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南疆?”
孫尚宮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殿下,您沒開玩笑吧?”
唰——
鑾轎陡然停下,轎簾掀開,露出那張覆蓋寒霜的臉龐,冷冷道:“本宮看起來很可笑嗎?”
孫尚宮頭皮一緊,慌忙跪在地上,“奴婢絕無此意!”
皇后深深呼吸,壓下火氣,擺手道:“行了,起來吧。”
雖然她這會心情很不好,但也不至于因此遷怒旁人。
“謝殿下寬宥。”
孫尚宮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略微遲疑,小心翼翼道:“殿下,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收到那封密報后,突然就亂了分寸……
莫不是陳墨出了什么意外?
皇后沉默片刻,說道:“陳墨已經帶人抵達天南,搗毀蠱神教據點,拯救百姓逾萬,還揪出了一名潛伏著在豐木縣的朝廷官員……”
孫尚宮不解道:“這不是好事嗎?殿下為何不太高興?”
皇后淡淡道:“因為玉幽寒在他身邊。”
“啥?”
“玉幽寒偽裝成天麟衛干事,跟著陳墨一起去了南疆。”
孫尚宮表情僵硬。
怪不得皇后情緒波動如此劇烈,大晚上的往寒霄宮跑,還嚷嚷著要南下……
合著是男人被搶了?
“本宮以為他這一路風餐露宿,深入險地,肯定受了不少苦,整天都在惦念著。”
“結果他倒好,背著本宮和玉貴妃私會?”
皇后咬著嘴唇,心中酸味彌漫。
也不能怪她多想,此前她還提議過,讓陳墨留在京都,可他卻執意要去南疆……如今看來,怕是早就和玉貴妃約好,借著鏟除蠱神教的名義出去游山玩水了!
若只是“約會”也就算了,萬一被拐跑,不回來了怎么辦?
那個壞女人絕對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這也是她為何如此急躁的原因。
孫尚宮回過神,咽了咽口水,語氣急促道:“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能輕易冒險啊!那南疆天高皇帝遠,您貴為國母,萬一出了點閃失可怎么辦?”
“千萬要以大局為重啊!”
說著,她直接跪地叩首,“還請殿下三思!”
“本宮就是在以大局為重,陳墨身份特殊,若是玉幽寒真要對他做什么,只怕……”
皇后欲言又止,隨即搖頭道:“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邊終究是不比京都太平,確實不能輕易冒險。”
“殿下圣明……”
孫尚宮剛剛松了口氣,卻聽皇后繼續說道:“那本宮也找個保鏢不就行了?”
保鏢?
“既要能信得過,實力又得夠強,而且對于南疆的局勢也要足夠了解……”
皇后腦子里已經想到了最佳人選,抬手敲了敲窗欞,說道:“掉頭,先去趟長寧閣。”
長寧閣。
偌大的院落寂靜無聲。
楚焰璃穿著一身絳紅色長裙,坐在水池邊緣,望著池中的幾尾游魚,雙眸有些失神。
自從陳墨上次來過之后,整個荒蕪的院落煥然一新,不光種上了靈植,還養了幾條鯉魚,處處都洋溢著蓬勃生機。
而她現在除了喝酒之外,又多了個新的愛好。
喂魚。
楚焰璃從袖中取出一顆靈丹,纖指將其碾成粉末,灑進了池子里。
在那沁人香氣的驅使下,魚兒們迅速圍攏了過來,張開小嘴吸食著靈藥,原本圓滾滾的身子瞬間又膨脹了幾圈。
“你們說,陳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楚焰璃一邊灑著丹藥,一邊跟魚兒對話,“他要是討厭我的話,完全可以讓我自生自滅,干嘛還要三番兩次救我?”
“甚至還怕我想不開,讓你們過來陪著我。”
“既然這么關心我,可為什么每次見面都是一副嫌棄的模樣,就連跟我說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難道他對每個女人都這樣,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真是想不通……”
從未有過感情經歷的楚焰璃CPU都快燒了。
在她看來,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啵啵——
小魚已經嗑大了,雙眼翻白,不斷吐著泡泡。
楚焰璃還在自顧自的念叨著:
“還有上次在觀星臺,祁承澤到底看到了什么,竟露出那種表情……”
“倘若是皇后的話,根本就算不出來,也不至于會被嚇成那樣,所以陳墨的心上人到底是誰?”
就在她暗暗琢磨的時候,圍墻外有腳步聲傳來。
“長公主殿下。”
“嗯?”
