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賽尚阿?”
望著眼前胖乎乎的老頭,林道詢問“割地賠款的南京條約,就是你簽的?”
聽聞此言,被捆的猶如粽子的賽尚阿,頓時揚頭,怒目而視。
“此乃耆英所簽,與我何干!”
跟英吉利打仗打輸了,還割地賠款。
這等丟臉之事,哪怕是在螨清之中,也是為人所不齒的。
與幾十年后那種習以為常,甚至‘寧與外人,不予家奴’的比起來,至少還有些廉恥。
賽尚阿心知肚明,明年的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既如此,那黑鍋是絕對不能背的。
“哦。”
林道頷首“我聽說,打洋人的時候,你是個主降派,還誣陷主戰的林元撫,一心想要投降?”
這番話語一出,賽尚阿直翻眼皮。
“十年前與洋人開戰之時,老夫從未主降!”
“英吉利人攻浙江之時,老夫曾赴天津加強海防事務,力主抵御,何來主降一說。”
“至于說誣陷林元撫之事,那是穆彰阿干的,與老夫何干!”
“哦。”林道再度頷首。
“原來是叫穆彰阿,都怪你們倆名字這么像。”
賽尚阿無語了。
老夫與那個只會阿諛奉承的匹夫,哪里像了!
“既然跟洋人打仗的時候,你是主戰的,那就免了你種荷花之罰。”
林道向著蕭朝貴揚了揚下巴“給他個體面。”
幾名太平軍將士上前,像是拖野豬似的將其拖走。
在地上拖行的時候,他看向了一側不遠處的湘江。
幾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聚集在一起,不時就有捆著的清兵軍官被推下船。
這些清兵軍官腿上都捆著浮標,穿透水面往下看的話,的確像是在栽種一根根的荷花。
林道對待清軍的態度一向都是非常明了。
軍官,包括低級軍官全部處置,因為清軍的軍官將領就沒好東西,一個個的手上沾滿了百姓們的鮮血。
至于士兵,則是先行十抽一殺令。
之后剩下的,則是進行檢舉揭發與交叉審問。
但凡是手上沾過血的,全都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螨清二百年來,各地的起義幾乎從未間斷過。
鎮壓起義的清軍,手上沒沾過血的太少了。
不僅僅是屠殺起義軍,按照螨清的傳統,更是在起義地區進行大規模的,有組織的屠殺。
不是單單的殺良冒功,而是螨清統治者身為殖民者,認為壓制抵抗的根基,就在于斬草除根消滅反抗的基礎,地方上的百姓們。
殺光了百姓,起義軍自然就成為了無根之水。
這種純粹的殖民者策略,與大洋對岸的殖民者對付殷商人如出一轍。
甚至更加殘酷,堪比西班牙在新大陸的屠殺與QJ。
到了林道這兒,只要是對百姓動過刀的,他都要以刀還回去。
有人曾經勸說過,這等大規模的屠俘,會導致以后與清軍作戰的時候,遭遇激烈的反抗。
可林道沒在乎,對他來說,螻蟻再蹦跶,也只是隨手可以按死的螻蟻。
至于繳獲的諸多武器裝備各種軍資,也沒有浪費。
挑挑揀揀之后,有用的發給輔兵們使用,沒用的干脆回爐當做原材料。
“會首”
負責統計的韋昌輝跑過來“初步統計出來了。”
“此戰殺傷清妖約有兩萬之眾。”
“打死的炸死的,受傷太重撐不下去的,還有潰散之時自相踐踏,互毆而死,落江而死的都算上。”
“有幾千清妖逃走,一半以上都是鉆進了山里。”
“兄弟們去追捕,應該能抓出來不少。”
“俘虜的大概有四五千。”
“那邊清妖的各處營地也都拿下,抓獲民夫兩萬余”
聽到這里,林道抬起手示意暫停。
“民夫都是被強征來的苦命人,不要用抓捕這等詞,應該用解救。”
“是是。”韋昌輝連連點頭“是解救了兩萬多的民夫丁壯,只是有不少人病的挺重”
“安排軍醫們過去醫治。”林道再度囑咐“我最后一次囑咐你,不要吝嗇使用藥物,這等東西我有的是。”
林道帶來的藥物,有著立竿見影的神奇療效。
許多在這個時代里被認為是絕癥的病癥,使用了林道提供的藥物之后,病情竟然會好轉,乃至于治愈。
如此神奇的藥物,很自然的被當做靈丹妙藥收藏。
哪怕林道一次次的囑咐無需擔心來源只管使用就是,可由各處藥鋪學徒,外加軍中抽調軍士組成的見習軍醫們,依舊是不舍得用藥。
“領命。”
韋昌輝再度頷首,表示收到。
開始的時候,他也擔心神藥不夠用。
