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圣地大神陷入垂暮之年,諸多大神或老或死,又或無法忍受枯燥的歲月和時光,自行選擇了圓寂。
金烏大帝不是第一例,也不會是最后一例。
釀酒坊中,帝后動怒,毛猴冷哼,又有帝君在酒醉中驚醒看向四周。
“惡婦,你要弒帝嗎?”
帝君大怒罵了一聲,等看到帝后兩滴清淚滴落而下,又墜在了金烏大帝頭頂上,他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金烏……生來便是三界物,榮枯皆是定數……”
只是觀望一眼,帝君便嘆了一口氣,而后陷入了喃喃的念誦聲中。
不論是帝后說的死亡,還是毛猴說的涅盤,這都意味著金烏大帝壽終正寢,再難于重復往昔活著的形態。
“金烏軀殼承受地氣牽引會引發作亂,喊鎮元過來取了妖身埋萬壽果樹下吧!”
一場誦經,也伴隨著帝君施法。
等到一個雷電烙印落在金烏大帝漆黑如石的妖軀上,帝君才憂傷開口。
他最先注目的是自己身體的傷勢,等到發現金烏大帝圓寂,眼睛再也沒有在自己身上望一眼。
或許是牽絆太深,帝君的容貌多了一份衰老,發絲也有幾許灰白色彩。
“金烏不可能死”帝后尤有幾分不可信道:“他身體牽引過太陽真火,烈日不墜身體不亡,他不該入萬壽果樹下。”
“他身體還活著,但神魂已經死了”帝君道:“若我等……罷了,終究也沒什么區別!”
身體和神魂是兩件事,肉身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獲得長壽,但神魂是否能跟上是另一碼事。
很多人年老混沌不知,肉身還活著,但實際上曾經的那個人已經消失了。
西昆侖圣地這樣的大修煉者并不止金烏大帝一個,將來要埋入萬壽果樹下的尸體也不止這一具。
將來是否有來生不可得知,但當世則已經結束。
他們這些大修煉者已經活得太久太久,千余年前眾多修命者依靠天材地寶滋潤的是肉身,少有人滋潤神魂,而神魂踏入真我境之后便沒了出路。
這就是他們的極限。
哪怕身體還有活力,他們神魂已經衰老。
再年輕的面孔,化形再漂亮的軀殼,再柔軟的肉身,種種都抵不過他們蒼老的神魂。
只是心神動搖的剎那,帝君威嚴的中年面孔上同樣老態顯出。
“那個誰……”
“張學舟,你來將金烏身體搬運到萬桃園去吧!”
釀酒坊中只有帝君、帝后、毛猴,毛猴左看看右瞅瞅,終究覺得眾人都不適合干活。
他呼了張學舟一聲,見到張學舟身體不曾動彈,而氤氳紫色法力光華不斷閃爍,這讓毛猴朝著張學舟身體一鉆。
“晦氣!”
他鉆進張學舟身體的速度快,重新冒出來的速度也很快,出來時還吐槽了一聲。
“你這學生體內有什么東西糾纏,我鉆進去就被踢出來了!”
毛猴對張學舟顯然是有幾分不滿了,他并無掌控風雨雷電的能力,但他擅長引動心性中的負面力量,引發驚懼、恐懼等心態。
但凡被他鉆入心中稍加引導,再沉浸的狀態也會被打破。
但毛猴沒想到自己并非第一個探入張學舟心中的外來者,在張學舟心中還盤踞著一尊其他存在,他壓根就沒擠進去。
尤其是張學舟并非那種柔弱不經風者,對方已經稱得上是一個強者。
毛猴很少稱呼年輕一代為強者,但他確實認同張學舟。
如果說他們已經是一柄四十米長的大刀,張學舟的刀長至少有兩米。
這種強力出擊不足,但固守有余,甚至有一些可能實現兩敗俱傷又或翻盤的可能。
“當然,這僅僅是針對我而言!”
毛猴悻悻而出,又不得不解釋了數句,示意自己出擊無功的原因。
他只是想呼醒張學舟干活,并不想著搞死張學舟又或兩敗俱傷,也就不得不出來。
“這才短短數年,他變化已是如此巨大嗎?”
帝君酒醒后沒有將目光放在自己身體傷勢上,自然也沒放在張學舟身上。
等到決定送金烏大帝軀殼入萬壽果樹下埋葬,又有毛猴呼張學舟,甚至還吃了一些小虧后解釋,帝君才將目光放在了張學舟身上。
又有帝后眼神肅穆。
帝后匆忙前來釀酒坊的原因便是因為張學舟入了神通境,金烏大帝圓寂反而只是意外之事。
這是主變成了次,而等到處理了事情,次又重新回歸了主。
“我踢了金烏一腳,這是我的錯,該我給他叩拜送葬才是”帝后開口指向張學舟道:“我送金烏去萬壽果樹,你們先看看他!”
金烏大帝需要埋葬,但張學舟涉及帝君等人尋求方向,帝后分得清楚輕重,也并不介意做送葬等事。
她長袖卷起金烏大帝尸身,不免在帝君手段上還補了一道禁制,謹防金烏大帝妖軀變化。
帝后恭恭敬敬捧著只有人頭大小的妖軀,低著頭步步而行。
釀酒坊中,帝君衰老的面容上神情有蕭瑟有肅穆,情感顯得極為復雜。
“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帝君指向張學舟問道。
“你不需要問我”毛猴無聊道:“但凡你認真感知一下,就知道我經歷的一切!”
“嗯!”
帝君難得的不和毛猴爭吵辯嘴,他緩緩閉目,補缺著他酒醉不醒時所缺失的內容。
“你倒是會說話!”
一番感知回憶,帝君顯然是知曉了毛猴和張學舟等人在釀酒坊中的一切。
他頗為頭疼毛猴揭底。
很顯然,毛猴在張學舟面前也沒藏住嘴巴,直接抖出了帝君和帝后過往算計的那些小心思。
這確實讓帝君臉上很難堪。
但這也是他自身引出的惡果,哪怕帝君不能接受也需要承受。
“我說的都是真話”毛猴憤憤不平回道:“你們藏了什么樣的心思,我就說什么話,這也是我顯化真實出來的緣由!”
“生靈本就是人性和獸性并存,誰的心中都有兩面性,你不能苛刻要求我做到完全的偉光正”帝君道:“而在有的時候,適當的遮掩也有必要存在!”
“這是藏頭露尾!”
毛猴不滿回了一聲,帝君也沒轍。
這就是正方和反方辯駁,他沒可能說服自身,也就不可能說服源于他身體負面的心猿。
帝君推動源于任安然的精神強化篇導致身體分神,他難于解決自己的問題,又喪失了任安然的坐標。
直到看到了張學舟歸來,他喪氣的心神才多恢復了一些活力。
但張學舟踏入神通境的修為也讓他心神同樣沉入到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