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迅速,不覺數十載光陰而去。
真人于府中一直清修,不曾外出,府中弟子仍是來來去去,未有常駐者,字輩已是到了第十二字輩,水猿大圣亦不曾辜負真人期望,一直于府中清修,絕不敢有違。
水猿大圣持之以恒的修心,亦教府中孫悟空等人深為感嘆其了得。
正如真人所言,最好的修心方法,水猿大圣已是習得,故水猿大圣的本事雖從不曾多加勤練,但卻能節節攀升。
一日。真人于靜室中修行,忽是心有所感,朝府外張望而去,但他有甚深法力,遍觀三界,即知三界事宜。
他見著南瞻部洲王氣沸騰,紫微星自三十三重天而落,隱入人間,伴隨紫微星而落的,乃是天上數不盡的星宿同其而落,侍衛在紫微星身旁,在入得南瞻部洲后,便是各散他處。
真人見此,如何還能不明,此乃紫微帝君下凡。
他正要再仔細觀望一二,忽聞耳邊有祖師聲音傳來,他不敢有違,即是走出靜室,行至祖師靜室之前。
少頃間,真人即是行至祖師靜室,與祖師相見。
祖師笑道:“童兒,可知外界之事?”
真人答道:“師父,弟子雖一直在室中靜修,但弟子并非無有感知,今自是知得紫微大帝已是下凡,同行尚有許多星宿,浩浩蕩蕩,聲勢浩大。”
祖師笑道:“你可有相助之意?”
真人說道:“師父,若是帝君相邀,所須,我自是前往,若帝君不曾言說,更是無須,弟子觀望便是。”
祖師笑著點頭,對于真人所言,似乎并不感到驚奇,他自知這弟子性子,他即是說道:“你觀帝君降生如何。”
真人答道:“弟子尚不曾細細觀望,故并不知得。”
祖師即是教真人觀望。
真人應聲,以法眼遍觀三界,他自是能見,紫微帝君降落人間,王氣沸騰,教南瞻部洲妖魔俱驚,似在畏懼于這位紫微帝君的降生。
紫微帝君以大勢而落,其落于江淮一帶一農戶家中,真人可見帝君降生時,有紅光滿室,更見周遭鄰里以為‘走水’,無不前來幫忙。
真人見之,說道:“師父,弟子以觀,帝君降生于人間江淮一農戶,其農戶乃朱姓,又有星宿伴隨其身,當是其周遭前后光陰,定有孩童降生,此乃帝君來日助力。”
祖師問道:“你可能觀得帝君來日如何?”
真人點頭說道:“自可觀望。”
祖師笑道:“你再是觀之。”
真人聞言而動,自有法力而出,觀望紫微帝君來日之數,其精通天地數,有心窺探,自是能觀望而出。
但入其目中,紫微帝君降生于江淮鳳陽朱姓人家,其生于戊辰年壬戌月丁丑日丁未時,命中‘傷官見官’‘四庫俱全’,已是預示其勢不可擋,其自幼貧苦,無有祖業依靠,在前朝宮闕灰飛之年,因貧苦而出家為僧,后又行乞,終是選擇起義,一番波折后,在諸多星宿相助下,統一南瞻部洲,立得王朝。
然則紫微帝君之志,并未功成,昔年紫微帝君覺轉生后,性子不夠勤勉,更是不夠關懷眾生,故擇此出路,可此出路,終是不可為之,紫微帝君出身淺薄,難有渡眾生的大胸懷,最后只能功敗。
真人觀望完畢,遂道:“師父,弟子已觀畢。”
祖師說道:“帝君來日如何?”
真人平靜的答道:“功敗。”
祖師笑道:“正如你所言,帝君來日功敗矣。然如你所想,帝君知不知得此中之事。”
真人說道:“帝君自是知得,帝君的本事遠在弟子之上,定是知得。”
祖師說道:“既知會功敗,你以為,帝君為何會選擇下凡?”
