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洞府內,固然機緣甚多,但附帶的危險,卻令人感到絕望。
血腥味彌漫,一場大潰逃進行。
“終于逃出來!”
上陽洞府大門被猛地撞開,一群心有余悸的人,慌忙沖出。
趙玄鼎、月神、獵神組織首領等幾位強者領頭,帶著三四十道神游身影,如一道道流星般,往外猛沖。
天光明媚,所有人再見天日,心情頓時大好。
然而,他們猛沖幾次,停在原地,依舊在洞府入口區域。
所有人錯愕,心情急轉直下,跌落谷底,是何情況?
“法陣被誰修復?”趙玄鼎臉色驚變:“誰斷了吾等退路!”
此刻,他半邊身軀冒血,滲著猩紅色光輝,他被長生池中噴出的光束擦了下,體內斑駁的仙種金丹,更是雪上加霜,幾乎完全碎了。
另一邊,月神亦是臉色慘白,她狀態稍好些,雖未被那兩道猩紅光束命中,但體內卻被血色大霧塞滿。
這種狀態,非他們能處理,需要立刻回去求助真君。
“陳宣,一定是那個陳宣,我先前看他最后一個進來,還關了門,便覺不對勁!”有神游憤聲道。
此刻,出路被封鎖,堪稱絕境,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一層陰霾!
“此子不安好心,恨先前被他逃過一劫!”有太墟神厲聲道,倘若不是心齋遺骸突然出現,以他們的實力,即便陳宣有青銅鏡,也有很大機會將之擒殺。
趙玄鼎神情陰沉,突然,他看見遠方的第一座法陣外,有獵神組織成員徘徊,他眼前一亮,立刻呼喚:“快坐船回去,速請真君降臨!”
“明尊,此地并非云夢澤,請立刻回去報信!”另一邊,月神也向遠方的一群三眼古族報信。
然而,他們錯愕,遠方的人,不僅不展開行動,反而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們。
“嘩!”
就在此刻,洞府周圍,大霧涌動,一雙金色眼眸睜開,緊接著,成百上千道金色眼眸,全部亮了起來。
趙玄鼎等人見狀愣住,如遭雷擊。
一道身穿青囊道主服飾的身影,走出大霧,他緩緩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上陽洞府入口。
“回去,除掉心齋遺骸……”他的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怪異聲音。
趙玄鼎等人明白聲音含意,于是,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要逼死吾等。”月神沉默半晌,輕聲開口。
他們這里的止境太虛神,不下十位,未必不是心齋遺骸對手,但問題是,這里有些人,并不適合與心齋這類東西爭斗。
先前,若非心齋遺骸沒有走出長生池,否則,她已經出現大意外,不死也殘廢了。
他們發現這件事,因此,逃亡途中,甚至花費時間,將沿途岔路中的那些長生水,全部煉化出來。
但現在,這些邪祟們,卻強逼他們返回,這不是明擺著往火坑中跳么?
“你們,回去做掉心齋遺骸!”趙玄鼎猛地轉身,點指使獵神組織首領等人,下達命令。
他在大霧中看見了龍堂舟,倘若不令這群邪祟們滿意,沒機會離開這片秘境。
畢竟,只要處理掉心齋遺骸,快速離開,他說不定還有機會,保下仙種金丹。
“啊???”獵神組織的人聞言震驚,超級道場的仙種嫡系,真是不把太墟神當做人來看啊。
“要么立刻死在本座手中,要么回去對付心齋遺骸!”
趙玄鼎咬牙道,他眼神冷漠,緊盯著獵神組織首領,道:“清幽道友,你或許不知,不久之后,木德青炁路上,便可出現新真君了,今日助我一次,明日我家扶你上真君。”
“竟有此事,哪位大真君要成仙了?”
獵神組織首領聞言,大吃一驚,沉默半晌,道:“但是,心齋遺骸怕是復蘇一些真君之力,會死很多人。”
這里止境神游數量這么多,堆死真君或許是狂妄,但對方一具真君遺骸,機會是有的。
“太墟神焉有懼死之輩?我的金丹若出意外,在場諸位,即便出去,還能好過?”趙玄鼎鎮定自若道,這個簡單道理還用他來點明嗎?!
