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縣子楓谷掌門的位置不好坐哩,堂堂筑基大派,這才幾年呢,死兩任了都”
“是啊,你看周遭那些審家人笑得,真的遮都遮掩不住的。”
“唉呀呀,同室操戈,何其難堪。縱是勾結外人做下此等大事,又何必做得如此露骨?!”
沈白月的無頭尸首陳放在書劍門的大門外頭已有五日之久了。
有那眼力卓絕的修士出來驗看過,辨得出來沈白月是遭了數名同階圍殺,而其中的致命傷勢,便是書劍門的看家道法中的一門《墨劍法》。
沈家人得了這消息,又探聽到自家家主在書劍門中議事之時惡了其掌門葉真,便順理成章地認準了沈白月就是遭了葉真派人所害。
是以這些天來,沈家人便成天守在書劍門外頭披麻戴孝、哭天叫地,當真是好不熱鬧。
哪怕葉真已經施展劍法,自辨沈白月身上這傷勢是遭人偽造,并無書劍門所傳《墨劍法》其中一分真意。
不僅審行這個擠出眼淚的子楓谷副掌門勸不得他們回去,便是單晟這個被葉真留了幾天吃酒的局外人下場親勸,也勸不走一人。
這便也罷了,但左近來看熱鬧的修士卻也不少,渾似在書劍門外頭開了大集。
這場面便真氣惱得葉真這個盟主好懸真動了脾氣,差點想不顧及所謂影響,遣一筑基將這群鬧事的沈家人打殺了事。
畢竟犢裈里頭進了黃湯,外人都只會哄笑,才不管是糞是泥呢。
若是鐵流云這次蒞臨前來,令得書劍門的屠刀無法舉起,那么葉真這事情怕也真就做成了。
“拜見指揮僉事!”
若說要州內同道們評選如今的云角州州廷大員之中何人最兇名赫赫,鐵流云當是排名最靠前的幾人之一。
這位爺手段狠厲,愛扯著仙朝的虎皮上綱上線,動輒破家滅門、伐山破廟。
這些年來,不乏有那有名有姓的筑基真修,冒犯鐵指揮過后,被冠上各種罪名,慘死在糾魔司水牢中的。
莫看他此次只孤身前來,連那兇名已起的獬豸衛都無有帶一人,但只站在那兒,任鮮紅的大氅被山風刮得胡亂飛起,便足以令得在場諸多筑基同儕心懷忐忑了。
如此看來,鐵流云顯然要比康大掌門之前所想的還要重視新云盟的建立。
是以哪怕這個專用來為其添加政績的小派聯盟,在而今的州廷武力體系中已愈發的無足輕重。
但鐵指揮卻是個愛惜羽毛的,畢竟這新云盟成立之初,可是報允過匡琉亭的。若是伯爺哪天臨時起意,垂問下來之時新云盟都已消散了,鐵指揮面上可是大大的無光吶。
“葉真,你且老實講,這沈白月的事情,是不是你做下的?”鐵流云目露兇光,冷喝一聲,竟是半點面子都不愿意給葉真這堂堂的書劍門掌門。
“指揮,葉某懇請指揮明鑒,千萬莫要信那有心人的攀誣!”陡然被人這般質問,葉真在云角州好歹也能稱得上是個大派掌門,這面色自難稱得上好。
只看他一張老臉暗沉如鐵、酷似寒霜,便曉得其心中定存著不忿。
“你可要想好了,現在不說,待某請你去糾魔司水”鐵流云顯是未將葉真的話聽進去,又一出言,欲要恫嚇葉真認罪,卻被單晟硬著頭皮勸了一勸。
“指揮容稟,”單晟出列以大禮拜過,見得鐵流云面色無有好轉,心中忐忑更重。
按說以他的性子,莫說在這種時候出頭了,便是鐵流云與書劍門當場火并,也只該掩在人群中間、緘默不言才對。
事實上他之前也卻是如此,一直裝做一副齒落舌鈍的模樣,不發一言。
可沈白月這死實在來得蹊蹺,明眼人都曉得葉真便算真要動手,哪有前腳與人爭執過后,便安排人去摘其腦袋的?