真人沉吟少許,答道:“師父,此中之事,非為功敗而可棄,帝君有大慈悲,便知功敗,亦欲所為,但求一線變數,若變數而至,帝君即可使眾生而離苦海,故明知功敗,亦是為之。”
祖師說道:“正是如此。此乃大慈悲也,便是我亦未有這等。”
真人說道:“師父亦有慈悲,但路數不同罷。”
祖師笑道:“你可莫要說那般之話,我自知其中。但我此間教你而來,一者,乃是欲要與你講說紫微帝君之事。二者,乃是欲要與你講說,往年舊事。”
真人疑惑道:“師父,乃何等往年舊事?”
祖師說道:“童兒,你可記得,往年時,你曾問我,南瞻部洲生人,昔年與今朝有何不同,你可記得?”
真人點頭說道:“師父,弟子自是知得,不敢有忘。昔年師父曾言,往年南瞻部洲多英杰,神人多鐘愛,有帝不從,故起反抗,以至于如今這般,可是如此?”
祖師笑道:“正是此言。今我自是可與你講說其中。你可愿知得?”
真人說道:“自是愿知得。”
祖師本要開口,忽是想到些甚,說道:“險些忘得,童兒你今乃是大法力,若是有事欲知得,你但有心念,即可通曉,何須我言說。”
真人笑道:“師父,弟子雖可知曉,但教師父與弟子講說,卻是更好。”
祖師指定真人,笑罵道:“你這疲懶的,罷,罷,罷。既如此,我與你講說無妨。南瞻部洲從前便有許多人欲要助其脫離苦海,眾生于苦海之中,此教人心中不忍。然往年之南瞻部洲,氣候獨特,自多英杰而生,天宮所有人喜此處,蓋因此處可生出許多香火靈氣而來,故有許多神人,不愿教南瞻部洲離苦海,便一直這般所為就是。那時欲助南瞻部洲脫離苦海的三皇五帝自是不從,寧是教南瞻部洲氣泄,使那等神人再無物可圖,亦不教南瞻部洲永陷苦海。”
真人聽言,心中沉思許久,忽是笑道:“師父,說來弟子往年卻是以為,陛下無道,方才致使,卻是弟子胡思亂想。”
祖師說道:“若教玉皇大天尊知得你所想,恐要來拿你問罪。”
真人笑著言說‘年幼無知’。
祖師說道:“童兒,今聞我這般多言,你可有出山于人間走上一遭之念?”
真人搖頭說道:“師父,弟子與帝君路數不同,弟子或許會入人間,但弟子非為渡得眾生而離苦海,弟子會與眾生自渡之機。”
祖師聽言,說道:“果真如此?”
真人說道:“果真如此。人各有志,更各有路數。”
祖師笑道:“你能恪守本心,便是最好。來日你若開天地,那時以你為主,你若是心有慈悲,卻路數易變,卻恐釀成大禍,今聞你所言,我自安心。”
真人說道:“望請師父安心,弟子定會恪守本心,不敢有忘。”
祖師本要說些甚,忽是發覺出甚,說道:“童兒,府外有個有趣的弟子來尋你,你可前往以迎。”
真人亦有察覺,府外有緣法者而至,他說道:“既如此,師父,弟子便先前往。”
祖師擺手,使真人前往。
真人拜禮后離去。
卻說真人離去祖師靜室,一路走到高臺之中,喚來水猿大圣與真見。
此二人乃是府中如今不曾入定修行者,故真人喚得二人而來。
真見與水猿大圣趕來此處,與真人相見。
真人說道:“心降,門外有個訪道的來了,你且出去迎之,好生禮待。”
水猿大圣應聲,這般所為,他做過許多,故不足為奇,起身便是朝府外走去。
真見望著真人翹首以盼的模樣,笑道:“大師兄,今時此弟子,可有不同之處,怎個教大師兄這般關切。”
真人笑道:“此弟子有些趣味,故我多觀望兩眼,許此弟子有個定心。”
真見聞聽,大有驚訝,說道:“能得大師兄如此言說,此弟子定然不俗,這般而言,教我亦生出幾分興致來,當是與這弟子一見。”
真人說道:“我開府以來,收弟子許多,然未有一定心者,今終尋得一有些不俗的,自教我喜說。”
真見說道:“如大師兄所言,此弟子卻有不俗。可如今大師兄字輩不過十二,十四方為個尾,若是個關門弟子不俗,我卻能諒得,十二字輩有定心之弟子,甚是教我驚奇。”
姜緣說道:“師弟,極至非為上等,昔年我開府時,曾有言,法在七八為山,是以過猶不及。”
真見恍然,說道:“大師兄,我明矣。”
姜緣笑道:“此些年數,我于府中清修,勞是師弟替我看護,我當是在此拜謝師弟。”
真見急是道:“不敢當大師兄此禮,我從前不知受大師兄多少相助之處,如今回報不過一二,如何敢受大師兄謝禮。”
師兄弟二人在瑤臺之中談說起來。
但二人談說不久,便見水猿大圣帶一人走來,此人身穿布衣,衣衫襤褸,風塵仆仆,似趕路許久。
此人一見著瑤臺真人,即跪伏在地,拜得大禮,說道:“師父,師父!弟子志心朝禮,今特來相拜,求師父收弟子為徒!”