“并非懼死。”首領神情嚴肅,小聲道:“只是,道子殿下,乞望再加些好處。”
如此說著,一副已經吃定洞府中存在的氣勢。
“你??”趙玄鼎瞳仁瞪大,對方的干脆程度,出乎意料。
另一邊,月神也在命令同行者。
很快,有組織的神游,以及閑散的太墟神,都在各種威逼利誘下,返了回去。
洞府最深處。
虛空中,一道金色圓弧憑空出現,陳宣從中探出腦袋,朝外張望。
“戰斗停下了。”陳宣看見地上散亂著不少遺骸,約莫十幾具,但沒見到趙玄鼎等強者的尸骸。
一旦沒青銅鏡壓制境界,那些止境神游,強的可怕,有通天之神威。
陳宣落了下來,欣喜的打掃戰場,收集散落的資源,太墟神雖比背靠超級道場的神游貧窮,但畢竟是神游,寶貝不少。
很快,他便尋到數件對修行有益的寶物。
“小陳,趕緊帶我們離開吧。”花琉璃跟了出來,她神情不安,盯著遠處的長生池。
心齋遺骸陰險至極,此刻再想毀掉,實在是奢望了。
“你們最近神神秘秘,被迷惑了心智一般,非要毀掉心齋作甚?”陳宣皺眉問。
他很疑惑,雖然,天命者敵視心齋,但僅對她們幾個而言,他有心齋,明顯利大于弊。
譬如顏玉書,沒了他,誰夠本事陪她進天命空間修行?
她能忍得一年,還能忍得住一百年嗎?
當同代那些仙種們成真君后,她還只是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神游時,當真還能忍住嗎?即便她能忍住,也一定有人不允許她去忍。
而且,她們是天命者,接觸心齋遺骸極其危險,天命很可能在這件事中損壞,甚至毀掉,都拿大道性命冒險了,哪里像是會忌憚心齋回歸的樣子?
“轟!”
遠方的長生池中,猩紅光輝極速氤氳,有一道模糊的意志復蘇,朝陳宣掃了過來。
并且,池水掀起波瀾,掀起朦朧血霧,一道高大身影,竟破水而出了。
“他又活了?”陳宣心頭劇震,他意識到,很可能是自己的出現,導致心齋遺骸出現大動靜,這讓他的后背冒出寒氣。
“這就是原因之一!”花琉璃開口,以陳宣實力,到底是他“吃”心齋遺骸,還是被對方“吃”,都是兩說。
“怕他作甚?殘留的心齋力量,連心齋天都比不上。”陳宣道。
“快逃啊。”花琉璃臉色發白。
長生池中,一道死氣沉沉的高大身影浮出,淡薄的意志幽暗,但他面朝陳宣,緊接著,眼簾顫動,兩抹猩紅光輝,亮了起來。
“你看,他殺了不少神游,卻沒有新邪祟誕生。”陳宣評價道,這一點比不上心齋天。
“求你別說了!”花琉璃明媚大氣的面孔上,滿是哀求之色。
“花花,你膽子真的變小了!”陳宣嘟囔道,祭出姑瑤殘頁,將她扔了進去,緊接著,轉身就逃,再不跑來不及了。
因為,青銅鏡這種天命武器,顯然對心齋遺骸這鬼東西沒多少用。
“轟!”
長生池中,心齋遺骸僵硬的身軀震動,緊接著,他循著陳宣背影,追了上去,電閃雷鳴,血色大霧如影隨形。
陳宣運轉青囊術,在洞府地穴中極速穿行,突然,前方有動靜浮現,一群太墟神返回了?
“還敢回來?”陳宣原本以為會在洞府入口才會遇見,沒料到這么快狹路相逢。
他沒有任何猶豫,祭出青銅鏡,沖進人群中,一個雷霆沖擊,便帶出大片血霧。
“是你?!”太墟神們反應很快,無需多言,見面便是血腥廝殺。
“你……”獵神組織首領震驚,再次與陳宣相遇,剛一交手,他就被一拳擊碎手臂,拂塵寶具也四分五裂,他被迫動用秘術遁逃。
這才分開多久,對方怎么突然就變強了?
無論是速度,還是氣血,又或是肉身堅韌程度,何止強了十倍!
