橫跨三百年的大計劃是什么,你可得保佑我,回到當年古族計劃開始的時候。”
枯萎的血樹掙扎著晃動著干枯的枝條,表示明白。
周玄便再無后顧之憂,直接跳進了井里。
“噗”
一陣血花濺動的聲音響起后,周玄便進入了全是血色的世界里,
奇怪的黏稠感覺,攀附了周玄全身,耳朵也傳出來“嗡嗡”的鳴聲。
他的身體在快速的沉降,隨著沉下去越來越深,周玄開始熟悉了血井中的環境,耳鳴之音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奇怪的私語聲。
“客人,買冰糕嗎?一毛二。”
“老先生,進來玩啊,新進的娘子美著呢。”
“客官,吃點什么?”
“情郎呀,你最會唬我開心啦,每次都說替我贖身,可總不見你贖,你這秀才的嘴呀,真是騙人的鬼。”
這些私語,聽語氣與用語習慣,時光在以極快的速度回溯。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終于,
在一聲清脆的打更聲中,
周玄周圍不再是血光,
他站在一條大江之畔,此時已至傍晚,江岸旁小麥青青,楊柳吐著新綠,周圍荒蕪,也不知那道打更之聲從何而來。
“明江水,深又深,正月十五唱花燈,喜樂出在元宵水……”
一陣悠揚的漁歌聲,沿著明江的濁浪,傳到了周玄的耳里。
他放眼瞧去,一艘小船蕩著江波,朝岸邊行來。
船夫在船尾搖棹,船頭坐著一位穿著白色儒衫的年輕人,低著頭,似在打盹。
“后生,是要過江?”
船夫見到周玄在岸邊站得筆直,以為是樁生意,便大聲詢問。
周玄周圍無人,船夫聲音那么大,自然不會是朝著船上年輕人喊的。
“他看得見我?”
周玄才發現血井里的回溯時光,與洗冤箓中不同。
通過洗冤箓回到過去,過去只是一段影像而已,但血井回溯時光之后,竟然是真切的現實。
“不過江,我瞧瞧風景。”周玄無奈回了一聲,轉身便朝著岸邊的大路走去。
他的時光回溯不是無根之水,是利用血樹與刺青古族的羈絆將他送過來的。
血樹自然不會將他亂送,得和刺青古族的大計劃沾邊呀,
可這荒蕪江邊,哪有刺青古族的影子?
“再找找看。”周玄嘟囔道。
江船里的船夫,見周玄不是生意,便也不再言語,繼續唱著山歌,將小船搖到了岸邊。
“客官,上岸嘍。”
船夫提醒著船上的年輕人。
“噢。”
年輕人抬起頭,一邊從腰間褡鏈里取出碎銀交納渡江的費用,一邊打量著漸漸走遠的周玄,便出聲喊道,
“小兄弟不是本地人?”
年輕人將腰間的褡鏈解下,搭在肩上,然后一只手攏在嘴邊,沖周玄叫喊。
“確實不是。”
周玄站住,對年輕人講道。
“現在天色將晚,附近一帶有兇鬼惡魈出沒,不能亂走,不然怕丟了性命。”
年輕人三步并作兩步,追趕上了周玄,說道:“附近有一個彭家鎮,我便是鎮上的人,小兄弟若是不嫌棄,與我一起回鎮,去我家里睡上一晚,明日再趕路也不遲。”
“那恭敬不如從命。”
周玄來到了“三百年前”的過去,就不需要那么謹慎了。
“血井回溯時光之中,無生無死,卻會被神明私語纏身,于井中悟道之人,切記,切記。”
符經中的原文,已經提醒周玄了,在血井回溯的時光里,他沒有“生死”的概念。
既然沒有“生死”概念,那有什么需要謹慎的?
再者說,他下井是有時間限制的,三尺香之內,便要上井,若是謹慎來,謹慎去,那啥也干不成。
所以,在年輕人向周玄拋了“橄欖枝”后,周玄便爽快答應下來。
“小兄弟既然同意,那便與我同行,我姓彭名升,敢問小兄弟如何稱呼?”