楚焰璃抬眼看去,只見孫尚宮穿過拱門走了進來,一頂奢華鑾轎緊跟在后方。
“奴婢見過玄凰公主殿下。”
孫尚宮躬身行禮,隨后伸手拉開了轎門。
皇后抬腿走了下來。
楚焰璃疑惑道:“這大晚上的,你咋來了?找我有事?”
皇后瞥了一眼那幾條被撐成大胃袋的錦鯉,眉頭微皺,說道:“本宮有要緊事跟你聊,進去說吧,孫尚宮,你就在外面候著。”
“是。”孫尚宮點頭應聲。
楚焰璃跟著皇后走入內殿,說道:“啥事這么神神秘秘的……該不會是為了姜家而來吧?我都說了,同意公開招婿,但必須要等我準備好了才行……”
“本宮要說的不是這個。”
皇后走到桌前坐下,示意楚焰璃坐在對面,開門見山道:“本宮要去趟南疆,你對那邊的情況比較了解,愿不愿意和本宮一起去?”
聽到這話,楚焰璃愣了一下。
但很快便反應過來,蹙眉道:“陳墨出事了?”
皇后點頭道:“確實出事了,但不是你想的那種……”
她把大致經過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楚焰璃琢磨半天才回過味來,沉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玉貴妃帶著陳墨私奔了,而你這個皇后要去南疆萬里追愛?太離譜了吧!”
“總結的很好,下次別總結了。”
皇后清清嗓子道:“本宮并不只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是從大局出發……”
“是嗎?”
面對楚焰璃審視中帶著一絲鄙夷的眼神,皇后眼神稍顯不自然,撇過頭道:“本宮承認,私欲是占了大部分,但確實也有足夠充分的理由。”
楚焰璃好笑道:“那你倒是說來聽聽,究竟什么理由能讓你如此冒險?”
皇后眸光幽深,語氣低沉道:“這些年來,本宮和玉幽寒明爭暗斗,很了解她的性格。”
“她對權勢根本就不感興趣,不過是想要借助大元國運突破桎梏,徹底超脫,踏入長生之境。”
“而如今陳墨身懷龍氣,就是絕佳的目標,若是那龍氣真落入她手中,會引起多嚴重的后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楚焰璃笑容收斂,神情變得嚴肅。
她當然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龍氣本身就是天地間最本源的能量之一,足以扭轉天地大勢。
以玉幽寒的實力,再有龍氣加持,想要覆滅大元還不是輕而易舉?
“不過……”
楚焰璃皺眉道:“玉幽寒要是有這個想法,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皇后搖頭道:“其中原因除了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許是時機不成熟,或許是擔心國運反噬……但無論如何,本宮都不能冒這個險。”
“那你派人去一趟就行了,何必還要以身犯險?”楚焰璃問道。
皇后無奈道:“本宮倒是派鐘離鶴去了,結果玉幽寒一個眼神差點沒把他嚇死,你覺得他能把陳墨給帶回來?”
楚焰璃尷尬道:“問題是,我也打不過那女人啊……”
“不用你出手,你只要把本宮送到南荼,本宮自然有辦法對付她!”皇后信心滿滿道。
反正陳墨能夠控制玉幽寒,而且上次他都答應自己了,要是再和玉貴妃發生沖突,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這……”
楚焰璃還是有些猶豫。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出點什么岔子,誰都擔待不起。
可皇后說的又不是全無道理,身為皇貴妃,卻屈尊紆貴,偽裝成干事的身份,確實處處都透著古怪。
“本宮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皇后說道:“本宮以你的名義提前通知州府接駕,這樣會省去大部分麻煩,南疆本就是你的地界,邊疆有玄凰和天鳳兩只強軍駐守,任誰都翻不起浪花。”
“你要是不想去也沒關系,大不了本宮就讓神策營跟著……”
“好啦,我陪你去就是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焰璃也不好再拒絕。
“那事先說好,你不能暴露身份,出門在外任何事情都要聽我安排,一旦遇到麻煩,優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她仔細叮囑道:“咱們這次目的,只是為了確定陳墨的安全,盡量不要跟玉幽寒發生沖突……”
“本宮心里有數。”皇后滿口答應,“那就這么說定了,此事宜早不宜遲,本宮安排好事務,明天一早咱就出發。”
“以龍紋飛舟的速度,大概兩天左右就能抵達南荼州。”
“至于招婿的事,等從南疆回來再說吧。”
“好。”
楚焰璃點點頭。
兩人商定之后,皇后便離開了寢宮。
站在臺階上,望著天邊皎潔的明月,眼底掠過一絲復雜之色,但很快就變得堅定起來。
上次玉幽寒說她虛偽懦弱,明明喜歡卻又不敢爭取,只能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被搶走……這番話確實刺痛了她。
“這一次,本宮不會再逃避了。”
“玉幽寒,你等著,本宮定要和你爭到底!”