畢竟物資匱乏的時代里,越是有效果的東西,就越是昂貴與稀缺。
可當親眼見識過,林道施展大神通,運來一堆堆裝滿了各式神藥的又大又長的鐵皮箱子后,他的擔憂就逐漸消失了。
“另有繳獲物資”
“刀槍劍戟”
“旗幟樂器”
“糧草牲畜”
“食鹽工具”
報告的最后,是擊殺俘獲清妖高級將領的戰績。
“陣斬廣東副都統烏蘭泰天津鎮總兵長瑞涼州鎮總兵長壽河北鎮總兵董光甲鄖陽鎮總兵邵鶴齡以下,副參游擊諸將記三十七人。”
“長壽,長瑞。”
這兄弟倆,他知道。
長壽的兒子,就是之后老妖婆的重要助手,榮祿。
長瑞是在護送賽尚阿強行闖炮擊封鎖區域的時候,被彈片擊中負傷,最終傷重而死。
至于長壽,則是護衛賽尚阿往山里跑的時候,被早已經埋伏在山中的太平軍,狙擊戰死。
這些八旗將佐打的都很兇,甚至出現了騎馬沖陣發起反擊的情況。
原因也很簡單,他都知道輸掉是什么樣的后果,反賊有可能給綠營漢軍活命的機會,可他們這些八旗兵,卻是絕對沒機會活命。
既然怎么都是死,那當然是要拼命了。
只不過結果都一樣,面對槍林彈雨,無論是多么勇猛的人,也扛不住子彈。
“另有擒獲湖南提督余萬清川北鎮總兵劉長清鎮遠總兵秦定三以下將佐二十三人。”
“賽尚阿幕僚等”
比起死戰的八旗將佐,綠營的將佐明顯就有不少人還抱著希冀,選擇了投降。
只不過林道不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不出意外的話,等消息傳遞出去,以后與清妖作戰,絕少會有人再投降了。
好在林道不在乎,這些屠夫們必須全部消滅。
“就按之前的規矩來。”
他揮了揮手“只要軍官,統統種荷花。”
“那些幕僚,也是一樣處置。”
“對了,向榮何在?”
“回會首話。”韋昌輝再言“審問過俘虜了,向榮沒來,留在了永州府。”
“呵”林道輕笑“到是個機警的。”
“這幫子清軍將領,也就是此人有頭腦了。”
“打掃戰場,處理收尾工作。”
“忙完了就回全州開會,安排留守兵馬之后,咱們就去湖南。”
此次黃沙關之戰,林道只帶了一萬多人過來。
太平軍的大部分人馬,分散在廣西各處,忙著均田地等事宜。
如今已經初步安定,林道召集各部向廣西北部集中。
一眾頭領們,紛紛趕路過來,抵達全州開會。
說是開會,其實更像是述職,總結自己在各處府縣村鎮的工作。
至于人事安排,林道最終選擇了出身天地會堂主的任文炳,留下來擔任廣西留守。
“云貴等地的清兵,皆已被擊退。”
“廣東那邊被馮云山洪秀全牽制,難以過來。”
“守住幾處口子,堵住清妖入內的通道是重點。”
林道囑咐任文炳“各處村子都要組建民兵部隊,農閑時候集中訓練。”
“地方上的剿匪要持續進行,同時也要嚴格守住軍紀。”
“出了欺壓百姓的事情,我不會找下邊的人,我只找你!”
任文炳將胸脯拍的震天響。
“會首放心!”
“屬下必當守好廣西!”
“守是一方面,發動生產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更重要。”
“分田分地,重建司法,消除土客矛盾,拆解宗族勢力,重訂稅收這些。”
林道拿出了一份書冊遞過去“所有的這些,我都有安排,你按照上面的去做就行了。”
接過書冊的任文炳,看了眼封面。
上面寫著《關于廣西土地改革與社會深化變革報告建議》。
他捏了捏書冊的厚度,乍舌“這么多?我上夜校沒多久,不見得都認識”
“想什么呢?”
林道笑著示意一旁桌子上,厚厚摞起來的幾十本書冊“你手里的是目錄,這里的才是詳細方案。”
看著那幾乎堆滿了桌子的文件資料,任文炳只感覺口中干澀發苦。
他抬手揉了把臉,急忙轉化話題。
“會首,有湖南天地會的人來聯絡,說是要響應我等起事。”
“嗯。”林道點頭“這是好事。”
“讓他們做好準備,我這邊過幾天就進湖南,到時候來匯合就行。”
“呃”任文炳撓頭“他們已經起兵了。”
湖南,郴縣永豐鄉。
“屠了村子。”騎著馬的向榮,囑咐下令“首級帶回去,村子燒光。”
“至于此賊。”
他舉刀指向了一個被嚴密看管的俘虜“此賊乃是天地會湖南會首,匪號天德王的大反賊。”
“即刻押解去往京城,就說擒獲了拜上帝會重要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