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樓文學
 
首頁 • 全本
玄幻 • 奇幻
武俠 • 仙俠
都市 • 言情
歷史 • 軍事
游戲 • 競技
科幻 • 靈異
搜索:
 
您當前所在位置:黃鶴樓文學>>紅樓曉夢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典私庫欲脫樊籠


簡體手機版  繁體手機版
更新時間:2025-11-20  作者:肥鍋鍋
 
榮國府。

沁芳亭上,寶玉憑欄而立,怔怔出神。

幾個丫鬟嘰嘰呱呱而來,忽地瞧見寶玉頓時為之一靜,彼此眉眼相對,俱都成了鋸了嘴的葫蘆。到得近前規規矩矩見了禮,又匆匆往前行去。

換在一年前,闔府的丫鬟都巴不得討了寶二爺歡心,也好調去綺霰齋呢。誰不知綺霰齋的丫鬟活計清閑、賞賜最厚?

可如今連襲人都被趕出府去,除去那等鉆進錢眼兒里的,如今還有哪個敢往寶二爺身邊兒湊?

因著這般,這些時日也無人往大奶奶李紈處說項,王夫人思量一番,干脆將身邊兒的大丫鬟丹棘打發去了綺霰齋。

這會子丹棘、麝月便陪在寶玉身邊兒,卻不知寶玉心下尚在反復思量。

因著襲人病歸家中,寶玉心緒大壞,昨兒個便與蔣玉菡大醉一場。席間蔣玉菡問起寶玉苦悶之事,寶玉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襲人的事兒說了出來。

誰知話音落下,蔣玉菡不曾說什么寬慰的話兒,反倒追問那襲人是什么模樣,早前他可曾見過?

待寶玉略略說了一通,那蔣玉菡頓時暗自搓手不止,顯是對襲人極上心。

寶玉旁的事兒雖懵懂,這等事兒真個兒是一眼便能看穿。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襲人先前種種又非天衣無縫,蛛絲馬跡顯露出來,便有綺霰齋的小丫鬟私底下說嘴。寶玉便住在綺霰齋,帶聽不聽的多少聽了幾嘴。先前尚且嗤之以鼻,后來將信將疑,待到如今被寶蟾枕邊風吹得,早已信了襲人是個心思叵測的。

奈何寶二爺心善,見不得襲人沒個著落,眼見蔣玉菡極為上心,頓時心下一轉,思量著何不將襲人與琪官湊成一對兒?

反復思量之下,這會子越琢磨越對。因王夫人下了封口令,寶玉如今還不知襲人‘已死’。

刻下拿定主意,寶玉松口氣之余,忽地便眉飛色舞起來。

正待扭身吩咐麝月,便聽另一頭有人喚道:“寶兄弟怎地在此流連?秋風蕭瑟,仔細著了涼。”

寶玉見來的是李紈,忙問安一番,這才笑道:“先前有些事兒想不分明,如今倒是想通了,正要往前頭去呢。大嫂子這是要去輔仁諭德廳處置庶務?”

李紈笑道:“老太太今兒個才見好,立馬就打發人叫了我去,也不知有什么吩咐。”

寶玉笑道:“如此就不耽擱大嫂子了,我外頭還有急事,先走一步。”

說罷略略拱手,扭身一甩披風便大步流星興沖沖而去。

莫說是李紈,連身邊兒的素云、碧月都納罕不已,素云便道:“寶二爺這是想起什么了?”

碧月不喜寶玉性情,便哂笑道:“咱們這位寶二爺,向來想一出是一出的,罷了,左右也管不得,奶奶還是趕緊去回了老太太吧。”

李紈應下,領著兩個丫鬟出了園子,過粉油大影壁、穿堂,兜轉到賈母上房,進得內中便見賈母強打精神歪坐在軟榻上。

李紈忙上前見了禮,賈母便擠出一抹笑來,招手道:“珠哥兒媳婦來了,快坐。”

李紈答應一聲兒,落座后自有丫鬟奉上香茗。

賈母開門見山道:“今兒個尋了你來,是有兩樁事。一則琥珀不日便要出殯,公中只依著規矩給了二十兩燒埋銀子,實在讓人寒心。我再湊一些,過會子你打發人給琥珀家中送去,多少也是一點心意。”

李紈應下。

賈母嘆息一聲兒,又道:“另則便是我那私庫。多少年的老物件兒了,前頭二丫頭、玉兒出閣,已熔了不少老物件兒,剩下的也不大中用了。我便想著,趁眼前還值些銀錢,盡快發賣出去。所得銀錢,一則用于防身,二則也是給三丫頭、四丫頭的嫁妝。”

