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對西巖皇帝的乖戾行為詫異不已。數百道視線死死盯著月下手中那碗清水。
映雪心中慌張不已,慌亂起身,從凌蒼懷里抱過甄兒,緊緊擁在懷里。
往事忽的竄進腦海。三年多前,她曾暗示凌燁宸封她為后,凌燁宸一口將她回絕,說皇后之位早已經許給一個人,一個永遠不能屬于他的人。
她心里酸澀妒怒,深知凌蒼愛她,于是那日午后,約凌蒼來雙雪殿,兩人解衣同榻,云雨相歡。
隨后,她命人請來凌燁宸,誣陷衣衫不整的凌蒼意圖不軌,凌燁宸怒,將凌蒼逼入死地。
那夜,她將凌燁宸灌醉,褪盡他衣物,享一夜魚水之歡。雖那時,凌燁宸口中喊著‘凝兒。’
可翌日一大早,凌燁宸給她送來了避孕湯藥。所以,按照常理來說…甄兒定然是凌蒼的兒子。
“不,不。”映雪喃喃道,上前攥住凌燁宸的衣袖,“皇上,你不信雪兒么?雪兒怎么會背叛你?雪兒心里只有你一個人,如違此言,天打雷劈。”
凌燁宸拂袖將她揮開。
凌蒼輕輕一笑,托住映雪腰肢,道:“雪兒,到了這個時候,便沒必要再跟他演戲了。甄兒是我兒,你是我的女人,將來這天下也是我的。怕他做什么?”滿眼柔情看著她。
映雪連連搖頭,從凌蒼懷里跳脫,跪伏在凌燁宸腿邊,怒視凌蒼:“凌蒼,你住口!你少血口噴人!我跟你什么都沒有發生。甄兒是我和皇上的孩子。你三年前意圖侮辱我,現在又想挑撥我和皇上的關系。你不得好死!”
凌蒼雙目大睜,兩眉倒豎,一陣陣暈眩:“雪兒,你...我們不是已經...”
他的話未說完,耶律雙趴在月下胳膊上,嘻嘻哈哈道:“快看碗中那兩滴血。開始融在一起了。甄兒的爹爹是四哥哥,媽媽是映雪姐姐。”癡癡望著月下:“我說的對嗎?”
只見,那兩滴鮮紅的血,慢慢的靠近,交纏,最后融為一滴血。
眾人唏噓一聲。
玉凝心中一沉,苦澀一笑,凌燁宸可以放心了,映雪對他忠貞不二,該更加愛映雪了吧。
月下察言觀色,知玉凝心里不快,胳膊一抖甩掉雙兒,喝道:“你吵吵什么?回去你們那邊去。不是跟七爺他們聯手對付咱們么?爬回去吧。”
耶律雙“你、你”一陣,拉起她姐姐,回去大軍前面站著,恨恨瞪著月下。
月下給邢掣說:“老邢,你雙兒姐姐,真討人厭。”邢掣道:“耶律婉也討厭,她兩人的親媽最討厭!”
映雪見狀又驚又喜,心想:怎么回事?我明明喝下了避孕湯藥!
然而,映雪那天跟兩個男人都親熱過,兩個男人的種子同一天灑進她體內,凌蒼的種子沒教她受孕,凌燁宸的種子卻教她受孕,雖翌日喝了避孕藥劑,卻已經遲了,已經懷上了甄兒,喝多少避孕湯藥也于事無補。
凌燁宸臉容冷靜,不知喜樂。
映雪絕美的臉,一下一下摩擦凌燁宸大腿,柔聲道:“皇上,雪兒對你忠心耿耿,你卻疑心我跟凌蒼這種喪家犬有染,你教我情何以堪,雪兒就淪落到要和那種男人在一起了么。若皇上不再愛雪兒,干脆賜我們母子一死吧。我映雪寧可死,也不會像薛玉凝那樣,背叛夫君,令嫁他夫!”眼睛斜斜看向玉凝。
玉凝苦澀一笑,落下兩滴淚。心想:你清高你的,凌燁宸疼你愛你。我低賤我的,無人憐愛。我們各不相干,你說我做什么呢。
凌燁宸雙眼無波,冷靜極了,心想:我卻為什么沒了喜怒?我知道甄兒是我親生,該歡喜非常的,不是么?
