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翻臉

一處隱秘的地下密室。

鄧肯推開房門走進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抬頭凝視著他，坐在主位的黛拉伊斯吉耳身著一襲華麗的淡金色法袍，她手持鍍金的手杖，白皙的手指摩擦著中指那枚鑲嵌著碩大紅寶石的魔法戒指，微微瞇起的雙眸透著一絲不滿，但在跟鄧肯幽邃的目光對視時，卻不知道為何心中一驚，好似被他的眼神所震懾。

“其他人出去。”

在黛拉伊斯吉耳的右手邊，五悍婦之一，莎瑞拉泰布朗坦起身，她的聲音極為冰冷，輕輕一抬手，讓其他財富教會的成員出去。

隨后這位身材高挑的漂亮女人起身，逼近了眼前的鄧肯，以略帶審問的口氣道：“你得罪大極樂之母了？”

“為什么內應傳回來消息，說你被趕出了大神殿？”

這質問的口氣讓鄧肯雙眸微微瞇起，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莎瑞拉，緩緩走到黛拉伊斯吉耳的面前，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幽邃的雙目凝視著眼前的上金之一。

“我在問你話！”

鄧肯無視的態度讓莎瑞拉滿臉憤怒，她氣得豐滿的胸部不斷起伏，凝聲道：“鄧肯星墜！”

“你未免太過于放肆了！”

“別忘了你只是黃金衛士的一員，而我是財富教會的上金！”

這個驕傲的女人似乎是想要懲戒一番眼前的男人，讓他明白什么叫做上下尊卑，可是她剛剛展露出一絲敵意，下一秒鏗鏘一聲，在黛拉伊斯吉耳驚愕的目光中，鄧肯的身影宛若暴走的雄獅，以強悍的蠻力一瞬間制服了眼前身材高挑的牧師，然后輕而易舉地卸掉了她的武器。

鄧肯單手捏住了莎瑞拉白皙細長的脖子，砰地一聲，將其高挑的身姿壓在了桌子上，背對著這個男人，姿勢極為屈辱，然后他幽邃的雙目凝視著眼前的黛拉伊斯吉耳，伸手在莎瑞拉豐滿的臀部上摸索了一下。

叮叮當當。

沒有絲毫的尊嚴可言，堂堂財富教會的上金，主教級的牧師，被鄧肯單手壓在奢華的紅木書桌上，甚至掀起來了牧師長裙，露出白皙的大腿，乃至是一點更隱秘的部位。

一把淬毒的匕首，數枚附魔的暗器，一個奇特的手里劍，外加幾張隱藏在身上的卷軸等等。

鄧肯的雙眸一直凝視著眼前的黛拉伊斯吉耳，直到將手中的女人，上金莎瑞拉的身上都摸了一個遍，卸掉了全部有危險的東西后，這才松開了她的脖子，緩緩地坐在了‘金主’的面前。

“你！……”莎瑞拉氣得咬牙切齒，一張美麗的面容略微扭曲，極度屈辱且激憤，恨不得跟眼前的男人同歸于盡。

這種羞辱要是傳出去，她就威信掃地了。

剛剛的舉動，幾乎撕碎了她的尊嚴，將她身為上金主教的傲慢踩在了腳下。

這個男人！

變得不一樣了！

黛拉伊斯吉耳凝視著眼前的鄧肯，意外從憤怒中平靜下來，可是還沒等她開口，一旁的莎瑞拉便想要奪過武器，可是下一秒，鄧肯閃電般出手，正面捏住了她的脖子，讓其一張俏臉脹得通紅，幾乎無法呼吸，被鄧肯輕而易舉地單手拎了起來。

“放開她。”

黛拉伊斯吉耳深吸一口，緩緩起身道：“鄧肯星墜閣下。”