這般淺顯的道理,鐵流云這樣的積年刑名定也看得明白,可卻還是.這便更蹊蹺了!
“講!”
單晟好懸被吼得一哆嗦,不知怎的,其心頭瞬時泛起來一陣悲意。
想他當年,那也是敢以練氣九層之身,率領數十練氣族人,圍得二階妖獸坊市售賣,緩解家中窘境的英偉少主。
便是放在當年,鐵指揮的這聲厲喝,也絕難將練氣九層時的單晟喝退半步;但卻能在現今,將已經筑基多年的單家家主,嚇成這副模樣。
“此間人雜,單某斗膽提議,請指揮召集本盟各家主事之人,再聚書劍門中說話。”單晟深吸口氣,不該讓鐵流云久等,只將心中想法吐露出來。
鐵指揮的面色微變,一收大氅,頷首同意:“速速傳信,公中事忙,耽擱不得。”
“葉盟主,還不快將鐵指揮迎進去!”單晟長出口氣,葉真聽得這話也嚼出來了點滋味,面色一改,將鐵流云親迎入門。
“散了散了,鐵指揮都說了會為你家主持公道的。莫再在此處惹眼了,惹惱了他老人家,漫說沈道友這仇能不能報,便是你們沈家這大幾十修士,說不得都得流到涼西、跟妖獸搏命去!”
這時候單晟說得這話卻是讓沈家人聽進了不少,中間一個年歲大些的是主事的,囁喏言道:“走是能走的,但某家遭此巨變,卻是怕被審家人賣了去”
“知道了,那你也帶著沈道友的遺蛻進去吧,有鐵指揮在側,定能保你無恙的。”單晟轉頭看向審行與葉真二人,輕聲問道:“二位道兄意下如何?”
審行看著那求請的沈家人,面上現出一絲譏諷之色,看向單晟卻是面帶笑意:“便依道兄所說。”
葉真也只點頭,言道:“道友費心了。”
這老頭旋即橫目一掃,到底是大派掌門,先時藏在書劍門牌樓云層上頭的那些散修們半個多的字都不敢言了,只一個個掩面縮頭,生怕遭葉真記住,來算舊賬。
單晟卻不理葉真這番動作,他這些年來最喜歡的便是到處賺些人情,聞得二人如此言道,便算此時心中還存著幾分忐忑,卻也還是自覺沒有白費力氣。
康大掌門往唐固縣查賬的路才只走到一半,便收到了單晟的信符。
本來安安心心跑去數錢的,中途卻被這檔子事情所擋,康大寶這心情自難說得上好。但這事情著實不小,重明宗與子楓谷可是實打實的盟友,康大掌門自是要抓緊趕過去的。
著急趕路之時,這金毛老驢的速度便算不得什么了。
康大寶祭起靈舟,未有吝惜靈石,緊趕慢趕入了書劍門正堂,卻還是諸家主事之中來得最晚的。
鐵流云語氣不爽:“康掌門來得何遲矣,是某請你不動了?”