“周玄。”
周玄對彭升講道。
“好,周兄弟,遇見便是緣分,晚上于我家中住下,我倆飲幾杯黃酒祛祛乏。”
彭升很好客,甚至周玄都懷疑,這么好客的人,怕是心里有鬼,
不然,彭升為什么不忌憚周玄是個歹人?
周玄當即便將感知力透入到彭升的體內。
結果,感知力一入體,頓時便泥牛入海,在彭升身體內自然消解掉了。
“是這人道行太高,還是我的感知力在回溯世界里失去了作用?”
周玄很意外,自從他通靈之后,感知力便無往不利,在血井的金色月輪加持之后,感知力更是攀爬到了巔峰,何曾被人如此輕松的消解。
“周兄弟,你雖然只有二炷香火,但感知力卻超過了許多七炷香火的高手,難得難得。”
彭升不但消解了周玄的感知力,還順帶手摸清楚了周玄的香火層次。
“我是班門弄斧而已,敢問彭兄幾炷香火?”周玄問道。
彭升比劃了一個“八”字。
八炷香?
周玄當即咋舌,怪不得彭升敢這么熱情好客,完全不忌憚他周玄是個歹人——
——兄臺若辜負熱情好客之道,我彭某也略通幾手香火道行。
“彭兄好道行,好心性,我找你打聽件事,你可知附近是否有刺青古族?”
“周兄弟,我便是刺青一族的大祭司。”
“……”周玄。
怪不得血樹把他送到鳥不拉屎的江邊。
“外人愿意稱呼我們為刺青古族,但我們刺青族人,喜歡稱自己為樹族,你應該知道樹族的稱呼由來,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骨針的味道,”
在彭升跟前,周玄很難有隱秘可言。
“你是周家儺神吧?”彭升又問。
周玄還有什么好說的,只能承認,又說道:“我來此地,是因為江湖傳言,樹族要釘死大儺……”
“不知道是哪些人愛胡說八道,刺青樹族與周家儺神無冤無仇,怎么會釘死大儺。”
彭升沒有欺騙周玄的理由,不然以他的道行,現在當場釘死周玄,不要太輕松。
“現在這個時間段,刺青古族還沒有開始釘死大儺,古族的大計劃還沒有開始。”
周玄想到此處,便不再多言,跟著彭升朝彭家鎮里走去。
路上,周玄順帶問彭升關于“樹族刺青”的知識。
八炷香的刺青師,可不是說遇上就能遇上的。
堂口高人的指點機會,非常難得。
“彭兄,我第二個堂口,修的是樹族刺青,如今也學了許多刺青圖,但絕大多數的刺青圖,都是替他人做嫁衣,于我自己沒有用途。”
這是周玄修行“刺青堂口”的疑問,而且隨著修行的進度加快,疑問越來越顯著。
以周玄目前的眼光來看,刺古族的刺青,和他的刺青完全不是一個品類。
有點類似「尋龍」分成感應和點穴,骨老會分成痛苦和祈愿。
最有力的證據,便是彭龍、彭虎的刺青圖案,血樹并未教過他。
血樹已經教了周玄六炷香的刺青圖,還沒有出現過彭龍彭虎的刺青,
要么彭龍彭虎的道行已經超過六炷香,他們的刺青圖靠后,以周玄目前的修行進度,暫時沒有學到,要么如今古族刺青和樹族刺青,已經成了兩脈支流,兩種刺青圖,已大相徑庭。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傳
彭龍彭虎一定沒有六炷香,不然早就被明江府的法器感知到了。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古族刺青和樹族刺青已經形成了堂口的兩條分支。
雖說是兩條分支,但周玄卻覺得古族刺青實在是過于強勢。
那些古族人,在自己身上做了刺青后,就像在身體里養了一尊惡鬼,這尊惡鬼能幫著他們殺人,威力極大,破壞力很強。
但樹族的刺青,都是幫別人,比如“拈花指”刺青,幫司玉兒鎮壓血井瘋癥,再比如“殄君、祝由”刺青,幫古玲續上了香火……
幫別人那叫一個霸道,周玄也靠著這種手段,賺了不少錢財、人情。
可刺青幫不了自己,確實讓周玄有些費解——刺青名聲響,總不能是一路上幫人幫出來的。
“當然不是。”彭升說道:“你有沒有學過「殄君」的白虎頭刺青?”
