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成三尸照命,便為無為門主。
寥寥數語,看似簡單,卻比登天還難。
三尸照命,分神難,合神更難,此后劫數千萬重,誰能三尸照命顯神通?
正因如此,練成此法即門主,便是無為門門規大法第一條。
不過,千年老妖的帖子里曾經說過,無為門開山祖師修煉的便是三尸照命,除他之外,千年歲月光陰之中,真正練成這門蓋世奇功的似乎便只有三尸道人一人而已。
所以,想要成為無為門主,還有其他路徑和條件,只要滿足其中一條,便可坐那門主大位。
可無論如何,練成三尸照命,卻是不可違逆的第一條。
“念先生如果練成三尸照命,便是無為門主,可如今他還不是。”
林見月搖頭輕語,她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巨頭,可卻深知無為門的規矩。
三尸道人之后,此法便成絕響,悠悠百年,乃至更加久遠,恐怕都不會有人能夠練成。
“他練成的也不可能是五行錯王和甲生癸死……”
林見月話鋒一轉,又道出來一條線索。
“你的意思是……”張凡心頭一動,好似猜到了什么。
“五行錯王的修煉者乃是辰龍。”
林見月凝聲輕語,提及那個名字,美眸中卻是浮現出一抹深深的忌憚。
“辰龍,十三生肖當中的辰龍,他是五行錯王的修煉者?”張凡微微動容。
這是他頭一回從別人口中,聽到其他生肖的有關情報。
“我聽人說十年前,龍虎山下,便是此人首先發難,叛逆人肖。”張凡沉聲道。
這件事他自然是從巳蛇白玉京那里聽來的,只不過他一直持有懷疑態度。
畢竟,無論是他媽的身份,還是真實死因,除非張靈宗親口告訴他,否則別人說的,張凡半個字都不愿意相信。
甚至于,就連張靈宗的話,張凡現在都要打個問號。
自從真武山下來以后,他總感覺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
“聽說……似乎是這樣……”林見月有些不確信道。
“你應該知道,十年前,龍虎山下,一場大戰,十三生肖也是死傷慘重……”林見月沉聲道。
十三生肖之中,卯兔,辛羊,戌犬,亥豬等都是后來補充加入的,對于這些舊事未曾親身經歷,知道的自然沒有那么詳細。
“我不知道辰龍和上代人肖有著怎樣恩怨,但是我聽說,辰龍早年便已經獲得了五行錯王的修煉之法,這么多年,一直在參悟,在修煉……”
十三生肖,已人為首,除了門主之外,無人可以調動他們,哪怕是三宮之主都不可以。
正因如此,膽敢違逆人肖,不僅僅需要天大的膽魄,還需要驚天的實力。
辰龍,從來都是暗蓄大志,偽裝的很好,直到十年前,龍虎山下,終于讓其抓住了機會。
“聽說,龍虎山下,五行錯王橫空出世,就連上代人肖都極為震撼……”林見月喃喃輕語。
這樣的人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天翻地覆,乾坤必定,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
那一日,人肖隕落。
十三生肖發生了歷史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同尋常的權利變更。
“你知道辰龍現實中的身份嗎?他在哪里?”張凡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你想對辰龍出手?”林見月秀眉微微蹙起,旋即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十三生肖之間,彼此的身份只有人肖徹底完全地掌握。
再者說……
“辰龍的五行錯王已經大成,你的神魔圣胎還是個半吊子,如今身在大夜不亮,未曾脫劫……”
在林見月眼中,張凡未曾脫劫,居然可以轉醒重修,已是不可思議的奇跡,關于這一點,就連趙解玄都參悟不透是何緣由。
這種情況下,當務之急自然是盡快合神脫劫,而不是自尋死路。
“十三生肖之中,子鼠最為神秘,辰龍實力最強……”林見月凝聲道。
“別說我不知道辰龍的身份,就算知道,你也不應該去尋仇。”
“如果說,這世上有人能夠殺了他,你爸爸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
說著話,林見月的眼中閃爍著意味深長。
大靈宗王脫劫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正因如此,如今辰龍也是不見蹤影,變得更加謹慎,似乎生怕這個男人一言不合,便上門尋仇。
“他!?”