“下吏不敢!”康大掌門躬身拜道,此時他雖已成筑基,卻也還是跟從前被鐵流云征辟之時一個姿態。
鐵流云見狀面色瞬間柔和許多,抬手虛指,輕聲言道:“且入座吧。”
“葉盟主,還請屏退左右。”這些日子以來,鐵流云還是頭一次與葉真好言好語地說了句話,后者先是一愣,隨后竟生出幾分受寵若驚之感。
這感覺自談不上爽,葉真心頭罵了聲自己賤后,卻還是照著鐵流云所言,屏退了室內心腹。接著又依著鐵流云所述,將堂內靜音禁制打開。
鐵流云先不理座中一眾筑基,只與那哭得眼睛通紅的沈家練氣言語一聲:“聽好了,沈白月之死不是葉真做下的,亦不是審行與審圖做下的。”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無有不變。
那沈家練氣當即就要喊冤出聲,卻被鐵流云冰冷的眼神止住:
“記好了便是,吞進肚子里頭去,不要與他人言語。等會兒出了書劍門過后,再將你那些帶來的人聚好,認真哭喪、罵審家、罵書劍門。未接到本官手令之前,不得停歇。”
“晚輩.晚輩記好了!”那沈姓練氣輕輕抬頭,但見滿堂筑基的眼神都聚焦在自己一人身上,忙又垂首拜道,叩頭不止。
“下去吧,等著審行事了過后,帶你一道回子楓谷去。”鐵流云卻是不管那沈姓練氣的意愿,當堂便將此事安排定下。
料理完了沈姓練氣,鐵流云便將目光移到了禾木道那善習水法的筑基客卿上頭:
“你叫李明源是吧?你們瑤山李家在隔壁葉州楊家嫡庶相爭之中首鼠兩端,某本以為全家盡墨了呢?未想過還有你這漏網之魚。”
正坐在李明源身側的禾木道韓掌門當即驚得雙目圓睜,此前他只是因緣際會與這名筑基前輩相識,初時與其做了幾場買賣,價格都相當公允。
又覺這前輩行為處事頗具俠氣,便是連一些凡人恃強凌弱他見到了都會出手管一管,這才冒險請其入駐宗門庇護門人。
他倒是未曾想過,這位前輩不只隱姓埋名,身后還牽扯著這般大的因果。
康大寶在旁看得嘆氣,這姓韓的當真膽大,連人家底細都半點不知,居然敢聘其做客卿長老。這么看來,他這掌門還真難做得長久。
李明源這身份陡然被鐵指揮點破也是一驚,他倒是未想過云角州糾魔司不單將州內大小事務監察得緊,便連他這樣在隔壁葉州寂寂無名之輩也同樣清楚。
窺斑見豹,足見仙朝初年糾魔司監察百官、威震宇內的兇名當真不假。
也不知云角州糾魔司在鐵流云的帶領下才恢復了幾成職能,便已有了如此威能,倒是令得在場眾人又提了一分警惕。
先朝著韓掌門露出個歉意的眼神,才告罪言道:“落難之人拜見鐵指揮,宗族傾覆已不可挽,李某自此后只想安生修行,不圖更多。”
“你只要用心做事,楊家人若不派上修、丹主來拿你,某也可保你平安。”鐵流云眉眼微抬,顯然對這李明源也未十分看重,轉而言道:
“葉盟主、審副掌門,沈白月雖不是你們所害,但你們也該清楚,你們不是未想,只是還未來得及罷了。”
此言一出,葉真這些日子以來的臉上頭回露出一絲慌色。他前些日子面對鐵指揮的責問,都半點不懼,自是有所持的。
就是因了他自己知道,與審行定下的諸多手段都還未來得及施展,沈白月的腦袋就被別人摘過去了!如此一來,自然不怕鐵流云的出言恫嚇。
葉真又與審行對視一眼,后者雖然在子楓谷中素以沉穩聞名,但在此時也不可避免的失了鎮定。康大寶與單晟的目光也落到了審行身上,心中不約而同地想道:“這孫子不是個好玩意兒啊!”
葉真還便罷了,子楓谷才遭大變,好容易供出來一筑基中期主持大局,審行居然舍得勾結外人害了,當真是不當人子!
“盟中干將遭人襲殺,你這盟主不曉得拿出對策來應對變化。反正暗自生喜,當真是個混賬東西。”
鐵流云又嚴聲罵了葉真一通,直罵得這位大派掌門雙鬢析出細汗,終究再未自辨,老老實實地俛首認罪。
“萬事論跡不論心,此事某便當不知道了!以后莫要再犯!某從前便說過,新云盟中各家,當做好州中修士表率,好勠力同心為伯爺、為仙朝效命!