傳奇！

還不確定是不是。

但是距離傳奇恐怕已經很近了。

鄧肯松開手掌，上金莎瑞拉的身影落地，她的雙眸中透著一絲恐懼與怨恨，跪坐在鋪著天鵝絨的地板上劇烈喘息。

這個男人簡直太放肆了！

如果不是財富女神失蹤，她失去了神恩，施展神術的能力也大幅度削弱，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看起來可以好好說話了。”

鄧肯放下了手中的大劍，目光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黛拉伊斯吉耳，人間體曾經的金主，也是財富教會在塞爾剛特的首腦，更是五位上金里面以理性著稱的女人。

一切已經不一樣了。

人間體經歷多場戰斗，實力已經進一步提升，再加上斬殺了痛苦教會的大主教，差不多達到了傳奇的門檻上。

腳下的這個女人，缺少最基本的對傳奇強者的尊重！

“閣下晉升傳奇了？”黛拉伊斯吉耳幽幽道。

鄧肯不置可否，平靜點頭。

那跌坐在地上劇烈喘息的莎瑞拉聞言驚愕抬頭，她雙眸凝視著鄧肯，神色驚疑不定，然后艱難地爬起來，站到了黛拉伊斯吉耳的身后。

五悍婦當中，以她最年輕，也最容易沖動。

黛拉伊斯吉耳深吸了一口氣，平復心情道：“請閣下原諒莎瑞拉的無禮舉動，但你剛剛未免太過冒犯了。”

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這就是傳奇的地位，黛拉伊斯吉耳兩邊都輕輕訓斥了一句，似乎想要將這件事揭過。

鄧肯目光透著一絲贊賞，凝視著眼前明艷的女人，五悍婦之一，人間體曾經的金主，平靜道：“財富女士失蹤，整個教會分崩離析，諸多的牧師也失去了力量。”

“她至少應該對教會內還在為女神而戰的傳奇保留一定的尊重。”

這是攤牌。

也是索要對應的地位。

黛拉伊斯吉耳目光幽幽，輕嘆一聲，凝視著眼前的鄧肯道：“閣下還虔誠侍奉財富女士嗎？”

鄧肯平靜道：“我依舊在為財富女士而戰！”

這是表明立場。

他依舊是財富教會的核心班底，并沒有遠走高飛的打算，也沒有投靠歡愉教派。

有這些在一切就還能談。

黛拉伊斯吉耳緩緩點頭，神色放松了一點，輕聲道：“發生什么事情了？”

“為什么閣下突然跟大極樂之母鬧翻了？”

鄧肯瞥了一眼旁邊似乎恢復了幾分平靜的莎瑞拉，淡淡道：“大極樂之母想要我臣服于她。”

“而我想以退為進，逼她臣服于我。”

不讓整個歡愉教派挨一頓毒打，大極樂之母永遠不會明白他真正的價值。

鄧肯的謀劃遠不止如此，要不然他也不會這個時候來見五悍婦。

黛拉伊斯吉耳神色驚異，雙眸死死地盯著他，緩緩道：“閣下的任務是打探關于女士的消息。”

“而不是征服大極樂之母，更不是掌控歡愉教派。”

鄧肯點頭，平靜道：“我知道。”

“可是眼下的局勢，相比找到財富女士，諸位上金不覺得教會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嗎？”

不管是黛拉伊斯吉耳還是莎瑞拉都不由神色凝重起來。

“整個塞爾剛特正在脫離我們的掌控。”

“歡愉教派雖然竊取了權力，但卻無法掌控局勢。”

“歡樂女士暫時代管財富神職，可是卻無法履行全部的神靈職責。”

“安姆那邊的情況我不太清楚。”

“但圣幣大主教應該也是在勉強支撐。”

鄧肯凝視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一字一頓道：“一旦大極樂之母身死，或者歡愉教派被擊垮，那么財富教會的形勢也將急轉直下。”

“甚至都等不到找回財富女士，我們便有可能失去這里的一切。”

