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洛克第二次使用門鑰匙。
跟去魁地奇世界杯的那次一樣,他的手在觸碰到已經被小巴蒂·克勞奇制作成三強杯的門鑰匙以后,就被一股強大的磁力牢牢吸附,根本無法掙脫。
眼前的景象在不斷扭曲拉伸。
校長辦公室的景象——深色的木質書架、棲息在橫桿上的鳳凰福克斯、旋轉的銀色儀器、地上被捆成粽子的小克勞奇、福吉驚恐扭曲的臉龐……
所有熟悉的事物都碎裂成無數光點,模糊成一片旋轉的色彩旋渦。
冰冷感順著指尖蔓延全身,窒息感扼住喉嚨,強烈的旋轉感與身體被極限拉扯的撕裂感同時襲來。
夏洛克感覺自己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洗衣機滾筒,又像是被卷入了狂暴的河流旋渦。
好在這個過程并不算漫長.
不過幾秒鐘的光景,“砰”的一聲悶響,夏洛克的雙腳重重撞到了地面。
他踉蹌兩步,很快就穩住身體。
哈利幾乎在同時落地,身體晃了晃,下意識扶住了夏洛克的胳膊才沒摔倒。
然而三強杯卻從他們手中脫落,“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隨后滾出去幾米遠,停在了一片雜草叢中。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夏洛克穩立刻抬起頭掃視四周。
他們正站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墓地上。
夜色濃稠,看不到月亮。
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掛在天際,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勉強勾勒出周圍的輪廓。
正是月黑風光殺人夜。
右邊,一棵高大的紅豆杉枝繁葉茂,樹干粗壯得需要幾人合抱。
背后隱約能看到一所小教堂的黑色輪廓,尖頂刺破夜空,透著陰森的寂靜。
左邊是一座平緩的山岡,山坡上矗立著一所精致卻破敗的老房子。
墻體斑駁脫落,露出里面的磚石,窗戶漆黑空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
哈利還在緊張地觀望四周,夏洛克卻一眼就認出了那所房子。
正是他已經來過兩次、位于小漢格頓的里德爾府。
“有趣。”
夏洛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伏地魔沒有把門鑰匙的坐標設定在那位神秘盟友約翰史密斯所在的位置,而是選在了這里。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偏執、念舊,又極度自負的人。
夏洛克推斷,他肯定是打算在自己的發源地做點兒什么。
儀式感。
這個單詞很好的反映了他的內心世界。
哈利低頭看了一眼滾落在地的三強杯,又警惕地掃視著周圍荒涼的環境。
那一小片墓碑的陰影在地上拉得長長的,讓他隱隱感覺到了陰森恐怖。
不過想到鄧布利多和教授們都在身旁,他稍稍定了定神,壓低聲音向夏洛克問道:
“我們現在應該怎么辦?”
“等著看戲就好。”
夏洛克看向墓地深處,緩緩說道:
“既然作為獵物的我們已經來了,那么獵人也快出場了——下面就看究竟誰才是獵物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夏洛克的話似的,兩人的對話剛剛結束不久,黑暗中就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只見數個人影在墓碑之間緩緩移動,一步步朝他們逼近。
夜色太過昏暗,哈利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能隱約看到幾道高大的輪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別處更加濃郁。
正在他集中精神,想要發揮自己的動態視力時。
一陣劇烈的疼痛毫無預兆地從額頭上的傷疤傳來。
這股疼痛來得迅猛而霸道,像是有一把燒紅的錐子狠狠扎進大腦,瞬間席卷了全身。
哈利根本無法忍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他慘叫一聲,雙手緊緊抱住腦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頭骨仿佛要炸裂,劇痛順著神經蔓延到四肢百骸。
不久之前的占卜課上,哈利的傷疤就曾這樣劇烈的疼痛過。
更早之前,去年夏天第一次夢到伏地魔的時候,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但這兩次夢中的疼痛都比不上一年級的時候,在禁林和魔法石房間與伏地魔面對面時傷疤的劇痛。
但這一次,疼痛的強度遠超以往,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剛剛鄧布利多在他身上施展的快樂咒,一瞬間就被這股強烈的疼痛徹底驅散。
當然,這并不是說咒語沒有作用——如果沒有它,哈利懷疑自己恐怕早已被疼到暈厥過去。
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模糊了視線。
這一刻,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
只有針扎般的劇痛在腦海中反復回蕩,折磨著他的神經。
“深呼吸,哈利!”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又沉穩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相信自己,兄弟,你一定能夠做到!”
即便事先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但看著哈利蜷縮在地、痛苦不堪的模樣,夏洛克依舊感覺到自己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了。
“放空你的思想,把它擋住,不要讓他的力量影響你!”