李紈心思通透,哪里不知賈母此舉乃是釜底抽薪?死物件兒繼續留在私庫里,還不知有心人要盜走多少呢。與其如此,莫不如換做銀票,從此也絕了‘有心人’的算計。

李紈本就不受王夫人待見,心道若是參與此中,說不得會愈發惹得其厭嫌,因是本能的便要開口推拒。可抬眼與賈母對視一眼,眼見賈母心下悲切、眸中無助,頓時又動了惻隱之心。

是了,鳳姐兒才出月子,邢夫人、王夫人都不是省心的,這會子老太太除了能使喚她,還能使喚誰呢?

轉念一想,左右蘭兒去了金陵,前幾日得了信兒,說其一切安好,且已進了書院就讀。榮國府如今只剩她一個,便是惹惱了婆婆,料想婆婆也拿她無可奈何。

再者……發賣私庫絕非一日之功,說不得就此便能與遠兄弟見上一兩回?

這般想著,李紈便松了口,道:“到底是老祖宗的陪嫁,便是發賣,也總要留幾件做個念想。孫媳婦這兩日清點出個冊子來,老祖宗瞧過后,再行定奪哪些要發賣,哪些要留下?”

賈母搖頭道:“除了那羊脂玉的如意,其余的一概發賣吧。”

李紈乖順應下,又陪著老太太說了會子話兒,這才起身往后頭私庫去清點。

王夫人院兒。

檀心、玉釧兒兩個守在屏風后,內中嘀嘀咕咕,卻是王夫人正與周瑞家的、寶蟾商議著。

王夫人蹙眉說道:“才五千出頭兒?實在有些少。”

周瑞家的便叫屈道:“太太也知那些都是老物件兒,有不少都是鎏金的,本就賣不上價錢。當家的親自跟著倪二跑了個遍,這才選了家價碼最高的。”

王夫人蹙眉嘆息道:“罷了,五千便五千……回頭兒我拿些體己湊一湊,先將老爺的事兒圓上再說。”

周瑞家的與寶蟾一并頷首,略略奉承幾句便要告退而去。

誰知此時外間來了個婆子,尋了玉釧兒、檀心嘀咕一通……大奶奶李紈此行又不曾遮掩,闔府又都是王夫人的眼線,這婆子便是來通風報信的。

兩個丫鬟聽罷彼此對視一眼,玉釧兒自知留在府中的時日無多,便鼻觀口、口觀心,檀心見此,只得扭身繞過屏風,上前與王夫人道:“太太,大奶奶得了老太太吩咐,這會子開了私庫,正清點造冊呢。”

“哦?”王夫人只當賈母心疼體己,想要點出缺失數目來。

誰知檀心又道:“另則,榮慶堂傳出風聲,老太太有意將私庫里的老物件兒盡數發賣了。”

王夫人頓時瞠目。心道,老太太好一招釜底抽薪,這若是盡數換做銀票,她哪里還有上下其手的機會?

轉念一想,今年開銷這般大,以至于入不敷出,蓋因宮中打點與賈政的意外支出。賈政那差事不日完結后便要歸家,料想來年也就用不著盜老太太私庫了?

因是她只點點頭,道:“知道了,且由著老太太吧。”

檀心應聲退下,周瑞家的也一并告退而去。內中只余寶蟾,王夫人又細細叮囑道:“你也知寶玉性情,襲人的事兒暫且還是別讓他知道了。”

寶蟾先是頷首應了,旋即又蹙眉道:“太太,總是瞞著也不是法子,常言道紙包不住火,若是二爺從旁人處聽見一耳朵,回頭兒還不知如何鬧騰呢。”

王夫人思量道:“要不……讓寶玉去夏家待上一段時日?”

以寶玉的性子,過上一個月,只怕早將襲人忘在腦后了。那時再聽聞死訊,想必也不會鬧的太過。

寶蟾巴不得回夏家呢,當下連連稱贊。須臾告退而去,王夫人便又往佛龕前誦念經文。誰知過不多時,寶蟾慌慌張張去而復返,入內便驚恐道:“不好啦,麝月、丹棘兩個攔不住,寶二爺這會子騎馬往花家去了!”

“啊?”王夫人驚得霍然而起,忙道:“快,快吩咐人追上去。那是個孽胎禍根,這會子若是知道襲人去了,還不知要鬧出什么來呢!”