雙眼看向玉凝小腹,又想:定是教那丫頭把我氣得一時不知該怎么開懷了。
凌懿軒拉住玉凝的手,小聲道:“累了么,靠在我身上,歇一會。我哥和四哥、映雪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不必理會別人說什么。世上的人都譴責你、遺棄你,我也愛你。”
薛玉凝心中一暖,輕輕的道:“我是修了什么福氣,能有你為伴。”一時疲累,乖巧靠在他胸膛。
凌燁宸見狀,雙目澀得生疼。突然便有了扶起映雪的沖動,心想:凝兒不讓我舒坦,我也不能讓她自在。拉起映雪,柔聲道:“雪兒,這幾日你受苦了。是為夫的錯。”
凌蒼在方才聽到映雪用‘喪家犬’一詞形容自己時候,一時記起自己當年是多么受先皇寵愛,曾經這天下僅差一步就是他的,卻因他愛上了映雪,卻落得有家不能進,有國不能回,空有治國平天下的報復卻不能施展。
而他深愛的女人、他甘愿為她傾盡所有的女人,竟說他是喪家犬,竟覺得和他一起是種恥辱。
羞憤氣怒在胸腔蕩來滾去,臉上皮肉氣的抽動不止,拳頭緊握,說道:“雪兒,當年你約我相見,說仰慕我才華,喜歡我好樣貌,要跟我留下片刻美好回憶。我們在一起多么歡樂,你都不記得了么?這近十天來,你我恩愛有加,夜夜,你在我懷里撒嬌,你也忘了么?”
映雪臉色大異,倚在凌燁宸懷里,委屈道:“皇上,凌蒼得不到臣妾,就得了妄想之病,前些天將臣妾擄來,多次想侮辱臣妾,臣妾誓死抵抗,才逃過他的毒手。他還妄想甄兒是他的孩子。他知道皇上愛我,故意讓臣妾將你引來,為的就是得到西巖的天下。皇上一定要殺了他。”
凌燁宸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認真的聽著映雪每一個字句,回道:“雪兒,你緊張什么?解釋了這么許多,朕說過信他不信你么?”
映雪被他冷冽的口氣駭得身子直抖,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害怕的手腳冰冷、汗透厚衣,嘴角僵笑:“臣妾沒有緊張...”
凌燁宸眼眸中閃過一絲狠辣陰鷙,暗道:映雪,還有她存在的價值,那丫頭以為我愛映雪,不是么?
斜斜看向薛玉凝,曖昧吻著映雪耳際:“因為,朕對自己深愛的人,自然是信任的。對于不愛的人,一個字都不信。”
玉凝心中猛地一疼。流下幾滴淚。心想:我本就沒有要對你解釋什么,雖你信不信我。
然而,真是如此么?往往越是在乎一個人,便對那人說的話一再推敲思量,不肯相信。而對不在乎的人,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值得費心思去思考。
一切不過四個字,當局者迷。
凌蒼氣怒不堪,“雪兒,你…你真的好毒辣。我真心真意的愛你。你卻將我貶低的一文不值。”趁人不備,突地伸拳,抓住甄兒后背衣衫,要將他小小身子往尖角巖石上摔去。
映雪大驚尖叫。“甄兒!”
凌燁宸倏地出掌推在凌蒼心口,震碎他心脈,凌蒼口噴一口鮮血,將抓在手中的孩子向空中拋出。
凌燁宸旋身去接孩子。卻才一轉身,玉凝便抱著甄兒走來,遞回他懷里。道:“真巧,甄兒落在我懷里了。”
凌燁宸張張嘴,良久道:“多謝。摔著他,他爹爹可要心疼死。”