他半蹲下身體,伸出手輕輕按住哈利的肩膀:
“集中精神,想想開心的事情,想想我們一起經歷的一切!”
不知道是夏洛克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還是鄧布利多的咒語殘留著效力,又或是哈利自己真的做到了。
就在他惡心得想要嘔吐、意識快要渙散時,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漸漸減輕了一些。
他慢慢睜開刺痛的雙眼,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正好與夏洛克那雙滿懷關切的灰色雙眸對上。
“喝一口吧。”
看到哈利的模樣,夏洛克也松了一口氣。
他從懷里取出一個小巧的扁酒瓶,擰開蓋子遞了過來,濃郁的白蘭地香氣彌漫開來。
哈利知道這是夏洛克隨身攜帶的酒,用于在極端情況下穩定心神。
他抿了一小口,頓時覺得身上暖和不少。
酒精似乎也起到了一定的鎮痛作用。
他隨即顫抖著伸出手,緊緊抓住夏洛克的手臂支撐起身體,聲音沙啞地問道:
“是、是他來了嗎?”
“顯而易見,我的朋友。”
夏洛克扶著哈利慢慢站起身來,望著對面的黑暗緩緩說道:
“我們終于見面了,伏地魔。”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在這一片寂靜的墓地上卻顯得格外清晰。
夏洛克心里明白,對方能夠聽到。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福爾摩斯。”
一個冷酷而尖厲的聲音響起,像金屬摩擦般刺耳,偏偏又帶著幾分贊許:
“看得出來,你已經知道了這里就是你們的埋骨之處。”
隨著這個聲音,一道又高又瘦的身影緩緩走出了黑暗,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座墓碑旁。
無論是夏洛克還是哈利,都很難把眼前這個形象,與記憶中那個英俊帥氣的湯姆里德爾聯系在一起。
此刻的對方甚至比起他們在鄧布利多的冥想盆中見過的、已經毀容的伏地魔還要猙獰可怖。
他的臉色比骷髏還要蒼白,看上去沒有絲毫血色。
兩只眼睛雖然很大,但充斥著渾濁的紅色,瞳孔細長如蛇,透著冰冷的殺意。
扁平的鼻子就像是被硬生生削去,只剩下兩條細小的裂縫,不仔細看幾乎難以察覺。
詭異的紫黑色嘴唇緊緊抿著,只有在說話的時候才會露出尖利的牙齒。
真正傳統意義上的標準反派長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夏洛克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伏地魔,表面看似平靜,內心卻暗暗嘆了口氣。
伏地魔終究還是復活了。
在哈利上次做了那個噩夢之后,他就已經推斷出一個讓人無奈的結果:
伏地魔十有八九會在三強爭霸賽的最后一個項目前后,重新獲得肉身。
他那位名叫約翰史密斯的盟友,顯然比想象中要可靠得多,也強大得多。
此時此刻,與伏地魔同行的并不是一個人。
他的身后還跟著好幾道影子。
這些人個個穿著黑色的長袍,落后于伏地魔一兩步的距離。
除了他們之外,一條巨大的蟒蛇正拖著粗壯的身體,在草地上蜿蜒游動。
它爬到伏地魔身旁,親昵地圍著他的腿打轉。
注意到它吐著分叉的信子,發出低沉的嘶嘶聲,鱗片在微弱的星光下泛著冷光的模樣,夏洛克不禁心中一動。
“是誰的埋骨之處姑且不論。”
將心中的些許漣漪壓下,夏洛克語氣平淡地說道:
“閣下這副尊容還真是出人意料——我原本以為你恢復肉身以后還會變成以前那副模樣。
現在看來,比起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魔王,閣下倒更像一只剛從墳墓里爬出來的畸形怪物。”
在伏地魔正式出場的那一刻,施展了幻身咒的一眾教授都是大吃一驚。
沒有人明白,伏地魔是什么復活的,更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辦法才復活的。
但是福吉已經快要嚇尿了。
好在眾人早有準備,才沒有讓他露出馬腳。
可眼下聽到夏洛克這樣肆無忌憚地嘲諷對方,他們手里頓時捏了把汗,隨時準備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伏地魔并沒有生氣,而是懶洋洋地說道:
“以貌取人是一種很膚淺的行為,福爾摩斯。”
他的聲音依舊尖厲,卻聽不出太多情緒波動:
“我本以為像你這樣的人,不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
“我的確沒有。”
夏洛克挑了挑眉,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但據我所知,你在過去的那些年,可是不止一次利用過自己曾經的容貌。
現在重新擁有了身體,所以就變得膨脹起來了是吧?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不再需要那副英俊的皮囊,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展示你丑陋的本質了?”
夏洛克的話音剛落,伏地魔身后就傳來一聲暴喝:
“Big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