當下檀心忙往前頭去尋了管事兒的吩咐,前院兒鬧哄哄分出十來個小廝,一路快跑著直奔花家而去。

卻說寶玉撇下麝月、丹棘兩個,領了倆不情不愿的小廝,騎上馬便往花自芳家中而來。

花家離榮國府極近,不一刻便到得地方。趕巧這日花自芳之妻正在院兒中與鄰人說著話兒,忽聽得外頭拍門聲不止,口中問著‘誰啊’,忙快步過來開門。

“榮國府的,寶二爺來瞧花大姐姐來了!”

其妻聞聲一顫,轉念一想,小姑子如今不見蹤影,那喪事也辦了,棺材都入土為安了,便是找上門來又能如何?

于是肅容開了門扉,誰知甫一開門,寶玉便興沖沖闖了進來,口中兀自嚷著:“襲人呢?我給她尋了個好去處。”

花自芳之妻心下懵然,道:“才入土便要遷墳?寶二爺你這……我那小姑子不過是個丫鬟,實在當不得如此。”

“什么遷墳?我是說……”寶玉面上一僵,須臾瘋了也似往內中便跑。

身后倆小廝對視一眼,無奈之下只得趕忙跟上。

花自芳之妻心下惴惴,大著膽子也跟了進去。入內便見寶玉四下翻找,眼見內中空蕩蕩,不見襲人蹤影,這才呆滯著問道:“襲人呢?襲人哪里去了?”

倆小廝閉口不言,花自芳之妻這才悻悻道:“小姑子停靈三日,昨兒個便安葬了,寶二爺來的有些遲了。”

“安葬了……她怎么會死?”

花自芳妻便將那套說熟了的謊話復述了一通,無外乎藥石難醫、血崩不止,襲人萬念俱灰,趁著四下無人便自縊了。

寶玉聽罷呆傻半晌,忽地淚流滿面,不迭叫嚷著‘是我害了她’,旋即問明襲人下葬之處,瘋跑出去便要出城。

倆小廝一個抱著寶玉大腿,一個扯了韁繩,百般勸說。寶玉哪里肯聽?揮舞馬鞭胡亂抽打,倆小廝哼哼唧唧慘叫不迭,偏生就是不敢撒手。

正僵持之際,又有周瑞家的領著一眾小廝趕到,三言兩語便將寶玉抬了,飛快往榮國府回轉。

周瑞心細,眼看寶玉掙扎不斷、嚷嚷不休,生怕鬧得人盡皆知,當下一狠心,便堵了寶玉的嘴,又吩咐小廝回府調了一頂軟轎來。

如此這般,待回轉榮國府,堵了口舌又被五花大綁的寶玉,便被儀門后接手的婆子扭送至王夫人堂前。

待到得內中,王夫人眼見寶玉涕淚橫流,頓時氣惱道:“你如今也是當爹的人了,為著個丫鬟尋死覓活的,榮國府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寶玉哭道:“孩兒一時悲從心來,并非尋死覓活,只想……只想往襲人墳前祭拜一番。”

王夫人暗自撇撇嘴,道:“襲人因何早逝,你心知肚明。發送時我也不曾虧待了花家,打發人貼了一百兩的燒埋銀子。主仆一場,你若念她的好兒,往后逢年過節尋個路口,打發下人燒一刀黃紙就是了。至于親自祭拜……萬萬不可!”

寶玉只是哭。

王夫人嘆息一聲兒,情知自個兒這會子說什么都不管用,因是干脆尋了婆子,將寶玉送回綺霰齋好生看管。

待過得幾日,寶玉心緒漸好,此番只記得襲人從前的好兒,又暗忖人無完人,便愈發覺著虧欠了襲人。因是轉頭兒尋了貼身小廝,又往花自芳家中送去了幾十兩銀子。

花自芳夫婦大喜過望,只恨不得再有個妹子送去榮國府,也好賺些燒埋銀子。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卻說這日陳斯遠又在沙井胡同廝混一日,入暮時方才回轉自家。甫一進得家門,便有管事兒丫鬟蕓香迎上來。

這丫頭年紀小,卻端著個管家媳婦的架勢,行事、做派一板一眼的,惹得陳斯遠暗自腹誹了許久。

這會子迎上前,蕓香便說了一好一壞兩樁事。好消息是,寶琴大愈,這日還往后花園打了會子秋千;壞消息是,林妹妹到底沒躲過,這會子高熱不止,正縮在房中養病呢。

陳斯遠頓時心疼不已,也顧不得往中路院、東路院去,扭身直接進了西路院儀門,大步流星不一刻便進了正房里。

這會子雪雁正在床榻前伺候著黛玉用藥,紫鵑見陳斯遠入內,忙打了簾櫳。

陳斯遠隨口問道:“妹妹如何了?”