張凡撇了撇嘴,想起來那位跟失蹤似的親老爹,實在很難評。
“辰龍……五行錯王……”
張凡眸光閃爍,似刀兵交錯,深吸了一口氣,收斂著起伏的情緒。
毫無疑問,這是他們張家第一位頭號大敵。
“甲生癸死呢?這門內丹法也已經有了修煉了?”張凡開口詢問。
當日,囚仙觀前,趙解玄曾經警告過他,如果遇見修煉甲生癸死之人,一定要退避三舍,因為八十年前道門大劫,此法疑似現身龍虎山。
“新的人肖疑似修煉的內丹法便是甲生癸死,只不過……”林見月有些不確定道。
“只不過什么?”
“我只是猜測,甲生癸死,非同尋常,凡是修煉此法之人,必有大劫,雖生猶死,雖死猶生,生在此世,猶如前生,若在前生,卻若來世,真真假假,生生死死,頗為玄妙……”
林見月在十三生肖待許久,關于甲生癸死卻也之探聽到只言片語。
那位新的人肖比起辰龍更加神秘。
他若修煉的真是此法,只怕比起上代人肖更加可怕。
“新的人肖……”張凡若有所思。
人肖,乃是十三生肖的首領,據說擔當這般大位之人,必需擁有橫壓其他十二生肖的實力。
“三尸照命,神魔圣胎,甲生癸死,五行錯王,真空煉形,天地奪運……”
張凡手里盤算著,不是這六門內丹法,九大內丹法便只剩下三門……
“其實……關于念先生的種種也只是傳言而已,他未必就修煉了九大內丹法,三尸道人說過,這世上沒有無敵的丹法,只有難敵的人心……”
“道寡者多術,真正參悟了那極高的境界,一切有為的法都要舍棄。”
林見月侃侃而談,美眸中閃爍著思考的光澤。
她實力雖然不俗,卻還沒有達到這般境界,只能拾前人牙慧,摸索前行。
“聽說真武山楚超然也未曾修煉九大內丹法其中任何一種,卻能參悟純陽無極之境,成就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名。”
“楚真人……那樣的異數又有幾個?”張凡忍不住感嘆。
外界一直都有傳言,八十年前,道門大劫,藏著成仙的秘密,楚超然是唯一的幸存者,他窺伺一二,所以才能橫空出世,斬殺三尸道人,見到了那神仙大道。
“純陽無極……那離我們太遠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林見月感嘆道。
古來多少求仙客,又有幾人得純陽!?
“還是著眼當下吧。”
“說得對。”張凡點了點頭,露出深思之色。
當下,最讓人感到隱憂的便是那位絕妙觀主,念先生。
如果他真的脫困,能夠走出絕妙觀,走出落荒山,玉京市立刻大亂,就算是畢集江南省道盟全部的力量,也攔不住此人。
哪怕是距離最近的茅山,號稱天下道門十大名山,只怕也沒有壓得住這般高手的人物。
就像當日,僅僅絳宮之主,便能穩壓嶗山掌教李乘歌,面對兩大天師都不虛,更何況是這位無為門的副門主。
“我小時候,老爸居然帶著我見過此人?去見他干什么?”
張凡想起來那日黑耗子說過的話,心里泛起了嘀咕。
“你慌了?”
就在此時,林見月笑語盈盈,將張凡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我慌什么?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張凡說的是實話,念先生那種巨頭還輪不到他來操心,即便真的脫困,也輪不到他來倒霉。
更何況,楚超然的念頭,豈是那么容易說破就破的!?
“念頭打賭?念頭到底是什么?”張凡忍不住道。
即便他已經參悟了高功階位,可是在他的認知中,念頭也只是個虛無縹緲的概念而已。
他實在無法想象那種級別的賭斗到底是何等光景。
“所以我要在玉京市待一段時間。”林見月總結道。
臨來前,趙解玄叮囑過,讓她到了玉京市,先跟張凡照個面,打聲招呼,畢竟這里是張凡的地頭。
“我聽說你在玉京市也算是一號人物了。”林見月微微笑道。
“啊?我名聲已經傳出去了?”張凡嘴角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聽說玉京市練出馬的何家,還有煉符箓的沈家都是因為你玩完兒的。”林見月凝聲輕語。
“你在玉京市住哪兒?”張凡將話題岔開。
林見月可是卯兔,他必需時刻掌握對方的動向,否則出了事,第一個連累的就是他。
“我住京海大酒店,要不要給你一張房卡?”