鄧肯抬手畫了一片海的地圖，指了指西方，拜龍教的地盤，然后指了指北方，科曼索森林，動亂之地，接著點了點東方，紅袍巫師的塞爾，后面都不用再說了，在這片四戰之地，她們的力量并不具備絕對的優勢。

一旁的莎瑞拉已經顧不得一開始的羞辱，她掌控墜星海的走私貿易，海盜是一群最見利忘義的狗東西，因為財富女士失蹤，她的命令已經無法影響墜星海的海盜群島了。

“你想做什么？”莎瑞拉抬頭，凝視著眼前的男人，目光恢復冷靜，哪怕她白皙頸脖上還有鄧肯捏出來的紅痕。

鄧肯知道自己需要五悍婦的支持。

沒有財富教會的上金支持，他無法統御財富教會的武裝教團，只見他凝視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五悍婦之二，沉聲道：“聯合統治！”

“只要明水之域諸女神的盟約還在。”

“我們就還是盟友。”

“財富教會擁有資金實力，卻沒有神靈的庇護，而歡愉教派有神靈的庇護，卻沒有足夠的實力。”

“相比找回財富女士，眼前的危機更加迫在眉睫。”

“一旦歡愉教派垮臺。”

“不管是覬覦財富，還是覬覦權力地位，四面的敵人都會宛若蜂擁的餓狼一擁而上。”

“大極樂之母若是死了。”

“下一個就是我們，整個財富教會在墜星海的勢力都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不管歡樂女神黎兒拉干得怎么樣。

她暫時代管財富神職，都維持了財富教會的穩定，要是連她都沒有了，整個財富教會的崩滅只在一瞬間。

有錢，非常有錢，掌控龐大的貿易，卻沒有神靈的庇護，沒有足夠的力量。

這已經是毀滅的前兆了。

黛拉伊斯吉耳似乎想到了什么，沉聲道：“所以你才想要強迫大極樂之母低頭？”

她似乎知道的更多。

鄧肯平靜道：“沒錯。”

“她是一個很難掌控的瘋女人，不給她吃點苦頭，她不會輕易低頭的。”

一旁的莎瑞拉顧不得其他，急聲道：“她會同意？”

“她會舍得放棄到手的權力？”

鄧肯轉頭瞥了她一眼，視線落在了她白皙頸脖的紅痕上，淡淡道：“苦痛教會已經跟歡愉教派全面開戰。”

“沒有財富教會的支持。”

“她們只會失敗，甚至大極樂之母都不一定能活下來。”

“她會想明白的。”

局勢已經徹底超出了五悍婦的掌控，黛拉伊斯吉耳的神色陰晴不定，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緩緩道：“聯合統治？”

“圣幣大主教未必會同意。”

鄧肯抬起頭，眸光幽幽道：“圣幣大主教遠在安姆，這里的情況他不了解。”

“無論如何。”

“財富神職如今在歡樂女士的手中，那么她就是代理的財富之神。”

先撐過這一波危機。

苦痛教派只是開始，塞爾剛特四面八方覬覦她們財富的敵人多得是，不一波打出輝煌戰果，后面只會越來越難。

是全身心忠于財富女神，拼盡一切把她找回來？

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利益？

鄧肯給了眼前兩位上金選擇權，而跟鄧肯起沖突的莎瑞拉毫不猶豫地做下了決定，凝聲道：“如果大極樂之母愿意讓出權力，我可以支持他們渡過此次難關。”

姑且不說如今財富女神在哪，就算知道在哪，她們真能救出來一個真神嗎？

黛拉伊斯吉耳的表情有一絲猶豫，她輕嘆了一聲，有種背棄信仰的感覺，可最終還是緩緩道：“你需要什么？”