熹微的晨光撕破夜幕,將云靄染上了一層紅暈。
天南邊境,十萬大山深處,陳墨從密林中走出,衣衫不染纖塵。
這是此前和血魔爆發戰斗的地點,方圓近百里都化作血澤,如此血腥污穢之地最適合培養蠱蟲,能在這附近設立駐地倒也不奇怪。
厲鳶跟在后方,甩了甩陌刀上的血跡,說道:“屬下已經清點完畢,共計五百三十七人,盡數斬殺,為防止蠱毒擴散,尸體已全部銷毀。”
“嗯,辛苦了。”陳墨點點頭。
垂眸看去,只見掌心躺著一只拇指大小的赤色蠱蟲,正不斷蠕動著,散發著腥甜黏膩的氣息。
這是從駐地中找到的,那血池里密密麻麻有上千顆蟲卵,大部分還都沒有孵化。
獲得奇物:噬心蠱。
陳墨眉頭微挑。
他對這東西非常熟悉。
當初剛穿越而來的時候,就差點中招,險些成了任人宰割的傀儡。
“蠱神教不僅在忙著幫殷天闊重塑肉身,還在偷偷培養噬心蠱?”
“看樣子這已經不是第一批了,應該很早之前就在準備……”
這種蠱蟲極難成活,對于環境要求非常苛刻,他們如此費盡心力,培養這么多噬心蠱,到底想干什么?
這時,眼前再次閃過提示:
“天南狩魔”事件完成。
隱藏條件達成,評價提升……
評價:上上。
真靈1000。
獲得奇物:七情鞭。
獲得特殊道具:煉道石。
獲得特殊道具:道蘊結晶2。
其實在識破紀衛風身份時,任務就已經完成了,后來發現的三個駐地屬于隱藏條件。
“看來葉千戶那邊也結束了,咱們先回去吧。”
陳墨將蠱蟲收起,伸手攬住厲鳶的纖腰,身形一閃,陡然消失在原地。
兩人剛回到飛舟,葉千戶也恰好帶人趕了回來,飄然落在了甲板上。
“陳大人。”
“事情辦的可還順利?”陳墨詢問道。
葉紫萼回答道:“兩個小型駐地全部摧毀,斬殺教眾四百有余,我方無人受傷。”
準確來說,她還都沒出手,娘娘就已經殺完了,剩下的時間都是在反復鞭尸……
“好。”
陳墨心里盤算了一下,這兩天死在他們手上的都快有兩千人了。
按照之前獲得的消息,蠱神教教眾目前有五千左右,差不多已經折損了一半,剩下的估計都集結在南荼州境內。
“諸位辛苦了,各自回去休憩整頓,等宋軒和匡杰交接好咱們就出發。”陳墨說道。
“是。”眾人散去。
陳墨扭頭看向厲鳶,“鳶兒,你……”
“屬、屬下先去休息了,大人也要注意身體,不要過度操勞。”厲鳶臉頰微紅,說完轉身就跑。
陳墨嘴角扯了扯。
那你也得給我操勞的機會啊……
話說前兩天還好好的,這到底是咋回事?
“老夫老妻了,還這么害羞?”
陳墨搖搖頭,不再多想,抬腿朝著房間走去。
回到臥房。
脫下長袍,隨手搭在屏風上,一頭倒在了床上。
連續折騰了兩天兩夜,幾乎都沒有合眼,多少也是有些疲憊了。
就當他準備瞇一會的時候,突然一陣微風襲來,伴隨著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陳墨嘴角勾起。
這丫頭嘴上說不來,身體倒是誠實的很。
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聲,直接伸手將對方摟進了懷里,手掌順著腰肢向下移動——
“這位女濕主,擅闖別人房間可是很危險的,小心老僧入腚……”
“唔……”
對方輕哼一聲,卻沒有說話。
陳墨突然感覺手感不太對,睜眼看去,神色一愣。
“葉千戶?”
“怎么是你?”
葉紫萼臉頰滾燙,低聲道:“我找你有事,看房門沒關就直接進來了,你、你先把手拿開……”
陳墨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松開手。
葉紫萼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裙擺,躊躇片刻,輕聲道:“關于那晚的事情,你真的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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