之后若遇事不決,不得私下攻伐,傷及元氣根本。若實在商議不出,要需人做個裁斷,也可來尋某。”
鐵流云罵過葉真過后,對吃里扒外的審行卻是無有再單獨說些什么。
這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做派,倒令得場內緊張的氣氛好上了許多。
不過這后頭加上的一句話,倒是將其的想法又暴露出來,敢情還是不想放了這新云盟太上盟主的位置。
“敢問指揮,到底是何人害了沈道兄?”久無人說話,單晟想了想,站出列來,拱手問道。
“還算好,總有個乖巧的。”鐵流云看著單晟,心頭贊了一聲。法目一橫,又見其壽元將盡,心頭喜意淡了許多,這時他又瞟過某個胖大掌門一眼,腹中啐罵一聲:
“這廝當真是被費南応迷了心竅,半點都拉不回來了!倒是可惜了我讓西山贈的那枚三露青云丹,真是落進狗嘴里頭了。”
不過想來,費南応先嫁歙山堂嫡女,再贈筑基機緣;這么比起來,自己讓鐵西山編造名目轉贈的三露青云丹,當真要差上許多分量,怨不得這唯利是圖的小子不投過來。
韓城岳家也是,自己明明都說過了只要拉攏了康大寶過來,黑履道人與蔣青便不消費什么力氣,自可盡入彀中了。
似黑履道人這般,能成就金葉道基者,整個山南道中都是不多;蔣青能以殘缺道體筑成道基,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更別提后者道基才成,便就一人一劍,將盤踞無憂坊的魏家人殺了個七七八八。雖說這其中有魏家筑基本就稀松,當年還差點被幾個練氣小輩圍殺成功的緣故。
但也能足見蔣青哪怕在筑基過后,手段照舊凌厲。
拉攏一個康大寶過來,便能賺得這兩位大將。如此劃算的買賣,岳家人居然不曉得下些本錢,好好做做!
“鼠目寸光,怨不得你家嫡女陪侍伯爺多年,連個名分都掙不回來呢!”鐵指揮心頭罵過康大掌門,又罵了一陣韓城岳家過后,才答起來單晟的話來:
“按某搜集到的情報,當是陳野做下的。”
“陳野?!”
“又是陳野?!”
“這陳野,到底跟我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審行喃喃念道,甫一聽到這個消息,其內心對于那翹首以望的掌門位置,卻有了幾分懼意了。
“這才只是開始呢,兩儀宗糾結一群敗犬,筑基近十、練氣上千,已于荊南州白沙縣新立長寧宗。其中人員構成,過些時日,由司中人理好了,再發予你們各家。”
鐵指揮言道此處一頓,看向了康大寶與審行二人,嚴聲道:“這首當其沖的,便是你們兩家。”
說到最后,也不知他是不是從費司馬處學來的語氣,又輕聲念了一句:“且早做準備,還有得好廝殺呢。”
兩儀宗這番動作不小,沒想瞞、也肯定瞞不過近在咫尺的云角州糾魔司布置下來的那些眼線。
康大寶聽過這個消息心頭一沉,鐵指揮定然早知道這個消息了,可為什么不讓各家早做準備,偏偏要等到沈白月失了腦袋,才
“想來過了這么些天,某來書劍門登門問罪的消息,應該已經遭前些日子那些好事的散修傳播開來了。”鐵流云又念了一聲,再次轉向葉真言道:
“葉盟主,再勞你向州中刑曹上份狀紙,告我不聽諫言,以刑逼人。”
“葉某不敢!”葉真自曉得鐵流云這么做定有深意,但還是不得不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鐵流云瞧得出他的心思,未有多言,好生寬慰一句,令得葉真照做便是。
只在心中想道:“那些京畿來的庸官,得知這個消息,想必會如獲至寶吧?夠他們添油加醋告本官一狀了。”
“某已探查清楚了戕害沈白月的其中兩名筑基、十名練氣的位置。他們膽子比某想的大,腦子卻比某想得笨。這么簡單的麻痹之計,竟都能誆得他們這么多人按兵不動。”
鐵流云一聲輕笑,掃視堂內眾人:
“某不能輕動,便勞諸君今夜出發,滌清殘寇,替某跟長寧宗,好好打個招呼吧。”