“學過。”
“那你看好。”
彭升朝著前方一指,袖子里的骨針飛出,如鐵樹銀鉤一般,在空中連續點畫后,竟然懸空形成了一幅白虎頭刺青。
“瞧見沒,這副刺青,無需刺于人皮上,可以單獨存在。”
彭升朝著白虎頭刺青的方向喊去:“開啟冥界之門。”
刺青中的白虎頭,發出一陣陣低吼,富含威懾的聲壓下,前方忽然就現了一道若有若無的黑氣,形成了一條黑色巨門。
門中,不斷走出游魂,路過周玄身邊時,他身旁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瞧清楚沒,樹族的刺青,若是悟得精純了,能使出神明能力來。”
彭升說道。
白虎頭是「殄君」的圖騰,殄君能夠打開冥界與人間之門。
周玄瞧得瞠目結舌,想不到樹族的刺青,竟然厲害成這個樣子。
“刺青之圖,借神明之力,這話一點都不假。”彭升補充道:“樹族以二十四尊神明圖為堂口手段,堂口弟子每日做刺青攢香火,便是在感悟,感悟神明氣息如何形成,
時間一久,火候便到,骨牙便能在空中凝結神明刺青,使出神明手段來。”
周玄聽得神往,他聽五師兄講過,所有以具為兵的堂口,手段都差不多,現在看,刺青的骨針,還真不是那么簡單。
“你現在感悟不深,刺青只能為他人做嫁衣,往后感悟深、香火高、骨牙與你心意相通了,那時候你才懂何為二十四尊神明圖。”
彭升的點撥,讓周玄茅塞頓開。
此時兩人,也已經到了彭家鎮。
鎮子很大,鎮中心有一棵奇大奇粗的桃樹,鎮街邊四處都是石屋,街上人多,臉上滿是和氣,他們路過彭升身邊時,便彎腰鞠躬,同時用極古怪的目光,打量周玄。
目光古怪歸古怪,卻沒什么攻擊性。
“彭家鎮的人,都是我的族人,鎮子里幾乎不會有外人進來,他們見你面生,便會覺得奇怪。”
彭升將周玄帶進一間寬敞石屋中,一位穿著羅裙的姑娘,正在給院中的白蠶喂食桑葉。
“哥,回來了?他是?”
“他是周兄弟,與我們刺青堂口很有緣分,如今天色已晚,鎮外有大兇之鬼,我怕他應付不來,便邀請來家中住上一晚。”
彭升又給周玄介紹:“這是我妹妹,是我們樹族挑選的桃花女。”
怕周玄不理解“桃花女”,彭升解釋道:“桃花女,便是嫁給天神的女子,我們刺青樹族的祖樹就是桃樹。”
他說的桃樹,便是圖騰殿中的血樹。
周玄聽彭升講到此處,便十足的好奇,問:“彭兄,除了周家的儺神,難道還有別的天神沒有隕落?”
“我們樹族這一支的天神,已經隕落了,我們這一次,就是利用天神祭祀,融合天穹之上的三尊神明,來制造出天神。”
人造天神?
周玄托著腮幫子,琢磨著——難道這就是刺青古族橫跨三百年的大計劃?
“天神祭祀明天下午開始,周兄弟愿意留下來觀禮嗎?”
“我一個外人,不好吧?”