“這不可能!不對,你鼎爐定路了?!”獵神組織首領,在止境積累上百年時間,可謂是半步真君,先前,縱然被下壓到徹地境,但依靠自身積累與經驗,曾與陳宣一道天魔身硬拼,不落下風。
但現在,一招便受重創。
“還逃?!”陳宣縱聲大笑,頂著漫天璀璨的術法,防也不防,直追獵神組織首領而去。
噗的一聲,對方被一道燦爛的拳光打爆。
陳宣揮動拳頭,九條青龍盤臂沖出,這是源自大虞人皇的蓋世拳術,將獵神首領以及登神地轟的爆成碎渣,血霧彌漫。
但不得不說,對方很強,曾太墟中闖出赫赫兇名,即便登神地都毀掉了,他竟然還能重組身軀,繼續起死回生。
然而,陳宣再出一拳,將其轟的爆碎。
獵神組織首領驚呼,眼神恐懼,轉身繼續逃,砰的一聲,他肉身與神魂徹底灰飛煙滅。
“術法神通對他無用,萬法不侵,破不開他的防御!”四周,所有太墟神心中駭然。
先前的圍殺中,縱然青銅鏡壓境,但很多有望真君的止境,動用精心準備的列仙術等手段,仍舊可以擊傷陳宣的仙軀,撕開許多傷口。
畢竟,足足差了五六個境界,其中還存在神游與鼎爐的大界限。
但現在,陳宣頂著漫天大神通,強殺了獵神組織首領,從容自若的可怕。
而代價僅僅是九色羽化衣破碎,可露出的肌膚上,晶瑩如玉,莫說傷口,連白痕都沒出現一絲,這種仙軀駭人聽聞!
九經運轉,五藏兵武仙軀大成,為常態化的至尊法,還有誰能破防?!
“止境死在這種情況下,真是憋屈!”一個止境太虛神眼睛通紅,不甘心的怒吼道:“小賊,敢不敢收起鏡子,與本尊正面對轟一擊!”
他們在幽暗的太墟中,受盡苦寒,修數百年,終有摘星攝月之力,卻這樣死在一個鼎爐手中,實在太遺憾!
“來!”陳宣大笑,御著青銅鏡,如電光般沖去,揚起青龍拳,便轟然砸下,將對方轟的血光四濺,身軀爆成一團灰燼。
這邊地界太擁擠了,洞壁如上陽草屋一般,不可摧毀,因此,只有前后兩條路,他們連躲都沒地躲,完全被青銅境光輝籠罩。
陳宣想殺誰就殺誰,如入無人之境,腳下遍布尸骨。
“快用神術、寶具定住他的鏡子!”有太墟神嘶聲大吼,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你們沒有這個機會。”陳宣沖來,磅礴的拳光,將他整個嘴巴灌滿,緊接著,對方頭顱霎那爆開。
這一刻,所有人都慌了,無人可以抵擋陳宣的霸氣攻擊,觸之即潰。
世上,不是沒完美級的仙種天驕,做出過逆伐徹地境神游的大事,但如陳宣這般彈指鎮殺,如視螻蟻的,古來皆未聞。
“一位年輕至尊出世了嗎?”有神游悲怮大叫:“心齋誤了吾等,是心齋的名聲,蓋住了本該屬于他的光芒!”
陳宣發絲飛舞,所向披靡,恐怖的氣血震蕩,無盡的斗戰之意猶如汪洋一般,無邊無際,令所有人感到窒息膽寒。
“不好,血色大霧,心齋遺骸出來了?它為何自己出來了!”