林見月似笑非笑地看向張凡。
“京海大酒店?那里要兩三千一晚呢!?”張凡雙目圓瞪。
上大學那會兒,他跟許知夏在一起,偶爾也想來一次浪漫的約會,京海大酒店自是不二場選,可是一看價格,實在是……
“你很缺錢嗎?”林見月好奇地看著張凡。
“兩三千住一晚,太奢侈了。”張凡搖了搖頭。
林見月在玉京市可不是待兩三天,最起碼一個月,按最低的房價來算,一個月光是住宿便要六萬塊錢。
“你缺錢跟趙解玄要啊,他在無為門可是掙足了產業,撈足了本錢。”林見月低聲道。
趙解玄跟張凡不同,他在修行上是愿意花大代價的,每個月光是消耗的山海奇珍便價值六位數之多。
這也讓他憑借一道惡神,實力卻不弱于如今的張凡。
“他的就是你的啊。”林見月打趣道。
“再說吧。”
“你這兩塊虎骨不錯。”
就在此時,林見月的目光落在了張凡剛剛從洪三那里得來的虎骨。
淡黃色的骨質泛著锃亮的油光,表面還有一道道細微的血絲紋路,這在虎骨之中都算得上極品了。
“你有興趣?”張凡開口道。
原本這東西他就打算出手,本來自己留著也無用,或許可以轉賣給江葫,畢竟他畫符也用得到虎骨這種材料。
“我煉藥倒是用的著。”林見月點了點頭。
十三生肖,各有擅闖。
卯兔林見月修煉的乃是藥爐丹轉,身為丹爐,采大藥修煉,既能鍛煉元神,又能煉出諸多各具神妙的丹藥。
譬如,當日她在囚仙觀施展過的亂神丹、法劍丹、藥火丹等等都是其煉出的丹藥。
林見月煉出的丹藥越多,她的修為也就越強。
正因如此,她的修行極為燒錢,見到好的藥材奇珍,便會不遺余力收入囊中,當然,她賺錢的速度也極快。
在現實生活中,林見月就是各藥販子,這里面的油水大到普通人無法想象。
“這兩塊虎骨,我給你十二萬,這已經比市價高出三成了。”林見月財大氣粗。
她看得出來,張凡手里的兩塊虎骨不是普通老虎身上的,應該是望月采藥,已經快成了精怪。
這種虎骨頗為難得了。
“這么值錢!?”張凡眼睛亮了起來。
那洪三出手真是大氣,見面禮居然這么貴重。
不過轉念一想,這東西本來都是給隨春生的,他只是沾了光而已。
隨春生是江南省道盟的公職人員,他們的關系……
張凡心中雜念頓生,他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只能賣給你一塊。”
剩下的一塊得給江葫瞅瞅,或許他能夠用的著。
“如果只有一塊虎骨,那我只能出五萬的價格。”林見月淡淡道。
“成交。”張凡倒也沒有討價還價,本來就是白來的。
兩人互相加了超信,林見月直接轉了五萬塊錢給了張凡,便取走了其中一塊虎骨。
五萬塊錢到帳,算上之前巳蛇白玉京留給他那套院子收的房租,張凡的存款終于逼近了六位數。
“我先走了,有事聯系。”
說著話,林見月起身離開,她大半的時間都在修行煉丹,像剛剛的閑暇已是頗為難得了。
送走了麻煩,張凡稍稍松了口氣,可是神經依舊緊繃。
只要卯兔在玉京市一天,他便不能有半點的松懈。
“有錢了,晚上奢侈一把。”
張凡咧著嘴,撥通了李一山的電話。
“喂……”
手機另一頭傳來了李一山的聲音,卻是顯得有些疲憊,與平常不太一樣。
“晚上出來吃火鍋,今天我請客。”張凡難得大方了一回。
“張凡?今天?”
短暫的沉默之后,李一山的聲音除了過來,顯得有些恍惚。
“你怎么回事?還沒睡醒?”張凡問道。
“今天不行。”李一山回道。
“有事?”
“我可能要見我爸。”
“你爸?”張凡愣了一下,旋即神色古怪道:“你爸不是死了嗎?”
“你后媽給你找了個后爸?”
依舊算短暫的沉默,李一山的聲音方才再度響起。
“對了,我爸死了。”
“嗯!?不是,你是不是手機被偷了?你是李一山嗎?你還知道你爸是誰嗎?”張凡沉聲道。
沉默,依舊是沉默。
緊接著,李一山熟悉的聲音幽幽響起。
“我知道……”
“家父李存思!”
李一山用著近乎古怪的口吻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