紫鵑回道:“昨兒個夜里便覺嗓子眼癢癢,一早兒噴嚏不止,這會子就燒起來了。”

說話間陳斯遠業已到得床榻前,仔細掃量一眼,便見黛玉神情懨懨、柳質斜斜,一張白膩小臉兒更是燒得通紅,惹得陳斯遠心下愈發憐惜。

陳斯遠徑直接了雪雁手中的藥碗,歪坐床榻前,細心吹涼來喂黛玉吃藥。

黛玉蹙眉道:“你才好,可莫要再過了病氣去。”

“無妨,我大抵是有抗體了。”

“抗體為何物?”

“額……反正短時間內再不會染了風寒。乖,快把藥吃了。”

黛玉乖順應下,一羹匙一羹匙吃罷,竟不覺如何苦澀。陳斯遠一琢磨,大抵是黛玉經年累月的服藥,早就習慣了良藥苦口?

雪雁接了空藥碗,陳斯遠便將黛玉摟在懷中。黛玉悶悶的道:“原還想著重陽日邀了云丫頭過府一敘呢,誰知竟病了。”

陳斯遠笑道:“離重陽還有幾日,妹妹好生將養,說不得到時候就好了呢。”

黛玉蹙眉道:“哪一回不是綿延上十天、半月的?重陽前,我大抵是好不了啦。”

重陽日,多是尋親邀友登高望遠,陳斯遠不愿爬山,思量一番,忽而想起燕平王好似在小湯山有個莊子。

當下便道:“且看吧,若是妹妹到時候還病著,咱們干脆往小湯山游逛兩日,泡一泡溫泉,說不得就好了呢。另則,榮國府如今多事,這會子下了帖子,三位妹妹也不見得能來。”

黛玉納罕道:“又出了何事?”

陳斯遠沉吟一番,便將王夫人謀算賈母私庫,生生逼死琥珀一事說了出來。另則還有李紈即將卸掉管家差事一事。

黛玉聽罷只幽幽一嘆,心下雜亂,既唏噓惋惜、又慶幸不已。

唏噓的是,賈家如今人心浮動、亂象已生,黛玉也讀史書,自知知曉自古堅城少有自外往內攻破的,多是因內亂而破。賈家這等局面,敗相已成,只怕再難挽回;

慶幸的是,還好身邊良人早早謀劃著將自個兒接了出來。否則若依舊身處局中,只怕黛玉也難幸免其身。

如今舅母王夫人愈發偏激,早前既然能算計寶姐姐,焉知不會算計了自個兒去?

這般想著,黛玉便不自查地摟緊了陳斯遠的臂膀。好似探知了黛玉心緒,陳斯遠便低聲安撫道:“多思無益,妹妹如今只管養好了身子骨就好。再說妹妹姓林,又不姓賈……”說話間附耳低聲道:“總要以林家宗祧為重啊。”

黛玉眨眨眼,頓時俏臉泛紅,抬手輕輕捶打了其一下,嗔怪道:“沒個正經,見天就想著腌臜事兒!三路院子,那般多姬妾還不夠?”

陳斯遠笑道:“便是再多,也不是妹妹啊。”

黛玉哭笑不得,翻了個白眼咕噥一聲兒‘油嘴滑舌’,身子反倒捱得更緊了。

過得半晌,眼見黛玉犯了瞌睡,陳斯遠便要將其安置床榻上。誰知略略動作,頓時抻得其眉頭大蹙、涼氣連吸。

唬得黛玉頓時精神起來,忙問道:“這是怎地了?”

陳斯遠尷尬道:“閃著腰了,無礙,妹妹且歇著吧,我過會子貼一副膏藥就好了。”

黛玉不覺有異,正好倦意上涌,沒一會子便睡了過去。

陳斯遠見其睡著,這才起身扶腰往東路院去看迎春。沒一會子,苗兒便尋了一貼狗皮膏藥往中路院正房去了。

待其出來,繡橘尚且追著其問:“老爺一早兒還好好兒的,怎么就閃了腰?”