他們更加絕望,因為,青銅鏡大概屬于某種天命武器,對心齋遺骸沒多大用,這簡直是大難臨頭。
“逃啊!”所有人沒了絲毫斗志,只能朝洞府外瘋狂逃去。陳宣已難以力敵,再加上一個疑似復蘇的心齋尸體,對現在的他們而言,只剩一條死路了。
陳宣銜尾追殺,逮到一個算一個,誰的速度最慢,就錘殺誰,一個都不放過。
這里沒一個好神游,境界低的神游,皆來自三眼古族、獵神組織,而敢孤身進上陽洞府的“太墟散修”,基本都是止境,先前全都滿懷惡意,參與圍擊他。
“本座是鯤鵬山的太墟神,你敢殺我!”一只止境鵬妖,被陳宣追上,當即大吼。
這是北冥大地的妖,是鯤鵬山專門用來行走塵世間的太墟神,因在太墟中聽見太一禁地存在心齋遺骸,于是起了興趣,億萬里迢迢過來湊熱鬧。
“哈哈,既是鯤鵬見我,自然當死啊!”陳宣連續對他出拳,砰的一聲,恐怖的拳光,覆蓋前方,濺起一片血與骨。
同時,他懶得浪費時間追了,將真君劍取出,連劈數劍,將對方遁走的神魂意識隔空斬爆。
“片刻都不能耽擱,我要快點殺!”陳宣覺得,被心齋遺骸追上,大概率發生不恰當之事,能不接觸,最好不接觸。
如此一想,陳宣全力以赴,各種寶術都動用了,宛如一種太古兇獸出籠,殺的好不痛快。
“啊!”神游們不甘心的嘶吼,有個膽怯的,竟選擇卑微的跪地求饒。
但是,陳宣毫不留情,直接鎮殺,所到之處,神游皆喋血,尸骨成堆,無人可擋!
須臾片刻,不下二十余位神游隕落,其中止境數量,超過一只手,這種血流慘案的消息若傳出,太墟會震搖,五方大地將造成大轟動。
然而,血流不止,仍在繼續,一片慘境。
上陽洞府外。
趙玄鼎與月神并肩而立,神情風輕云淡,等待捷報傳來。
“道友莫非來自昆侖瑤池?又或是……上古天庭?”突然,趙玄鼎轉頭,對月神問道,他面帶微笑,一派頂級道場嫡系的雍貴氣度。
他感到怪異,因為,對方疑似一個仙種。
仙種者,傳聞與列仙及更高的生靈有關。
但眾所周知,神族源自天神地祇,地位低微,因此,自古沒出過幾個列仙,所以,神族不該擁有仙種這種東西。
“與閣下無關。”月神不近人情的回道,她發絲飄動,如一尊孤傲的神女降世。
她心中焦灼,從遠方明尊等族人的交流中得知,在外留守的文曲星使隕落,甚至連返回天外都不曾做到,極可能是真君大物出手。
這意味著,他們身份很可能暴露。
“呵……”趙玄鼎自討沒趣,心中略感不快,但沒多說什么,轉身望著幽深的洞府:“有機會除掉心齋遺骸,只是代價很大,將隕落很多人。”
“快點,動作再快點。”月神心中祈禱,每多停留一段時間,她體內的仙種金丹,都在遭受無法逆轉的傷害。
“結束了?這般快!”趙玄鼎眼睛一亮,感應到洞府內傳出的仙炁漣漪,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自語:“太墟神不負所望,本座日后得道,亦不會虧待,必與爾等共看真君境的繁華!”
這并非虛假之語,趙玄鼎雖是走歪門邪道路,但亦有正派仙種氣度,對敵人殘酷無情,但對自己人一言九鼎。
洞府深處。
一種叫天不應,叫地無門的絕望情緒,將要如潮水般蔓延上來。
“長生水被你們煉光,省了大把時間。”陳宣心中愉悅,這群太墟神并非一無是處,于是,他的拳劍,更加猛烈,鋪天蓋地落下。
“逃啊!”太墟神們全面潰逃,逃得慢的,便如草芥般被陳宣收割,沒有任何勝算。
“神游殺起來,太麻煩!”陳宣大怒,感覺真君劍都快砍得卷刃,但才斬殺二三十位神游,令人苦惱。
他立刻催動刑天秘要,以一化九,九道身影展開追擊,進行一場無情的大屠殺,效率更高了。
“誰能救我們!”剩下的人無比絕望,感覺撐不到逃出洞府,便要被對方屠光。
他們動用最強殺招,有神游甚至選擇將登神地自爆,但依舊破不開陳宣的防御,這種情況令人心如死灰。
這是冠絕天上地下的天驕,走了一條霸道無匹的修煉路,已初具橫掃天下的無雙氣象,蟄伏一年再顯世,沒人壓得住了!
“丹鼎道子是仙種金丹,縱然跌境,也能發揮恐怖戰力!”他們只能把最后的一絲生機,寄托在仙種神游趙玄鼎身上。
“月神大人,速來啊!!”幾個重傷垂死的三眼神族,隔著很遠,便忍不住嘶聲長吼呼喚。
遙不可及的洞府盡頭。
明亮的天光,正從門洞中散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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