周玄假裝猶豫,其實巴不得留下來觀禮,這場天神祭祀,很可能就是刺青大計劃的開始。
“你目前也算半個樹族刺青弟子,不算外人。”
周玄兩炷香,一炷香是說書人,一炷香是刺青,說半個刺青弟子,很合理。
“那我就觀禮。”
周玄剛剛同意,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腰間傳來一陣緊繃感,
緊接著,一股強有力的拖拽,將周玄拉起,周圍的一切,重新變回了黏稠的鮮紅血液。
他的身體在迅速上升,等白骨和尚將周玄重新拉出了血井后,周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瞧見自己的身體上,出現了大量的紫斑——只有死人才會出現的尸斑。
而井邊的懷表,指針剛好指向了“一”。
“我身上竟然凝聚了這么多的死氣。”
周玄盯著身上的紫斑,過了好幾分鐘,紫斑才退去了一點點。
“符經說單次下血井,最多只能停留三尺香的時間,現在看,如果待得太久,只怕身體的死氣會攢滿,到時候我是個活人還是死人,就很難講了。”
周玄望著大片大片還沒有消退的紫色尸斑,不敢再冒險下血井。
“等紫色尸斑完全散了再下。”
周玄彎腰將“高僧望月”的刺青撿起,重新收好,才離開了圖騰殿。
結束了這趟圖騰殿之旅,周玄去了全天開業的水房,打了兩暖壺開水,回家用涼水,將開水兌得溫和,洗了個澡。
完事后,周玄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回想著彭文那驚世駭俗的話——刺青樹族要制造一個天神。
“那伙人瞧上去不瘋啊。”
周玄一邊感嘆,一邊把玩著骨牙,同時腦海里回憶彭升出手的氣場。
想著想著,周玄的思路偏移了,他朝著彭升的妹妹想去。
那位桃花女,他有種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見過。
那身材,那身高,那氣質,
“提燈新娘。”
周玄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對,就是秘境中的提燈新娘,我知道她婚禮后要嫁的丈夫是誰了。”
桃花女要在天神祭祀上嫁給天神。
那提燈鬼娘的丈夫,必然就是天神嘍?
“她是桃花女,在三百年后,進入我的秘境,成了我刺青堂口香火的機緣,
我現在又回到了三百年前,去到了她的家中,甚至還會親眼目睹她去嫁給天神,
似乎暗合著某種宿命?”
周玄陷入沉思……
深夜,九慧南路的一棟別墅內,
室內,林霞和馮希貴相擁而睡,忽然,臥室角落的電話鈴聲響了。
天氣有點涼,林霞還不情愿的下了床,接起了電話。
“霞,快逃。”
話筒里傳來奮力的吼叫,是林霞大哥的聲音。
“大哥!”
“逃。”
一聲用盡全身力氣的嘶吼,一陣灑血的聲音之后,話筒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她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將電話掛掉了,然后迅速將電話打給了接線員。
“幫我接東市街……”
“小姐,東市街的哪家店鋪或者民宅,小姐,小姐。”接線員溫和有禮的詢問,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林霞的電話線,被一張旋轉擲來的骨牌,切成了兩段。
骨牌力道不減,釘在了電話柜上。
“骨老會。”
骨牌是骨老會的身份憑證,林霞眼前的這張骨牌,畫著一個陶醉看書、全身潰爛的男人。
圖案代表著“痛苦大學者”。
骨牌已到,骨老必然就在不遠處。
林霞小心翼翼的盯著門口,準確的說,她盯著門把手在,
但她萬萬沒想到,她身后的墻壁里,忽然鉆進來一個老人。
老人胸口的“神行甲馬”,閃著金色光澤。
神行甲馬是城隍堂口里,比較常見的法器。
老人便是靠著甲馬穿墻,無聲無息的貼到了林霞的身后,并且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霞臉上的五根獠牙鉆出皮膚,其中一根已經噴吐而出,獠牙拐著彎去釘身后的人。
痛苦大學者左手中指勾動,那獠牙便乖乖停住。
“你干什么?”馮希貴聽到不對勁,從睡夢中醒過來,朝著痛苦學者撲去。
痛苦學者左手一指,獠牙改變了方向,釘在了馮希貴的眉心上。
噗嗵!
馮希貴仰躺在地上,眼睛一動不動。
林霞見老公被自己獠牙釘死,很是難過,但咽喉被制住,她發不出哭聲,只能將眼淚淌成了河。
“獠鬼堂口太小了,和你們動手,有失我的身份。”
痛苦大學者的左手,握住了林霞鉆破臉皮的獠牙,一寸寸的將它拔出來,疼得林霞的身體直哆嗦。
“嘖嘖,多好的牙啊,對不住啊,林小姐,我干兒子馬上要七炷香了,他的靈骨靈血不能斷……”
ps:兄弟們,么么,今天還是一個大章,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