苗兒到底與繡橘相識日短,有些話兒不好多說,便含混著遮掩了過去。轉頭尋了條兒便道:“甭問了,定是司棋那狐媚子纏磨的!”

條兒納罕道:“那豈不是與東路院太太差不多了?”

苗兒撇嘴道:“何止?薛太太不過勉勵支撐,那司棋方才是與老爺旗鼓相當呢。”

條兒頓時肅然起敬,對單個兒降服住自家老爺的奇女子仰慕不已。

陳斯遠腰疾發作,一連幾日,或照看生病的黛玉,或宿在迎春房里,難得消停了幾日。因著黛玉抱恙,宴請榮國府諸姊妹的事兒便只得延后。

這日腰疾漸好,陳斯遠正在書齋里倚紅偎翠,先是榮國府送了信兒來,說是后日邢夫人登門,尋陳斯遠商議邢德全婚事——什么商議婚事,陳斯遠出了銀子,萬事都有邢二姐操辦,邢夫人此言不過是托詞。

此來家中,一則拿了嫡母的款兒想要壓迎春一頭,另則也是尋機試探看看有沒有機會與陳斯遠偷歡。

陳斯遠暗自一笑,心道邢夫人只怕是想多了。且不說二姐姐并非是表面那等面團兒性子,單是中路院那幾個姬妾在,邢夫人就注定無功而返;

方才打發了送信兒的下人,不多時,又有婆子送了一封信箋來。

陳斯遠出言問詢,婆子只道是遞鋪送來的,旁的一概不知。

陳斯遠心下納罕,展開信箋掃量幾眼,旋即欣喜異常!卻是李紈寫了親筆信,說這幾日借著處置老太太私庫的光景,能得空往大格子巷走一趟。

陳斯遠一直掛念李紈,得了此信哪里還坐得住?推說外出訪友,一連三日都守在大格子巷。

正望眼欲穿之際,第三日下晌,李紈果然來了!

久別重逢,二人也顧不得說話兒,擁在一處,少不得云貪雨戀、鳳管鸞簫。待春風兩度、風消雨歇,這才得空說起話兒來。

李紈啞著嗓子細細說了賈蘭情形,陳斯遠便道:“蘭哥兒本就是讀書種子,此番南下金陵,又有李祭酒照拂,料想來日必課業大進。說不得過上二三年便能下場了。”

李紈抿嘴笑道:“但愿如此,只盼著他能有些出息。”頓了頓,又蹙眉一嘆,道:“我本要卸下那勞什子管家差事,誰知太太三天兩頭尋我說話兒,無外乎家中再沒人手,又說外頭的事兒自有她來打理,往后我只管著園子就好。”

陳斯遠把玩著李紈的青絲,思量著玩味道:“二嫂子出月子了吧?”

李紈贊許一笑,道:“便知瞞不過你。前幾日太太尋了老太太說話兒,老太太便說我既不愿管家,不如仍叫鳳丫頭管家。”

王夫人哪里會讓鳳姐兒繼續出來與其打擂臺?與其如此,莫不如強留了李紈繼續管家呢。

陳斯遠便笑道:“老太太大愈了?”

李紈先是點點頭,繼而蹙眉道:“到底是眼看八十的人了,瞧著精氣神大不如前。是了,你怕是不知老太太是生生慪病的。”

當下便將內中因由,以及賈政遭地方官設計一事說了一通。

陳斯遠道:“政二叔此人太過方正迂腐,若只在六部中打轉還好,但凡外放出去必惹禍端。”頓了頓,又摟緊李紈道:“罷了,賈家的事兒我懶得管,如今只記掛著你。”

李紈嘆道:“如今這等情形,咱們彼此記掛著就好,旁的都是奢望。”

她先前還想著拖素云下水,這些時日越琢磨越覺不妥。到底是自個兒身邊兒的大丫鬟,拖其下水總要給其一個著落,可若是送到陳斯遠身邊兒,落在有心人眼里,自個兒又成了什么?

莫說是李紈,便是鬼心思多的陳斯遠也一時無法。于是二人俱都嘆息,繼而雨意轉濃、云情復起,抵死纏綿一遭,方才戀戀不舍別過。

上一章  |  紅樓曉夢目錄  |  下一章
加入書架后可以自動記錄您當前的閱讀進度,方便下次繼續閱讀.
在搜索引擎輸入 "紅樓曉夢 黃鶴樓" 就可以找到本書
其他用戶在看:
黃鶴樓文學 - 免費小說閱讀網 www.hhlwx.com
聯系我們: hhlwxcom@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