——書劍門左近一處僻靜山坳
此處有一些凡人開墾山田,土地貧瘠、勞作一歲也難混個肚飽,但勝在無人欺壓,雖然日子艱辛,但也能過得下去。
若不是再三確認過鐵指揮所給的地址無錯,康大掌門等人是根本不會想到,這處距離書劍門不足百里的無靈山坳里頭,能掩藏著長寧宗派出來的精干人馬。
他們甚至都沒有打擾到這些凡人的安歇,只是藏在此處,看看還能不能有什么可乘之機。
這些人倒未想到,可乘之機遲遲未來,倒是迎來了一群催命閻羅。
隨著“咔拉拉”一陣輕響,掀開了這場大戰的序幕。
一個練氣巔峰的長寧宗弟子直接被審行以長鞭靈器纏緊身子,勒斷了周身骨頭而死。
審行拔得頭籌,葉真也不甘落后。蓋因此次諸家主事都未帶門人前來,他這個掌門也只好自己上陣。
葉真這手段比起審行卻要厲害許多,明黃色的玉牘一展,十數根玉札紛紛散開飛出,葉真視線中的七八個練氣修士便都無一幸免,盡皆被玉札攪碎了腦子。
這動靜卻不小了,兩名各自修行的筑基被驚動出來。
李明源當先迎了上去,他才被鐵流云叫破身份,自想要取些功勞,來站穩腳跟。
他這手水法當真不俗,哪怕只是一筑基初期,一時卻也與對面那身著黃衣的中期修士戰得不分上下。
審行同樣立功心切,也來助他,得了援手相助,他們兩名初期修士,倒真將黃衣大漢這名中期修士死死纏住。
任憑其手中金錘猛敲,二人也不放他去助那被葉真截住的另一藍衣女修。
藍衣女修同樣是名筑基中期修士,與葉真這沉浸后期多年的老筑基相斗不多時,便已顯露敗象。
康大掌門與單晟性子相近,都是曉得趨利避害的主兒,自然要來撿這便宜。
藍衣女修先吃單晟一劍、再閃過康大寶挺旗一刺,便遭了葉真玉牘一晃,雙目一黯,手決一滯。
康大掌門瞅準機會,半點不歇,墨淵旗展開一揮,旗面將藍衣女修靈器盾牌掀開,露出其婀娜多姿的豐腴身材來。
不過這女修身姿所好,但模樣卻是欠佳,三個乾道見了,心中都難生出憐惜之情。
葉真的那玉牘的消耗不小,慢了一拍,康大掌門的打神鎖比起他還是要快上一步,一拉一扯,女修那項上的六陽之首便被輕易取下來,成了康大寶報功的本錢。
“十一妹!”正與李明源和審行纏斗的黃衣筑基窺得了此處,痛得目呲欲裂,正待要施出什么禁術來。
可此時五名筑基在側,哪能容施為。
待單晟飛劍、李明源水法、審行長鞭一一伺候過后,葉真玉牘也再次散開。
這回飛出的十數根玉札卻要比剛才對付練氣小輩時要亮眼許多,金黃耀眼,扎進了黃衣筑基身上數處要害。
眼看著這黃衣筑基只片刻便萎靡下來了,康大掌門這次無有再占便宜,五個人里頭有三個都急著立功呢,自己再搶,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便是手里頭的這個腦袋,康大寶也想著要賣出去換些資糧回來。
單晟顯然也是同樣心思,是以收了飛劍,任那黃衣筑基被李明源水矛擊穿腦袋,尸身則被葉真玉札帶回身側,只審行一人無有建功,面色不好。
此役大勝,葉真提議將兩名筑基儲物袋中物什均分,這是個相當公允的建議,認真論起來,葉真本人定是吃虧的,是以眾人都無意見。
康大掌門發了筆小財,又在筑基過后首次陣斬同階,心情自然很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審行沒有來找自己買那藍衣女修的腦袋,但這腦袋拿到鐵流云面前去,多少也能算份功勞,也省得其成日里對自己都無一分好臉色。
就這么一路疾行回到了書劍門堂內,此時眾人但見本該金刀大馬坐在主位上頭的鐵指揮正斂息屏氣侍立在側,一個清瘦道人正手握經卷,認真誦讀。
見得眾人回來,道人用一雙銳意十足的眸子將他們挨個掃過,最后才又停在了正提著女修腦袋的康大掌門身上。
嘴角翹起,淡笑著吐出一個字來:“好!”
感謝dk玄子老哥的六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