妥協。

就意味著承認歡樂女神黎兒拉的尊位，意味著兩個教會暫時侍奉同一位神靈。

若是聯合統治，只能尊歡樂女神為主，然后教會的權力對等，必須要大極樂之母讓出權力，承認圣幣大主教和五上金的地位。

她此刻甚至都有點懷疑鄧肯星墜是不是倒向歡樂女神黎兒拉。

畢竟這件事上，歡樂女神黎兒拉得到的利益最大，而損失的都是教會層面的權力，大極樂之母的地位不再是‘一神之下，萬人之上’。

鄧肯緩緩道：“教會的全力支持。”

“包括教會在塞爾剛特的黃金團、圣幣之手，以及龍之衛士。”

黛拉伊斯吉耳表情震驚，她都不知道鄧肯星墜什么時候知道了龍之衛士的存在。

沒錯。

財富教會養了幾條龍。

以他們龐大的家底，養上古巨龍是不可能的，但是養幾頭青年龍，外加少量的成年巨龍，并不是什么十分困難的事情。

只要舍得給錢，她們用‘龍之契約’都能召喚來巨龍助陣。

巨龍們也不傻。

明著搶，搶不到，但為最大的金主打工，賺點零花錢充實龍巢，那也不寒磣。

財富教會確實給得多。

歡愉教派跟財富教會的實力不是一個等級的。

不是渥金菜雞，財富神職至少都是中等乃至是強大神力。

黛拉伊斯吉耳陷入了許久的沉思，她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抉擇，自從財富女神失蹤后，她們的日子就很難過，不但實力暴跌，連權力地位也搖搖欲墜。

這個時候，剛剛被鄧肯羞辱的莎瑞拉反而主動道：“姐姐。”

“不要猶豫了。”

“如果歡愉教會真的被擊垮了，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黛拉伊斯吉耳輕嘆一聲，似乎下定了決心，凝視著眼前的鄧肯道：“好！”

“教會的戰團會全力支持你！”

“但一切的前提是。”

“大極樂之母必須讓出權力，圣幣大主教將擁有跟她對等的地位。”

鄧肯緩緩點頭。

他的身影轉身離去，而在他離開后不久，莎瑞拉也微微欠身告退。

港口區的一處。

之前被鄧肯單手壓制宛若小雞般的上金莎瑞拉已經恢復了之前傲慢從容的模樣，她的表情透著一絲玩味，紅寶石般的雙眸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在觀察他的內心，也驚嘆于他的野心勃勃。

片刻之后，這個美艷且妖嬈的女人撫摸著脖子上紅痕，對著陰影中的那個男人平靜道：“記住。”

“你今天欠我一個大人情！”

說完，她的身影直接遁入了黑暗，很快消失于陰影中。

只要出得起價錢，沒有人不能拉攏。

相比黛拉伊斯吉耳，她給出的價碼更高，而且財富女神突然失蹤，五悍婦的其他人，受到的打擊暫時沒有那么大，而作為掌控灰色地帶的五上金之一，她承受的損失是最大的。

因為灰色地帶的那些狗雜碎，是真正的見風使舵，有奶便是娘，財富女神失蹤的消息剛傳出來，她在海島群島的一個使者就突然暴斃了。

可想而知，這些狗雜碎私底下有多么蠢蠢欲動。

她今天幫鄧肯。

來日，鄧肯就要幫她穩住五上金的位置。

這一次的示弱，也是為了麻痹黛拉伊斯吉耳，因為眼下的動亂局勢，她的損失最大，若是不低頭奉黛拉伊斯吉耳為主，五上金的位置都岌岌可危。

鄧肯站在陰影中，目送著莎瑞拉的身影遠去，他心中暗自記下，五悍婦之一，莎瑞拉泰布朗坦，真正的利益至上者，也是最野心勃勃，想要爭奪圣幣位置的上金之一。

這種人，反而是最容易拉攏合作的，只要你給得起價碼。

“如今有了財富教會的支持。”

“那么。”

“下一步就是強逼大極樂之母低頭了。”

大極樂之母以為擁有了神靈選民的力量就能輕松拿捏他，簡直是可笑，折磨女士的神眷者會給她狠狠上一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