真人拂袖一招,有微風而過,將此人扶起,風過而塵落,教此人風塵之氣盡去,他說道:“師父二字,不可輕言,待是你將鄉貫姓名,為何來此,說個明白,再拜稱師。”
那人急是說道:“師父,弟子乃是南瞻部洲杭州路錢塘縣趙氏之人,喚作趙世璠,字文瑾。今為尋個長生,故舍家而去,聞得仙山,跋山涉水,奔赴數萬里而來。請師父收我為徒!”
為長生而來。
真人聞聽,有些恍惚,面容自有笑意,說道:“我觀你印堂之間,隱有赤黃之氣盤旋,此乃殘存王侯之象。你祖上可是王室?”
趙世璠急是拜禮,說道:“不敢欺瞞師父,弟子乃是前朝宋時遠支,先祖乃是太祖匡,后王朝覆滅,弟子這一支,便隱于錢塘縣中,雖是王室,但乃亡國之王室,故算不得甚。”
真人笑道:“如你所言,你乃是前朝王室。你既為前朝王室,便是亡國王室,亦非等閑能比,榮華富貴于你而言,定是輕易可取,何故要跋山涉水,而不享得榮華富貴。”
趙世璠答道:“榮華富貴乃煙云罷,與長生比較,等同虛設,弟子不求榮華富貴,乃求得長生,故跋山涉水而來。”
真人說道:“若我此處無有長生與你,教你歸去,你當是如何?”
趙世璠拜禮說道:“若此處無有長生,師父果真不愿收弟子為徒,弟子便在山下結草為廬,了卻殘生。”
真人說道:“你乃前朝王室,何不再是歸去,享受富貴。”
趙世璠說道:“師父,弟子來時,已斷絕后路,教族譜除名,萬般富貴,盡數散之,弟子決定求長生,故弟子要么功成,要么身敗,僅此而已。”
真人有些動容,說道:“你果真有此恒心,求取長生?”
趙世璠叩首不計其數,說道:“弟子決意求長生!”
真人說道:“我與你一事,你若能功成,我便收你入門中。若是你不能功成,我亦傳與一些旁門,教你有個本事,如何?”
趙世璠說道:“請師父言說,乃何等之事,我定是將之完成。”
真人未有直接言說,而是教水猿大圣去取一銅鏡而來。
水猿大圣領命而去,不消多時,即取一銅鏡而歸。
真人將銅鏡交與趙世璠,說道:“你若可在此銅鏡之中采得一花,我便收你入我府中。”
趙世璠錯愕些許,即是應聲,雙手接過銅鏡,說道:“是,師父。弟子定能完成此‘鏡中采花’之行。”
真人說道:“如此,你且離去府中,何時你可于鏡中采花,何時你再是入府,前來與我相見。”
趙世璠應聲,雙手捧著銅鏡,轉身朝府外而去。
真人目送趙世璠離去,端坐高臺,笑意盈盈。
真見有些不解,正要相問一二。
真人卻是擺手,說道:“師弟,無須多問,此與他一考驗罷,但見其真我如何,可能相助一功,若能相助,方有真長生可求,若不能相助,終是求不得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